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萧未的话，顾夜流的表情已经不能够用僵硬或者其他的什么词语来形容了，太单调，太乏味的词语，根本不足以表达他此时此刻比调色盘还要复杂多变的脸色。
这就是了，论谁比谁更下三滥，白筱柟只会把他们所有人越甩越远，她是一个毫无底线的人，她和许如星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一样，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灵魂来和恶魔交易，以此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顾夜流的答案是，不会。
面对让自己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的白筱柟，以顾夜流对许如星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不把白筱柟赶尽杀绝就已经是她仁慈之心的表现了，再想让她放白筱柟一条生路，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藏着顾夜流内心深处的想法，像是一根根疯狂生长的藤蔓，从土壤里破土而出，缠绕住了自己的脖颈和心脏，让自己无法呼吸。
那个破土而出的疯狂想法，似乎也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看来她是真的准备这样做了，不对，从萧未的表述中听起来，她可能已经这样做了。
许如星不是软柿子，可白筱柟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让她察觉，或是真的按照许如星的剧本，让她谋划成功，到时候虽然是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但白筱柟一定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顾夜流不是圣人，他没有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高尚境界，他也知道有仇必报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但他想不明白，这种无异于自杀式攻击的做法，许如星为什么永远乐此不疲。
“你为什么不拦着她？”顾夜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泛白，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要把被子捏碎，“把白筱柟逼到绝境，让她狗急跳墙，对她有什么好处？”
“我没有理由拦她，我和白筱柟没有任何关系，她只要不做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情，区区一个白筱柟，她想整她，我有什么理由和立场阻拦？”萧未耸了耸肩膀，回答的理直气壮，当然了，他说的也是事实。
他轻轻一笑，又说：“更何况白筱柟的确对她做了下三滥的事，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礼尚往来，她不该从她身上找回来么？”
“白筱柟不好惹，”顾夜流抬起手，狠狠的扯了几下自己的领带，像是在泄愤一般，“你们以为自己是在享受报复的快感，可在我看来，你们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是啊，你看我怎么忘了，最了解白筱柟的人是你啊——”萧未的脸上写满了嘲讽，他从很早之前就看不惯顾夜流的某些和白筱柟有关的所作所为，“你说你了解星星，我什么都不会说，可你说你了解白筱柟……”
萧未冷漠地笑了笑，伸出手，点了点他的肩膀，“顾夜流，你是妇女之友么？你去了解一个有夫之妇，你是不是疯了？”
顾夜流侧了侧头，眼神看向萧未手指的方向，然后抬起头，冷冰冰的对他说道：“没错，我不只了解许如星，我也很了解白筱柟，所以我知道，许如星心狠手辣，白筱柟只会比她更加心狠手辣，和白筱柟的心狠手辣比起来，她甚至显得太过仁慈，根本不堪一击。”
顾夜流的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一个八度，他看起来有些激动，微微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愤怒，痛恨，似乎还有悔恨和内疚。
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复杂，他很少外露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全部暴露在了萧未的眼前。
“你和她亲近这么多年，这就是你对她的总结？”萧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冷冷的反讽道。
顾夜流毫不在意，他只是冷哼一声，对他说：“来日方长，能让她翻不了身的机会还有很多，为什么她要急于一时，这么沉不住气。”
话里话外似乎都透露着失望的意味，仿佛是在说，我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看不明白。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这么能忍，这么沉得住气的，”萧未皱了皱眉，表情十分复杂，像是一种介于疑惑和嘲讽之间的表情，语气也不再平和，“就好像三年前的事情，你到现在都没有给星星一个满意的交代，现在却表现的这么关心她，紧张她。”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老顾，我真是看不懂你了。”
从刚才开始，萧未就用“老三”和“老顾”开始称呼他，就像是他们从来都没有产生过嫌隙和芥蒂一般，还是像以前那样，是一对惺惺相惜的异姓兄弟。
“我从来就没有不关心、不紧张她过。”顾夜流盯着萧未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
“我是真的不明白，”萧未的表情越来越复杂，他想说的太多，以至于根本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甚至说些什么，“可以说不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我就从来都没有明白过你。”
他缓慢的摇了摇头，冷冷的笑了笑，又说：“而且该明白你的也不是我，我想明白的，也不是你。”
顾夜流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眼神凌厉的看向萧未，“我知道你是在替星星不值，但我也想问你一句，你是站在什么立场，用什么身份，像这样一二三四的质问我。”
他挑了挑眉，“朋友？亲人？还是其他什么？”
“以任何我想，而且我可以、成为的身份，”萧未勾着嘴角，开始挑战顾夜流的底线，“你不会不知道，现在在她心里，到底是谁更重……”
“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顾夜流捏着酒杯，在桌面上重重的磕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就事论事，回到之前的话题。”
萧未本来也没准备顾夜流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所以他现在的反应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他从善如流的耸了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