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拉汶德城里,一切如常,人们生活安定,除了站岗的士兵以外,其他士兵全都回到各自的家里,除非有国王的号召,这些人会像一个个普通的农民、工人、商人或者是某种手工匠人,安安稳稳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阿尔德里克走出地牢,刺眼的阳光直射而来,晃得阿尔德里克抬手挡了一下。看了眼四周站岗的士兵,阿尔德里克带着佩德里克和侍卫缓缓走进城镇之中,看着周围安静祥和的模样,心里的思绪也难得地平静了一下。
佩德里克走到商贩旁边,丢了一枚第纳尔之后拿走了两颗苹果,走到阿尔德里克面前递出最大的那颗给他。
阿尔德里克看着手里的大苹果,有些怀念地说道:“记得小时候我们偷偷溜出城堡来外面玩,看到集市上那鲜红的大苹果的时候,真的是很嘴馋。”
“当时我想去偷一颗过来,但是你说,偷东西会有损提哈家族的名誉。然后你把鞋子脱下,拿它换了两颗苹果,我们两个就蹲在那里的小角落啃着。”
佩德里克微笑着说道:“苹果很甜,鲜美多汁,吃得我们满手都是黏糊糊的果汁。”
阿尔德里克笑道:“后来我把靴子分了一只给你,然后我们一起回了城堡,结果父亲就揪着我一个人揍。因为我是哥哥,没有照顾好弟弟,所以必须接受教训。”
“父亲还奖励了你,给了你10个第纳尔。”
佩德里克说道:“那是我第一次拿到钱,我记得你当时看我的眼神,好委屈。”
说完两人相顾大笑,手中的勾勒起了两个人的童年回忆,没有君臣之分,就只是平凡的兄弟模样。
阿尔德里克看着手里的苹果,有些怀念的说道:“上一次我们像这样在城里散步是什么时候?我都记不清了。”
佩德里克说道:“大概是在父亲死前吧,反正在那之后,我们都变得很忙碌了。”
阿尔德里克说道:“时光匆忙,再回首,少年时已是昨日人。”
佩罗德里克乍看阿尔德里克唏嘘的样子,这可有些少见,随即问道:“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国王当得不开心吗?”
阿尔德里克咧嘴苦笑道:“老实说,一开始的那股劲头过去之后,是有些不开心了。”
“也不是说不开心,怎么说呢?....应该是空虚才对。”
佩德里克说道:“人一空虚就会容易累着,这个时候你可要打起精神来,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呢,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围上来把我们都踩下去。”
阿尔德里克说道:“我知道,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些胶着,让人头疼。”
“萨哥特的试点成了笑话,我本来打算从北方三大家族里挑一个软一点的柿子来捏,谁知道这个奥斯皮尔,他还真是够嘴硬的。”
佩德里克说道:“倒也不一定是嘴硬,也许他也看得清楚,我们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否则就会是一场内战,加盟国的下场就是我们的未来。”
阿尔德里克说道:“这家伙不肯低头,其他贵族也不会低头,我们现在也只能找一些小家族推进新政策,进步太慢了。”
佩德里克犹豫道:“其实我想说,我们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延续旧的制度不好吗?几代人都这样过来了,弄到现在这样吃力不讨好,万一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倾盘之危。”
阿尔德里克白了眼佩德里克说道:“延续旧制度?你没看到德瑟特的下场了吗?”
