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气放晴后,宫粉梅花开得更多,宫粉梅和朱砂梅也陆续开放,疏疏亭亭,暗气浮动。
季琅之觉得这宅子真是不错,不仅有梅园,还有海棠园与几个药圃。
何怀信说得对,自己确实有个好妹妹,不然凭他们的家底,哪能住进这样的名宅。
见妹妹喜爱梅花,他兴冲冲的让仆从拿来白瓷花瓶,让妹妹放置梅花用。
红袖将花装进去后,季蕴打量了一会儿,她摇摇头,二哥品味还是一如既往。
红袖不解:“娘娘,这白瓷梅配红色梅花不是很好吗?”
“不适合。你看,这白瓶瓷太亮,匠气重,毁了梅花的风韵。”
“梅花雅姿态天成,花色也不张扬。要用颜色哑暗的粗陶,配起来才好看。”
红袖不信,以往宫中贵人都是用白瓷瓶放置梅花,白瓶红梅多好看啊。
季蕴让仆人找来素色粗陶,插上梅花后,格调一下子上去了,比放白瓷瓶中好看多了。
季琅之十分欣慰,家中的钱大半都花在养妹妹身上了,如今看来,这钱没有白花,至少妹妹的品味很好。
季蕴兴致勃勃,将前厅中与父兄寝屋都放置了陶瓶梅花。
季琅之见她这么高兴,也跟着乐呵呵的。
外面仆人来报,说是何员外郎来季府赏梅。
季琅之让仆人将他带到前厅。
“季兄啊,你家厅中布置的不错啊。梅花配粗陶,古朴雅致,好品味!不过肯定不是季兄你的手笔。”
他对上次季琅之挑衣服的品味还心有余悸。
“让我猜猜,难道是皇后娘娘的手笔?”
季琅之很自豪:“那还能是谁呢,自然是我妹妹布置的。”
“走,季兄,你陪我去梅园赏花去。今日我父亲去早朝了,我去不了,乐得清静。”
何怀信如今还是从五品官,不够上早朝的资格。
不过季琅之听人说,陛下大概很快就会将他提为正五品。
萧连江是紫微郎,即中书舍人,是正四品。在他这个年纪,做到这个品级是极为难得的。
何怀信很能看得开,他不会拿自己与萧连江比,他对自己挺满意的。毕竟有些人劳碌数十年,也未必能做到五品京官。
本来他想拿出扇子摇上一摇作风雅状,去摸时才想这是冬季,扇子没带在身上。
园子里,季蕴正带着红袖在采花。
何怀信对她一礼:“皇后娘娘玉体无恙。”
季蕴对他颌首。
她要采摘一些将开未开的花骨朵,准备制成梅花茶,到时用雪水煮着喝。
何怀信一见也来了兴致:“皇后娘娘制好梅花茶后,可否赏赐给微臣一些?”
季蕴答应他,这并不费什么事。
她问何怀信:“陆峻可还在你府中住着?”
“住着呢,可微臣不敢将他带出季府。万一让他撞见娘娘怎么办?”
陆峻一直把季蕴当成刚从纵欲的夫君身边逃脱,又落到陛下手中的李小娘子。
季蕴不以为意。
陆峻只要在京城,难免会见到她,知道就知道吧。以陆峻的为人,他是不会宣扬的。更何况,这对他、对陆家都无半点好处。
晚上,闻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季蕴幸福入睡,要是有聂弗陵在身边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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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弗陵一早就起来了,他这两日心情大为放松,夜间睡得很好。
去接季蕴的仪仗他已经准备好了。郑嬷嬷见了暗暗咋舌,陛下至于这样吗?
如此排场,比迎亲还隆重。
仪仗队浩浩荡荡行走洛阳大街上,行人纷纷侧目。
“哟,这是什么?天子仪仗?”
“可不是嘛,你看这车驾多华贵,还有这些护卫宫女。”
如此隆重华贵的派头,先皇在世时倒是不少见。
但新皇这么大的排场还是前所未有,听说他是要接皇后回宫,啧,天子惧内不是传言啊。
陆峻与何怀信也在街上观看。
没办法,今日阵仗太隆重了,何家女眷都坐不住出来看,何怀信只好陪着。
陆峻很震惊,会稽望族的出行派头也不小,但比这还是差了一截。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他是要娶妻吗?”
“哦,也差不多算是,陛下要去接皇后娘娘回宫。悄悄告诉你,陛下他惧内。”
何怀信编排陛下起来毫不留情,反正陛下不会因为这个治他的罪。
“皇后?就季家的那个皇后?”
“是啊,不然本朝会有两个皇后?”
陆峻来洛阳后,曾听何家下人议论过,说皇后容貌无双,但生性善妒,容不得别人亲近陛下半点儿。
他不禁有些为李小娘子担忧,她再聪明厉害,怕是也越不过皇后去啊。
“你知道陛下如今将李小娘子安置在哪里吗?”
何怀信含糊其词:“兴许是接入宫里了,谁知道呢。哎呀,陆兄,你就别操心了。”
陆峻是被何怀信所激,才临时起意来的洛阳。
他父亲陆瞻对此倒也没有反对,只是请何怀信多关照儿子。
车队人马在季府门前停下来。
季府管家见是陛下来了,忙去开门迎接。
红袖惊喜的跑到后院寝屋:“娘娘,外面好多人,是陛下来接你了。”
季蕴正插花,她闻言手一顿。
狗男人今日才来接她,拖拖拉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