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黎淳也知道现在并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不然难免有在杨思兴等人面前炫耀之嫌。
而且今日他主要的事情是与此前在他不高于他的官员应酬。
一来是看看有无有用之才收于自己麾下,二来缓和此地官员与自己的关系。
毕竟自己从副官升任主官,需要培养自己的下官。
如若不然,事事亲为,那自己这主官岂不是白升了?
再有就是此前自己是叶轩墨的佐贰官,是负责执行叶轩墨指令的人。
行事时难免会因为完成叶轩墨的指示而与其他官员产生龃龉。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与这些官员消除龃龉,至少表面功夫要做到位。
为何如此,自然是因为自己也将升任主官了。
就如平日里大家所见的那些官员而言,主官与佐贰官相比他更显平易近人,光鲜亮丽。
因为在平时行事时总要有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
而作为主官自然是充当更为温和的角色,而佐贰官自然就因“官大一级压死人”,而无奈沦为不被容忍的反面角色。
所以今日黎淳只能选择略微冷落叶轩墨。
虽然二人关系亲密,有些事情不需要言语。
但黎淳还是用带有歉意的眼神朝着叶轩墨看了一眼。
而叶轩墨见黎淳眼神中带有的歉意,他自然对此表示理解。
随即,叶轩墨便给黎淳回了一个无事的表情。
黎淳见了叶轩墨的回应,他心中自然也就不再紧张。
继而,黎淳面带笑容的看向自己面前的其他官员抬了抬手中正捧着放有圣旨的托盘,语气兴奋的笑道。
“各位同僚,此物的价值各位想必都清楚。”
“若是此物出了问题,那不说本官,怕是各位同僚都要受牵连。”
“所以还请各位同僚莫怪本官失陪。”
“本官需要先行回府焚香沐浴,将此圣旨供奉于府中。”
在场的那些底层官员望着黎淳捧着的那幅圣旨,他们的眼神中充满羡慕。
也不知他们此生可有幸获赐圣旨?
“陛下为大,黎知府供奉圣旨为先,不必在乎我等。”
“黎知府此番举动,下官方知黎知府为何能得圣眷。”
黎淳听着身边这些官员的吹捧,他脸上笑容不减。
“本官至宁波任职期间承蒙各位同僚照顾,今晚本官于城中遇圣楼设宴。”
“还望各位同僚略予本官薄面,移步楼中赴宴。”
原本曾经那些与黎淳有过龃龉的官员听到黎淳的邀请,他们心中的不安这才消减。
只要黎淳不是真的像他在任职期间表现的那般嫉恶如仇就行。
要不然真担心黎淳会记恨他们。
言罢,黎淳便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手中的圣旨离开。
众人见黎淳这位主角都离开了,他们自然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此地。
当众多官员散去之时,负责送李英莲的左典文去而复返。
叶轩墨瞧见左典文脸上那兴奋的表情,他就明白左典文此番必从李英莲口中得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观左典文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叶轩墨自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径直朝着自己的值房走去。
左典文见此情况,他便也小跑着朝叶轩墨的值房走去。
当左典文来到叶轩墨值房时,正见叶轩墨落座。
不等左典文开口,叶轩墨便端起桌案上的茶壶为左典文斟了一杯茶水。
“宫台莫急,先喝杯茶水润润喉。”
左典文见叶轩墨递上前的茶水,他便不客气的接过饮下。
子义在这些细枝末节处也从未让人失望。
若换之前伺候的那几位东翁,哪会有杯水喝。
当左典文饮下茶水,在门外布置好警戒的叶典庆也返回值房中。
见叶典庆出现,左典文自然也就不用担心隔墙有耳的问题。
心中没有顾忌的左典文望向叶轩墨下意识的小声道。
“子义,李公公让我转述,此番黎太仆掌管泉州市舶司政务。”
“但并非如你一般兼管市舶司水军军务。”
“而是会由宁波市舶司水军派遣其中一卫前往泉州,负责组建泉州市舶司水军。”
提及此处,左典文便端起面前的茶杯轻饮一口,并忍不住的打量着叶轩墨。
不得不说,自家东翁是真得陛下宠信啊。
本朝能有几人能同时掌管一地军政事务的?
而叶轩墨听到左典文的这句话时,他亦陷入沉思之中。
组建泉州市舶司水军,那就意味着最少五个卫所的编制。
除去从宁波市舶司水军抽调的一卫,剩下还有四个卫所的编制。
四个指挥使,若干副指挥使,指挥佥事,镇抚使,还有众多中低级官位。
而这被抽调的一卫官员很有可能都能获得升迁之机。
百户,代百户这种低级官职都好说。
可从副千户开始就是五品官职了,五品官职已是中级官员了。
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太为庞大了。
加上挡人升迁之路,无异于在官场结下梁子。
一时间没有头绪的叶轩墨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宫台,李公公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左典文闻言,他便继续解释道。
“李公公还说了,因有宁波市舶司珠玉在前,此番泉州市舶司无论是从政务也好,军事也罢。”
“都是一块香饽饽。”
“朝中百官为泉州市舶司官员事宜已争吵多日。”
“五军都督府与兵部争论,内阁诸位阁老,以及吏部等都乱成了一锅粥。”
“李公公言及以他脚程来算,或许如今朝中已推算出了章程。”
“或许不日就有消息传来,而我水军之中不乏名门之后。”
“李公公请子义早做打算,要不然等市舶司军中官员得到消息,恐怕就要乱起来了。”
一人计短,多人计长,既然自己如今没有头绪,不如就将戚继光与朱经略叫来共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