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湿冷,那名钦天监人员又在这待了几乎一夜,尽管披上毛毯,在火堆前烤着火,孔二还是在打着摆子,不知道是有些受风寒,还是处于惊吓中,他一直在抖着不停。
吴晴和少司命就坐在他的对面,烤着火。
孔二拒绝了同僚递来的热水。反而问道:“有酒吗?”
换做平时他这个编外人员,是绝对不会这样问,尤其是对方还是钦天监的精英。
可是今天不一样。孔二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的近。
那人看了一眼少司命,目光中满是询问。
少司命点了点头。
那人便从腰间解下酒壶,将杯中的水随手倒在地上,将酒壶里的酒倒在杯中,递给孔二。
孔二没有接过酒杯,而是直接将酒壶拿了过来。倒酒的钦天监人员刚想将酒壶拿过来,却看到少司命挥了挥手,于是他就此退下。
孔二拿着酒壶,连忙将酒倒在嘴里。“咕嘟咕嘟”的喝着,喉咙上下浮动的频率,就像是久旱逢甘露一般。
足足喝了好几口,孔二才将酒壶放下,他擦拭着嘴,轻微的喘着粗气,酒的辛辣安抚着他,麻痹着他的神经。
“孔二,别害怕,如今少司命在这,你很安全,将你昨天看到的事情都告诉我们。”
孔二听着吴晴说的话,然后看向少司命。
从他颤抖的手能看的出来,他受得惊吓不轻,但是他还是努力的在克制自己。
“司命大人让您见笑了,我孔二虽然是编外人员,但是请您相信,我孔二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是昨夜之事,太过于骇人,到现在我还处于恐惧之中。”
吴晴与少司命对视了一眼,然后少司命让孔二将昨夜看到的情形都说一遍。
孔二又将手中的酒往嘴里大灌一口,随即才开了口。
“二位大人,我是本是更夫,昨夜打更之时,忽然感觉一阵风从我头顶吹过,感觉到有人从我头顶上方掠过,我是钦天监的编外人员,有些功夫的底子。我知道这是一种极其高深的轻功。我怕出什么事情,于是就往黑影飞去的方向跑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就这样,我跟到了咱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看着那个黑影进去了那院子中。”
孔二说到这里,又喝了一大口酒。
吴晴趁着孔二喝酒的间隙,忍不住的问道:“既然你说那种是很高深的轻功,你又是怎么能一路跟着他到这里的。”
这个问题,也正是少司命想要问的。
孔二咽下口中的酒,深怕两位大人不信他急忙的说道:“二位大人,我也知道这很难解释,但是我确实跟上了,有几次,我自己都找不到这黑影,可是没多久,他总是又会出现在我面前。所以我才能一路跟到这里。”
少司命听闻示意他继续。
“我到这后,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上面的家徽是陆家的,又发现驿馆门口有两人点着火把,手持钢刀在门口守着,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我就趴在草丛中,暗中观察着,但是没一会,门口两个人就急匆匆的进去了,我见他们好久没有出来,我便想着可能出事了。于是我慢慢的向驿馆靠近,我来到了正门前,也就是那两个字之前站的地方。他们进去后,门没关好,我透过门缝,往里看…却…却…。”
说到这里,孔二的手不自觉的抖动了起来,又强行喝了一口酒,才勉强接着说了下去。
“我却看见,满院子的人,都死在了院子里。他们的头和手臂都没了。我不知道院子里原来有多少人,但是那两个之后进去的人,却被那个妖怪抓住了喉咙,一爪将他们的头颅斩下,然后活生生的又用锋利的爪将他们的手臂砍了下来,他一回头的时候,看到了我在门口,对…对…他看到我了,然后他将他们的人头与手臂,都放在了他那黑袍之下。他看着我一步步向我走来…可是没走两步,忽然,他纵身一跃,身后斗篷撑开,就像…就像一个巨大的蝙蝠在月光下撑开了自己的翅膀,而他打开斗篷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斗篷之下,挂满了人头。再后来,我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出事了,于是我拉开了钦天监的联络烟火,我当时已经吓傻了,我见到内院的灯还亮着,于是我鼓起勇气,走到内院的房间里,我推开门,面前的场景直接就将我吓晕了过去。之后的事就是钦天监的人来了,见我还活着,将我弄醒,然后他们就给司命大人传去消息了。”
孔二说完,身上还时不时的抖动着,还想拿起酒来喝,却发现这一袋酒已经被他喝完了。
吴晴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给了孔二。
“拿着,这是安神的,一次吃一颗,一天两次。”
孔二迫不及待的打开药瓶,吃下一颗。
也许是酒喝的有点多。又或者是吴晴的药起了效果,孔二在火堆前,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孔二睡着了,少司命问道吴晴有没有听说过韦青。
“你怀疑是韦青?”吴晴问道。
“至少与他的功法有几分相似,目前能找到的线索,也就只有韦青了。而且据我所知,他似乎不在阵亡名单上,他只是失踪了。”
吴晴也不否认少司命的推测。毕竟一切都有可能。但是吴晴还是说道:“当时二十万大军所剩无几,相当惨烈,在这种情况下的失踪,我觉得很难幸存。”
少司命倒是感慨道:“是啊,除了韦青,我也想不到还有谁会有如此功法。不过轻功了得的,我倒是想到一个。”
少司命想到的自然是陈瑞林。
少司命接着说道:“不过可惜了,他武功一般。”
吴晴知道少司命在开着玩笑,他随即也说道:“至少我们知道了凶手是人。”不等少司命开口,吴晴接着说道:“鬼可是不会把推车的车辙印给抹去的一干二净。”
