“喂!哥......十一点多了,你不睡觉吗?”,宋时轩刚睡着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啊?现在吗?”,电话那端让他去云炀家一趟,宋时轩这才心不甘情不情愿地起了床,换上衣服出门去了。明日除夕聚会,他们一家子也要去,云舒刚进家门,正巧撞见宋时轩准备开车出去,就将他拦下:“去哪儿?今年的聚会你必须去,别想跑!给我回来!”,宋时轩从来不参与公司的事儿,所以以往的聚会他都找机会溜开,在国外到处游玩。
“我知道,明天我会去的。”,宋时轩不耐烦地语气回答着云舒。
“那你这么晚了要去哪儿?”,云舒继续追问着。
“妈!我成年了,我有我自己的自由!反正明天的聚会我会去就是了。”,宋时轩知道,他如果说出实情,云舒肯定不会同意他去找云炀,说了两句便疾步走开驾车扬长而去,没再等云舒有开口的机会。
“叮咚!”,云炀家的大门响起了门铃声,已在客厅等候多时的云炀听见门铃响起,这才合上电脑起身走到门前按开大门的开锁按钮,让宋时轩进门。
“干嘛呀哥!这大半夜的!”,宋时轩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踉踉跄跄地进了门就躺在沙发上。
“文件带了吗”,云炀直接切入正题。
“那!给你!”,宋时轩困意上头,耷拉着眼皮,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云炀,然后又将手里的文件一并放在桌上。
云炀打开电脑插好U盘,又将文件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叠印满文字的A4 纸,然后一张一张地仔细翻看着。看完后他又打开电脑里的文件一一对比着,这时一旁的宋时轩软糯糯地说话了:“准备了两年,你终于要还击啦?”。
云炀没有回答宋时轩的话,想当初,他父母的车祸一定是另有隐情。举行了父母的奠礼,股东大会上赵副董一行人碍于股份占有的问题,才不得不妥协居于第二。原本由云炀父母共持公司最大比例的份额,赵副董竟私下和其余股东协商,让他与云炀占比同等。云舒当然不会放弃自己手里的股份,故而众人要求投票决定公司的董事长一职由谁担任时。赵副董想取代云炀在集团内的地位,一度想掌控整个集团。好在云桉及时出现,将自己名下的份额转于云炀名下,才使得云炀坐稳了董事长的位置。
“哥,陆姑娘......”,宋时轩想问云炀他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放手不管?可那两个孩子毕竟是云家的。
云炀听到陆姑娘一词,正移动着无线鼠标的手,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低头翻看手里的文件。
“哥!”,宋时轩实在忍不住了,就拉了云炀一把,将他身体转而面对着自己。
云炀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了宋时轩一眼,才说道:“所以你接近她,是为了什么?”。
这两年里云炀不是没有查过当年的事,只不过一切都错综盘杂着。当年给自己父亲做手术的医生名单里,陆枋这个名字赫然排在第一列。今天回来时云炀坐在车上,从宋时轩口里了解到一些关于陆枋近几年的事。但当他听到陆枋这两个字时,他顿时惊愕地联想到了五年前父亲做颅脑手术时,其中的一个签名就有她。五年前,陆家与云家交往甚少,亦或是没有半点交集。当年的手术病历在双亲逝去后,便被拿去找专业的权威人士看过,手术过程并无任何问题,所以他才更加肯定地排除了父母的事故由父亲疾病方面造成的可能。
如今,他更多好奇的是那一晚的聚会,他是如何到的酒店。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酒量并非是两瓶红酒就能倒下的地步。当晚他只依稀记得,自己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阵后,一个女人端来一杯热水放在他桌前;那时他确感头脑不适,也并未多疑就将那杯水喝了下去,至于什么时间段睡着的,他至今也未想起。只是,等到他醒来后,坐在自己身旁的就只宋时轩一人,他那时头晕的紧,也就懒得细想那么多了。
“你不信我?”,宋时轩见云炀怀疑自己的眼神,突然困意退去,愤怒扬起。