“这一套已经腐朽了,与其说是一个王国,不如说是一群各自为营的小国联盟。要想不坐以待毙,我们就得做出改变。”
“集权,把权力都收回自己的手上,执掌权力者,这才是国王。”
佩德里克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在有谁支持我们?除了那些无足轻重的小家族,也就是达甘尼克和古德两个男爵而已。”
阿尔德里克笑道:“是啊,我的两个好女婿,一个给我留了个烂摊子,让我给他擦屁股,给了一个口头支持,人就躲在阿戈隆养老,每天无所事事,我听说他最近开始重新修习武艺,准备在竞技场露脸。”
“另一个呢?他的家族可谓是一无所有,只剩下一座城堡,也得我去支持他恢复家族。”
“我的这两个女婿还是仇家,见了面就分外眼红,幸好我没打算搞家庭聚会,要不然我都搞不清楚桌上是谁的番茄酱。”
佩德里克笑着问道:“说起来,古德在阿戈隆做得如何?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他的消息了。”
阿尔德里克说道:“他?他现在和其他王国的大使天天混在一起,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不过可以放心,我的人一直在他身边盯着他呢。”
佩德里克点头说道:“那就好,我总是不放心他,总觉得这个家伙....有点特别。”
阿尔德里克问道:“什么特别?特别能膈应人?”
佩德里克眉头紧蹙,纠结地说道:“我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个孩子,能折腾,不只折腾别人,还折腾自己,还每次都能活下来。”
阿尔德里克笑道:“这么说得让他在阿戈隆呆着,说不定他能祸害一下北部帝国。”
佩德里克说道:“算了吧,还是考虑考虑国内的情况吧。”
阿尔德里克说道:“那还能怎么样呢?慢慢磨吧,磨到他们无力反抗为止,不过得先把奥斯皮尔搞定,说服了他,才能对大家族们打开一个突破口。”
佩德里克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国内的矛盾压不住了怎么办?这些人不会乖乖地听话的。”
阿尔德里克说道:“我会有办法对付他们,不过,要是真到了难以调节的时候,或许得想点极端的办法来处理。”
佩德里克问道:“什么办法?”
阿尔德里克抬头看了眼天空,说道:“战争,集权、注意国内矛盾,战争是最简单直接的。”
佩德里克犹豫道:“这...现在卡拉迪亚大陆谁也不想打仗了,要是我们发动战争,那其他王国肯定会趁火打劫。”
阿尔德里克说道:“我知道,我这不是说没办法的办法嘛。”
佩德里克白了阿尔德里克一眼说道:“那你有什么好的目标吗?”
阿尔德里克说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巴坦尼亚了,瓦兰迪亚王国要想走得更远,巴坦尼亚就不能存在,他是我们东出的最大障碍。”
“巴坦尼亚。”:佩德里克呢喃道。
“从帝国开始崛起,到帝国分裂,数百年来,巴坦尼亚人从来没有被征服过,要打倒他们谈何容易啊。”
阿尔德里克说道:“是啊,现在就得做好开战准备,无论现在怎么样,将来也一定会打。”
说到这里,阿尔德里克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随即嬉笑道:“嘿,说到这里我就想起了某个闲人,可不能让他过得太舒服了。正好他在巴坦尼亚还有些关系,让他想办法给巴坦尼亚王国添添堵。”
北方,遥远的阿戈隆城里,古德迈着虚晃的步伐缓缓走出梅里迪尔的住所。
勒色上前便要搀扶古德,古德则是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没醉,我还能喝,开什么玩笑,整个瓦兰迪亚都是我的,我不能喝吗?”
勒色面无表情地说道:“大人你喝多了,不是瓦兰迪亚是你的,是你是瓦兰迪亚的。”
之前在阿戈隆城外,古德终于发现了自己在阿戈隆这里应该干嘛了,尤其是在后来得到阿尔德里克的授意之后,古德更是开始主动出击,给自己和各国找点事情做。
在勒色的搀扶下,古德醉醺醺地回到自己的住所,第二天晚中午,睡醒的古德立马又带上美酒和小菜,一路溜达道泰诺普斯(西部帝国)的住所敲门。
和泰诺普斯寒暄几句之后,两人开始喝酒聊天,随着一杯又一杯的美酒下肚,话匣子也就慢慢打开了。
泰诺普斯一脸不爽地说道:“那些人,都是草菅人命的家伙,我们是军人,军人的职责是保卫人民,我正是不屑与他们为伍。”
“明知道教廷的人在发人血财,他们非但不阻止,还刻意纵容。让他们去传播那些根本就没卵用的赎罪券。真是开玩笑,染上瘟疫死去的神父、传教士都不知道有多少,要是赎罪卷真的有用的话,那些人的死该怎么解释?”