说到这里,吴晴想到,为什么凶手故意被人发现,而且发现他还是钦天监的人,再加上凶手没有杀目击证人。难不成都是巧合?吴晴摇了摇头,否定了这是巧合,既然不是巧合,那就是有意而为之,有人故意让钦天监发现了这一切,而且几乎就是目睹了整个案发的过程。凶手的目的是故意让钦天监的人发现,将线索全部都指向韦青,扰乱视线,干扰调查方向。
此时天已大亮,一夜没睡的吴晴揉了揉自己的疲惫的眼睛。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眼睛有些充血。
吴晴看着少司命说道:“我有些饿了。”
其实吴晴不说,少司命也准备带吴晴去吃些东西,
因为他也饿了。
从昨夜到现在,不单单是吴晴,少司命也是没有休息。虽然是九级高手,也难免有些疲惫。
现场和四周已经勘察结束,他二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清理现场的事,自然交给手下人去办。
于是少司命便带着吴晴离开。
这个点北国开门的便只有仁和楼,仁和楼是北国的老字号之一,只开早市。
本来少司命只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但是都不尽如人意,于是来到这仁和楼,选了一处包间,并让人在门口守着。
清香的热茶,一杯下肚,让在山里吹了半天冷风的吴晴,暖起了身子。
烫干丝,蟹黄包,小馄饨,再加上酥脆蓬松的小烧饼和精致的小米粥。这一桌热腾腾的早餐,让二人饥肠辘辘的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吃饱就犯困。这是人之常情。
吴晴又拿出一瓶药,拔出瓶塞,倒一颗在自己手上,然后吞了下去。
见少司命一脸疑惑。于是吴晴把瓶子扔给少司命。
“醒脑丸,我自己炼的,能抗击疲劳,提神醒脑。不过别多吃。”
少司命接过瓶子,给自己倒了一颗。晃了晃瓶子感觉还有些的样子。于是连药带瓶收回了自己的胸口的兜里,当然也没忘了对吴晴说声谢谢。
这种事吴晴自然不会在意,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之前出门时带的几张纸。抽出他推算出来的属土的那张递给少司命。
“你看看。”
少司命接过吴晴递给他的纸张,看了看。
“这不就是…刚刚现场陆垚尸体下的阵法,你什么时候…”
少司命刚想说你什么时候画的,却觉得不对,从头到尾自己都和吴晴在一块,他唯一用纸笔,就是在马车上。而那时候他根本就还没见到阵法。
“你是什么时候画的。”
“算起来,我确实是在昨天晚上画的。不过…到现场之前,我就已经画好了。”
少司命不可置信的看着吴晴,他这么说,那就是证明了他已经破解了这阵法。
“你破解了这阵法?知道了出处?”少司命试探性的问着。
吴晴又拿出那张完整阵法的图纸。递给少司命。
少司命急忙拿了过去,吴晴又将其他几张阵法依次排开,方便他看。
少司命拿着“起死回生”阵的完整图纸看了半天。似乎在想着什么。
半晌之后,他才问了吴晴一句:“这阵法,是不是魔萝族的手法?”
少司命的这句话,带着疑问和很多的不确定。
“正是。”
在得到吴晴肯定的回答后,少司命又将每一幅图纸都仔细的对照着,最后他研究的想法和吴晴一样。这是在按照五行杀人。
“他还要杀一个人!”
吴晴也是如此推断,吴晴接着少司命的话说道:“虽然我们知道他要杀人,但是我如何找到他要杀的最后一个属水的人。还有他杀人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相信集齐五行中的血液,按照阵法可以起死回生?”
少司命也越来越疑惑:“我看过这几个人的生辰八字,金鑫,烈焱,杨森,陆垚,他们各自的生辰八字,也确实对应了金火木土。只是当时并没有想到这点。现在看到这阵法,我才将这两个方面联系起来。”
吴晴听完少司命说的话接着说道:“我们现在虽然掌握了线索,但是好像又没有线索,我们得从头开始做一个复盘,现在的线索都太零碎,我们缺少一个将这些线索都连起来的点。”
少司命点了点头。
吴晴忽然看向桌上没吃完的小米粥。少司命以为他是没吃饱。
“要不?再来一份?”
吴晴摇了摇头,他并不是没吃饱,而是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少司命,陆垚一次性调取了那么多的粮食,这普通的米铺自然是不够的。要知道他为什么调去那么多的粮食。我们直接去查查陆家的出货记录。看看有什么线索。”
吴晴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少司命,虽然陆家是皇商,但是这么大一批数量的大米不可能没人知晓。而且进出库记录,必然会详细记录。
事不宜迟,吴晴和少司命马上出发,一路上坐在马车里,吴晴心里还在感慨,这真的是算得上舟车劳顿了。也许是吴晴的药丸真的有作用,亦或者是他们发现了新的线索,显得有些亢奋,这一路上都表现的十分精神。
这个时间点,路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就算是钦天监的马车,这会在集市中,也提不起太大的速度。
吴晴掀开车窗帘的一角,略带着贪婪的表情看着北国上京城的集市,他虽然喜欢静,但也喜欢这集市的烟火气。
北国的集市也与南国并没有太大的差距,不过这路与路之间的宽度还是北国更胜一筹。也就是因为这更胜一筹,所以北国的街道上确实商贩更多,更加的繁华,想必巧珍应该是很愿意逛的。
吴晴想到这里,忽然一阵烤肉的香味传入车厢内,明显是烤牛羊肉的香味,再加上上好的孜然和辣椒,简直就是香气扑鼻。本就嗅觉灵敏的吴晴闻到这一阵肉香,顿时让这香味惹的有些垂涎欲滴。
少司命见状连忙说道:“这家店倒是有些名头,多少人排着队买,牛羊都是现杀,很新鲜,一会咱们回来中午就吃这个,我也很久没尝他家的味道了。”
少司命说罢,就安排人让店家留些上好的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