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蕴突然坐起身,继续控诉:“你太狠了!给人家的东西还要收回!”
“宅子收走也罢,钱都花光了,你还非让还不可,他们哪有钱!”
“我送你的礼物都没收回,你倒有脸向我父兄讨要!”
不知为何,她又梦到聂弗陵让他们父兄归还宅子与银钱之事。
她夜间睡得不安稳,一直在梦,这会气上头了,也分不清真假。
聂弗陵被她的气势震住了,他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真做过这些事?
她揪住他衣领:“抠门!你下去!”
聂弗陵悻悻回到矮榻上,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压根没做过这些事!皇后净会瞎想!
季蕴又将他身上的薄被拽走,不给他盖。
他无奈,只好起身披上外袍强撑着。
季蕴情绪波动不定,她回到床上后很快睡着了。
天色微亮,她醒了。
看到矮榻上披着外袍睡去的聂弗陵,她突然想到,她对聂弗陵所做之事并不是梦。
她尴尬万分,又十分心虚,此人身体还没好透,她还如此折腾他。
聂弗陵睁开眼:“醒了?”
她软声道:“嗯,醒了。”
“睡得可踏实?”
“踏实,一夜无梦。”
聂弗陵笑了,多么欲盖弥彰啊。
他在矮榻上怎么也睡不好,这会儿困得半死。
季蕴拍拍床边,讨好道:“陛下,你快来这里睡。”
聂弗陵走到床边:“朕睡这里,你睡哪?”
“......妾出去走走?”
他将人压在身下:“说吧,你要如何补偿朕?”
前半夜不愿和他睡在一起,后半夜连被子都不肯给他留,还骂他抠。
季蕴搂住他脖子,小声问道:“你不会真收走我家宅子吧,这多不合适。”
说着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两下。
她柔软的长发散落开来,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聂弗陵去解她寝衣,他突然觉得偶尔睡下矮榻,也不是不可以。
“......不会,但你送给你朕的东西也不准要走。”
“妾不是那种人,送陛下的东西不会收回。”
“你还说过,要送朕腰带呢。”
两人成亲后,季蕴送过他一只香囊、一副织锦护臂。
还有一条只存在于口头中,至今未兑现的腰带。
季蕴爽快道:“好,回头补给你。”
她揪住他的衣衫,触手一画凉意,心里更加愧疚。
“陛下,你冷不冷?”
他这会儿忙着亲她,闻言含含糊糊道:“等会就热了。”
季蕴回应着他的亲吻。
聂弗陵此刻心神俱醉。
想到身下人差点成了别人新妇,他难过的几乎想哭,恨不得把她绑在身边。
外面响起护卫的声音,似乎在和人说着什么。
接着门口一道男子声音响起:“陛下,你可醒了?今日还去东湖吗?”
纠缠中的两人停下来。
季蕴眼中水雾蒙蒙,茫然的看着身上之人。
聂弗陵也愣住了。
昨天他是问过何怀信,会稽有何景致可观?何怀信力荐东湖,说自己也想一游。
“不用理他......”
“陛下,陛下?李小娘子?咱们今日不是要去游湖吗?”
季蕴忍不住了,推开聂弗陵:“咱们?你居然还约了他?”
聂弗陵咬牙:“怎么可能!这关他何事?”
他几乎要骂脏话了!护卫怎么不拦住他!
这真是冤枉护卫了,是何怀信与护卫说,陛下今日游东湖,自己特来叫醒他。
见他不罢不休,聂弗陵整好衣衫起身开门。
“何侍郎......这么早起来唤朕?”
是该夸他还是该骂他呢?
何怀信精神十足:“陛下,东湖要趁早去,我听人说,旭日照湖甚美。”
他还想往里面探头:“李小娘子呢?她起来了吗?我陪你们一起去。”
要不是看他这几日辛劳的份上,聂弗陵真想将他一脚踹开。
“你先走一步,我们晚些过去。”
何怀信一脸遗憾的走了。
萧连江和季琅之都不肯早起,陛下也不肯,算了,自己去吧。
回到屋里,季蕴起身憋着笑:“陛下,你就这么让他走了?我们同他去看旭日照湖吧。”
聂弗陵捏她的下巴:“你还笑,你还笑!”
两人倒在床榻上,继续此前未完成的大业。
.
东湖还是要去的,聂弗陵带着季蕴坐上青牛车前往。
吴地不比北方马多,当地人出行大多用青牛赶车,季蕴觉得牛车比马车更平稳。
东湖名不虚传,湖一侧临山,空谷传声,湖边又有重檐飞阁,别有一番景象。
此时日光大盛,何怀信也不知窜到哪去了,这湖又大,找个人也不容易。
聂弗陵压根也不想寻他,只是一心带着季蕴游湖。
湖边人很多,聂弗陵拉着她,在岸边悠然看着湖面。
自季蕴从京中离去,他就没像今天这么喜悦过。
前方一阵嘈杂声,原是有人溺水了,好像还是个孩子。
两人也过去看,那少年兀自在水中挣扎,沉浮不定。
旁边有人嚷嚷:“快下去救人啊,快啊。”
话是这么说,却无人敢下去。
这块水域虽然不是最深之处,但也能没过成年男子胸口,湖水又极凉。
有人看到聂弗陵站在一旁,劝他道:“这位郎君年轻,你身体好,快去救人啊。”
季蕴想起他年幼时曾落过水,差点淹死,急急回道:“不行,他怕水,不会凫水。”
众人议论起来。
“年轻人怕什么,这水又不深。”
“就是,谁还没在水里扑腾过。”
......
聂弗陵略微松开季蕴的手,看向湖里挣扎的人。
季蕴急了:“你可别下去,不行——”
这时有人撞到了围观的一个壮实男子,那人踉跄几步,将季蕴撞进了湖里。
他还没来得及骂人,自己也摔下去了。
聂弗陵脸色大变,他立刻跳入湖去救季蕴。
岸边有人喊:“那孩子快不行了!郎君,你倒是先救孩子。”
聂弗陵充耳不闻,奋力游向季蕴,将她拉了上来。
“哎呀,小娘子救上来了,还有两个人呢。”
湖水很凉,他精神又紧绷着,这会儿手脚没多少力气。
他擦了擦了脸上水珠,看看湖里的两人摇头。
他将季蕴放在地上,用力按压她的胸口,季蕴咳了几声,吐出一口水。
随行的护卫匆匆赶来,见陛下脸色苍白的抱着皇后,他们吓得立刻要跪地请罪,却被陛下制止。
季蕴虽然还闭着眼睛,但呼吸还算正常。
聂弗陵一刻不敢耽搁,抱着她回到牛车上,让车夫赶紧回陆府。
季蕴悠悠转醒,她看着浑身湿淋淋的聂弗陵,吃力道:“陛下,你也掉到湖里了吗?没事吧?”
她只知道自己被人撞进了湖里,一入湖便很快被水给呛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