古德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泰诺普斯仰头喝了口酒,砸吧嘴,看着手里的酒杯,神色哀伤地说道:“为了钱,为了教廷的钱。”
“他们认为这样来钱最快,让教廷把所有人的钱都收集起来,然后再一刀切掉教廷,这样一来就可以把整个帝国西部的财富都收进自己的口袋。”
“妈的。”
泰诺普斯唾骂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直接一口饮尽。
古德呆怔着看着泰诺普斯,沉默半响说道:“难以置信这样一群人居然会统治着一个国家,这些无辜的人是何其的不幸,把自己毕生的财富换来的只是一张废纸。”
“我想这大概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吧,不愿意和这些人同流合污?你真的是一个善良的人。”
泰诺普斯摇了摇头说道:“去他妈的善良,善良救不了任何人。”
古德问道:“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办?你终究是要回到那些人之中的。”
泰诺普斯说道:“只会是以战友的身份,别无其他。”
古德点了点头,接着和泰诺普斯碰杯喝酒,直到傍晚才回到自己的住所。
一觉睡到半夜,古德起身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接着带着酒一路溜达到梅苏伊(库塞特)的住所。
梅苏伊看着拿着酒的古德说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
古德笑嘻嘻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了,是喝酒的好时间啊。”
梅苏伊双手环抱,发白的残眼看着古德,说道:“通常来说,一个男人大半夜来找一个女人喝酒,要么是对这个女人图谋不轨,要么是有更大的图谋不轨。”
古德稍微想了想,随即笑道:“我一般会在你允许的范围内图谋不轨,来喝两杯。”
梅苏伊莞尔一笑,随即和古德走进房子。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各自王国内的趣事,古德试探着问道:“蒙楚格可汗最近可好?”
梅苏伊眉头微皱,随即说道:“他挺好,你和他认识吗?”
古德说道:“当然不认识了,我跟他哪里认识呢。”
梅苏伊问道:“那你问他干嘛。”
古德微笑着说道:“关于瓦兰迪亚和库塞特,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有些共同话题的。”
梅苏伊想了想,随即问道:“那你是想怎么样?”
古德说道:“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两国之间并没有冲突对吧,那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合作的空间了。一个东边,一个西边,要是中间哪个国家开战了,我们两家一起上,嘿嘿嘿,会很有意思吧?”
梅苏伊笑道:“听起来是挺不错的,我会和王国那边商议,不过我们可以先讨论一些细节,这样能够更加容易打动人心。”
古德说道:“王国的事情倒是不重要,我觉得我们可以研究一下我们两家的关系。”
梅苏伊愣了一下,疑惑道:“我们两家?”
古德说道:“没错,未雨绸缪嘛,总归是要早点了,或许未来我们会有机会合作呢。”
深夜中,古德和梅苏伊彻夜详谈,直到第二天清晨,古德才回到自己的住所。
连夜的饮酒让古德虚弱了好一阵子,在家休养了几天才缓过神来。
大约是半个月之后,古德带着近卫出了城,在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等待。
不远处,几十名骑兵策马而来,不稍片刻就来到古德面前。
这些人没有旗帜,但却全副武装,翻身下马之后纷纷向古德行礼。
“古德大人,我是杰森,将来到了库塞特之后会担任库塞特地区的赏金猎人分会负责人。”
古德点头说道:“辛苦了,到了库塞特之后会有人接应你们,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最重要是尊重当地的习俗,千万不要和当地要人起冲突,知道吗?”
