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乞儿在思考脱身计划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几位小弟的身影。
大家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为了能在这个社会上留有一席之地,他们聚在一起抱团取暖。
在抱团取暖的这段时间内,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世间百态。
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若真要逃跑,那必然是人数越少越好。
所以自己只能抛弃自己这几位小弟了。
心念至此,这位乞儿便忍不住的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那几位小弟。
瞧见他们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他也只能默默地叹息一声,不敢做出任何动作,生怕自己这几位小弟察觉出异常。
没过多久,当他们与这些农夫被押送至这些船只面前时,为首的黑衣人看向自己身边的属下吩咐道。
“你们去把那些凑在一起的小团体全部送到不同的船上。”
“免得路上出什么乱子。”
“还有在船上也别忘了给他们灌输教主吩咐的东西。”
“一定要让他们感受到圣教的光辉。”
“到倭国再告诉他们,倭国的那些浪人是图谋圣教的邪教徒。”
这些黑衣人听到自己头领的安排,他们便将在场的农夫全部分开带上不同的船只。
那乞儿头领瞧见这阵势,他心中的忧虑又增了三分。
环顾四周,确认陆路无逃生之机后,他将目光放在了海面上。
只能赌一把了。
“噗通……”
船边忽然溅起一阵水花,站在船边的那些农夫赶忙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诶,刚刚明明有声音的,为什么看不到人,难道是听错了?”
“应该是谁不小心碰了块石头下去吧?”
一位黑衣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即朝着这些农夫走了过来。
询问情况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若是真有人逃走了,那以他对自家那位首领的了解,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心念至此,他便朝着海面看了一会,过了没看到有人浮出水面,他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
如今天气已寒,海面的水温也凉了,要是真有人跳海了,那肯定也无法在这水温之下存活这么久。
此时,一位手中握着花名册,官威十足的黑衣人来到此处,望着自己面前的黑衣人发问道。
“可出了什么乱子?”
负责此船的黑衣人闻言,赶忙低下头,神色谦卑的回应道。
“回大人,并无乱象,许是这些农夫首次登上这般豪华的船只,故而有些兴奋。”
那名手握花名册的黑衣人闻言,他不由得冷哼一声。
“切记不可掉以轻心,此番便算了。”
“若再有下次,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当数十艘满载粮食,农夫的船只朝着倭国航行的时候,那位黑衣人头领已经扯下了自己的面巾,正站在岸边目送诸多船只远去。
站在他身边的一位老者主动开口道。
“三公子,你真的不走吗?”
“如今我们在倭国的优势越来越大,而且大公子与二公子在倭国已经拉拢了大批部众,若公子再不去倭国,那今后一旦王爷拿下倭国,恐怕……”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位老者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担心戳到这位三公子的痛楚。
可当他瞧见这位三公子的脸上并未出现什么异样,他才继续道。
“恐怕那皇位就无三公子的机会了。”
这位三公子听到这位老者的话语,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我对那位置本来就不是很感兴趣,大哥,二哥若是喜欢,便给他们吧。”
话虽说得洒脱,但从他不断看向倭国方向的眼神来看,他的内心或许并不如他内心这般平静。
“而且,王府总要留人吧?”
“若王府都只留下替身,必然会被人看出破绽。”
这位老者听到三公子的回答,他恭敬的朝着三公子行了一礼。
“三公子大义。”
当崇王三世子一行人返回王府之时,在无人注意的海岸边上。
一个浑身湿透,不停地打着摆子,不断用双手摩擦着自己身体的年轻人正小心翼翼的摸上岸边。
上岸之后,这个年轻人并不着急赶路,而是先蹲在岸边的一处礁石上。
静静地等待一炷香时间都未察觉到海岸上有什么动静,这个年轻人这才赶忙朝着最近的渔村跑去。
一旬之后,叶轩墨派往绍兴的暗子将收集的情报汇总至叶轩墨处。
叶轩墨看完这些人收集的消息,他的表情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他抬头朝着倭国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自语道。
“筹粮要人,说明此时倭国的战事已进入焦灼状态。”
“现在就看是谁能够坚持到最后了。”
“这位王爷在江南一带的动作如此明显,陛下消息比我还要灵通,不可能察觉不到不对。”
“只是陛下隐而不发,那便是时机未到。”
忽然间,叶轩墨的脑海闪过宁波市舶司水军近况。
陛下对市舶司水军有些太支持了。
不仅给市舶司水军调拨最新战船,还从其他卫所抽调善水卫兵,填充水军势力。
而且最关键的是京城中不管是老牌武勋也好,新晋贵族也罢,都有他们的后代子嗣进入水军。
“这么说来,陛下是打算对倭国动手了?”
“如此也好,只有真正的收服倭国,稳定大周东部沿海,才能抽出兵力专心应对女真,还有南方日渐壮大的红毛番。”
“而且这劳民伤财,穷兵黩武的骂名也落不到陛下头上,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真不愧是陛下。”
已经大致猜到仁治皇帝想法的叶轩墨也就不再深究此事。
甘忠贤在知晓叶轩墨的暗子从绍兴返回,可叶轩墨却并未有什么动作后,他心中对于叶轩墨的看法又上了一个台阶。
真不愧是叶大人,这政治嗅觉就是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