“那你为何今日才告诉我,五年的时间里你都只字不提,今日又为何想说出来了?是因为我碰见了她,你觉得已避无可避了吗?”,云炀用一贯咄咄逼人的口吻询问宋时轩。
宋时轩自觉理亏,但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当时那姑娘似乎是凌晨就走了,他托朋友查找过,但就找人来说,他并非那姑娘亲属,她的家人亦未报警;而他一个与她毫无干系的人又要如何去找?宋时轩将这一切告知了云炀,云炀听后没再继续与他对话,但他脸上的阴郁并未消散。
凌晨一点时分,云炀才合上电脑,独自上了楼,留下客厅里一脸委屈的宋时轩。从小被云炀保护的太好的他,总是想在背后为云炀做些什么,所以当后来警局的朋友告知他陆枋在某城市安定下来时,他甚至觉得有些许欣慰,至少这姑娘还活着。他想过,也认为那姑娘说不定知道些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他也想过去找陆枋,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毕竟他自己的学业还未完成,就只好这么一直搁置着。直到那次,他再次在车库遇见陆枋,他才觉得这也许上天给他的机会,就想偷摸着打听她的消息,查出当年的实情。这些话他当然没有向云炀说出来,只是默默地憋在了心里。
躺在床上,云炀开始整理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以及那个女人。他在脑子里盘算着:这么说来陆枋是赵副董身边的人了?可今日她见到自己的状态,完全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或许其中还有隐情。想着想着,困意来袭他便睡了过去。
除夕清晨,陆家一大早便人声鼎沸、热闹朝天。吃过早饭,陆家一家子就开始张罗午饭,林芜和陆妈在厨房备菜,偶尔陆爸进去帮帮忙。不时地,陆枋也会在厨房同陆妈和她嫂子一起忙碌着。孩子们在客厅玩闹着,偶尔陆子宸和陆爸会参与一下。陆子宸带孩子的好处就在于,他从小就是她们这一众兄弟姐妹中公认的‘孩子王’。不知道为什么,但陆枋她们这一群兄弟姐妹,小时候就爱跟在陆子宸屁股后面玩闹嬉戏。她有时也说不清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她们的地方,但就是会觉得跟在他身后就一定有好玩的,即便是在一起什么都不干也会觉得好玩,或许这就是哥哥对妹妹的吸引力吧!
高档小区一栋别墅里,云炀家的门铃一大早便响起。宋时轩昨晚一直在客厅看电影,所以就睡在了沙发上,被门铃吵醒的他,一打开门就看见林叔双手戴着白色手套,手里提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套定制西服。他礼貌地叫了宋时轩一声“宋先生!”,然后就将手里的袋子递到宋时轩手上。
宋时轩这才知道,原来云舒昨晚知道他要来找云炀,可是竟然没有阻拦他,倒让他感到一阵惊讶。林叔将袋子交到宋时轩手上便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夫人让您准时到场。”。
宋时轩将手里的袋子放在茶几上,便又躺了下去。他心里想:自己这位母亲,一天天尽折腾他,拿他当傻大个儿逗着玩儿似的!明明自己好歹也是硕士研究生毕业的,智商摆在那儿就是谁也看不见。总是让他做这做那的,给他安排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原本昨晚就没睡好的他,这时更加生气。
宋时轩想着既然也睡不着了,就索性起床给自己煎个荷包蛋,煮碗面条儿吃。他并没有去叫云炀起床,因为就平常来说,云炀一定起的比他早。他没有选择动云炀的面包是因为他是中式胃,面包不顶饿,觉得还是自己煮的面条好吃。他正在餐桌上吃着面条,楼梯间突然传来了云炀下楼的脚步声,他边吃边抬头看着楼梯的方向。云炀已穿戴整齐,灰绿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黑色的毛呢大衣,俨然一副霸道总裁的装束。只不过在他秀气的面孔下,并没有显现出有多么高大威猛的形象,而俨然是一副小白脸儿的面孔。宋时轩看了看,低头继续吃饭,右手竖起的大拇指立于头顶之上——不显老的人就是棒!