杰森说道:“明白的大人,我们会处理好的。”
古德说道:“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派人找我,我会全力支持你们。”
杰森说道:“明白的大人,没有法外之地的铠甲武器和资金支持,我们可能连库塞特都到不了。”
“作为府兵的一份子,我们也会谨记奈斯家族的誓言。”
古德满意地点了点头,杰森随即说道:“这趟来找您,其实还有其他任务在身。”
“于兰迪夫大人的委托,让我们把这两个孩子交给您。”
身后的士兵抱着两个孩子走到古德面前,古德呆愣地看着这两个孩子,心里知道他们是谁,但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沉默半响,古德问道:“艾琳娜夫人怎么样了?”
杰森说道:“她生下孩子之后不久便逝世了,只留下这两个孩子,于兰迪夫大人让我们带过来给您。”
古德看着孩子,伸手将他抱在怀里,问道:“孩子有名字吗?”
“雷恩,是艾琳娜夫人起的名字。”:杰森说道。
“雷恩。”:古德呢喃道。
“好了,我会带他们回去的,你们继续你们的任务吧。”
古德抱着怀里的孩子,随即转身要离去。
“古德大人,这个.....”
古德回头看了一眼,另一名赏金猎人怀里抱着的一个稍大些的孩子,已经不比宗祀小多少。
勒色看了眼古德,随即上前抱过孩子说道:“我来就好了,辛苦你们了。”
告别了众人,古德带着孩子们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连那还在休息,古德让勒色去找人来看护孩子,自己则亲自看护着三个小孩。
艾夫斯将一只装着温热酸奶的小碗递给古德说道:“其他东西不合适,不过这个酸奶孩子们还是能喝的。”
古德接过酸奶,拿起勺子舀了一勺。
三个小屁孩便围了上来,年纪最小的雷恩连爬行都很费力,被两个大孩子堵在身后。
古德舀了一勺酸奶递给宗祀,宗祀美美地喝了一口,嘴里砸吧砸吧地一脸满足。
古德又舀了一勺递到雷恩嘴边,雷恩也不客气,张开小口便要把勺子都给吃下去,古德都得小心翼翼地将勺子拔出来。
喂完雷恩又喂宗祀,海姆斯在两人中间急得团团转,随即爬到古德脚下拉古德的衣服。
古德眉头一皱,伸手将海姆斯提起,随手放到一旁的摇篮床里。
海姆斯委屈地哭了起来,哇哇叫着,看着宗祀和雷恩一口一口地将碗里的酸奶喝掉。
一旁的艾夫斯默默地看着,直到碗里还剩下最后几口的时候,艾夫斯便直接上前将宗祀和雷恩提起,放到各自的摇篮床里。
古德看了眼艾夫斯,低头再看了眼碗里那几口酸奶。
海姆斯还在啼哭着,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古德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海姆斯面前,舀了一勺酸奶递到海姆斯嘴边。
啼哭声快速平息,海姆斯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酸奶,张开口一吸,顿时一脸满足。
喂完最后的酸奶,古德起身说道:“我去找奥列克喝酒了,顺便聊聊他老爹“长者奥列克”当初是怎么把龙旗砸在拉甘瓦德脸上的事情,你就留下来看孩子吧。”
艾夫斯一脸懵逼地问道:“什么?我?我看孩子?”
古德面无表情地看向艾夫斯,用勺子敲了敲碗发出叮当响,说道:“你不是很公道吗?我觉得你很合适啊。”
艾夫斯努着嘴看着古德,无奈地摆摆手说道:“好吧....好吧......看孩子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古德说道:“我可警告你,别当着孩子的面喝酒,要不然你以后就只能喝奶了,我买二十头奶牛天天挤奶给你喝。”
艾夫斯赶忙转移话题说道:“我说,咱们还要这样混多久啊?”
古德说道:“现在的环境,打仗可定要等上一两年,安安心心地呆着吧。”
“就算是再久我们也得等,没有风,仅凭翅膀是飞不远的。”
其实古德自己也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