云炀下楼看见宋时轩瞅着自己的模样,那崇拜又羡慕的眼神,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但见宋时轩自己吃独食,他就说:“给我煮一碗。”。
宋时轩怔然一下:云炀啥时候转性了?他不是不爱吃我煮的面条儿嘛?平时给他煮好了他也不吃,还自己跑到餐厅去解决;今个儿是咋滴了!宋时轩两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下,喝完最后一口汤便听话地走回厨房给云炀下面条儿。煮好后,宋时轩将自己放好调味料的面碗放在了餐桌上,让云炀自己再按需添加,然后自己就走到客厅,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袋子就上了楼。
云炀并没有再添加任何佐料,将面条儿搅拌了一下,夹起一块盘子里的煎蛋放在面碗上,就吃了起来。
接近十一点时,宴会上,公司的所有员工及高管都已经到了,只剩下云炀和宋时轩未到。赵副董拿起一个酒杯,走到云舒身旁,向她敬了一杯酒,然后咧着嘴笑着说:“云总,好久不见啊!”。
云舒看见赵副董一副谄媚的样子,心下不想搭理,但碍于他的身份,还是礼貌地回敬了一下说道:“赵副董,别来无恙!”。
赵副董继续说着:“云总这是,还在生气呢!当年我可是就事论事,让您下台可是大家的意思啊!”。
云舒冷笑一声:“赵副董哪里的话,反正我哥的事儿我已经替他解决了,又何来生气一说呢?只不过绕来绕去,云氏集团也还是姓云。”,云舒想转身走掉,但一想便又转回来,继续说:“我下台可是自愿的,否则您觉得以当年我们云家人持有的股份,以及在集团内的威望来说,您今日这位置怕是要换人了吧!”。云舒听出了赵立清的意思,打趣她,他可是掂量清楚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哼!那咱们拭目以待!”,赵副董生吃了个哑巴亏。云舒这几句话,无非显得他小肚鸡肠,而她是为大局考虑,尴尬地哼了一声便转身走开了。
十一点半了,云炀同宋时轩才一同下了电梯,走进了宴会大厅。宋时轩识趣地走到云舒身旁,云炀照惯例同向他敬酒的人打招呼,然后就是走到赵副董跟前,与他敬酒。而此时,赵副董却向云炀投来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他右手稍向上,酒杯一举,向云炀示意‘你好’,这一动作间俩人都火药味儿十足!云炀也回敬了他,然后便走上了讲台,向一众员工们问好,并念出助理早已写好的台词,庆祝大家新年快乐!众人在云炀致辞完毕后均进行自由活动,云炀则是与云舒、宋时轩一起进餐,宋健因为临时有事所以并没有到场。期间,赵副董主动找云炀谈话,两人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交谈了一会儿,并没有任何争执,毕竟过节是喜庆的日子,赵副董也没有主动招惹云炀。
此时,陆枋家中,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举杯共庆,陆爸满脸慈祥的面容带着微笑说:“这是我最近几年,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五年了!”,说着陆爸看向陆枋,“枋儿,五年里,爸爸每天都希望能接到你的电话,希望你能回来;每一天打开大门,我都希望能看见你站在门口跟我说一句‘爸,我回来了!’,可是每一次都落空......”。
“好了,好了,你爸喝多了!”,陆妈打断了陆爸想要继续说的话,“孩子们都回来了,今天是过节,别说那些伤心的话,一家人好好过年!来,吃鱼,还有......枋儿最爱的茄子煲!”,陆妈说完,不停地给陆枋和孩子们夹着餐桌上的菜。
“妈!我也难得回来一次,咋地对我不见这么热情!陆枋又不是没长手......”,陆子宸见气氛低沉,便故意争风吃醋般地在餐桌上扭捏作态!陆妈无奈只好也给陆子宸夹几块肉聊表歉意地。
陆爸今天终于说出了多年来憋在心里的话,陆枋不在的每一年节日里,他都只能同陆妈俩人坐在饭厅里,听着别人家的欢声笑语度过。陆子宸虽然在这五年里回来过两三次,但大多数时间都不在,两个老人就这样守着这座寂静的空房子度过了每一个节。陆子宸虽然在没有回来的时间里,会抽空让陆洺晗同两位老人视频,可每次挂断视频电话后,老人脸上的落寞都会浮上面颊。陆爸今天原本不想说这些话,可是两个老人就这样守候了五年,他觉得陆枋未免太过于绝情了,难道五年的时间里她就没有一次想念过自己的父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