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爱我吗?”
穆以姌错愕地看着枕在她腿上毛茸茸的脑袋。
不愧是他啊,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么吓死人不偿命的话。
“啊这…不太好吧,咱们才第一天。”
“不对!你说什么呢小少爷,我签的是正经合同。”回过神的穆以姌义正严辞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你到底怎么了?”穆以姌抖了一下腿,那个脑袋依旧动也不动。
好半晌,时攸隰才回她:“没什么。”
时攸隰的鼻息里全是穆以姌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甜香。这个味道让他身上的痛都消减了不少。
他想起刚刚穆以姌回答,一堆废话,但意思就是不爱。
以往的那些女人,都不需要他问,每一个都上赶着告诉时攸隰,她们会把时攸隰当自己亲生一样疼爱,每一个都说爱他。
那些女人以为时攸隰不知道吗,她们爱的是时家,和时言。
她们的爱虚假又丑陋。
但她们好歹演了演。
穆以姌是第一个说出不一样回答的。
还是说她是故意这样,以此来引起他的注意?
车子开始缓缓向前开,时司的声音浅浅的传过来,“少爷,东西拿来了,您要现在喝吗。”
“喝!小少爷说他要喝!”穆以姌喊了起来,她借机把时攸隰拉起来,拍了拍男孩的后脑勺,“你边喝,我给你擦药,疼的话正好转移注意力。”
她把车灯打开,隔板也降下来,把那壶茶倒在一次性杯子里,邪恶的甜腻味瞬间充斥整个车厢。
连司机都失去了表情管理,皱起鼻子。
时攸隰眯眼适应灯光,他感受到穆以姌摸他脑袋的手,那双柔软的手又握上他的手腕。
“疼就告诉我,虽然我会叫你忍着。”穆以姌打开药箱拿出酒精和棉签。
时攸隰在心里嗤笑一声,他点头,“谢谢姐姐。”
棉签轻轻的触上手指头的伤口,穆以姌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时攸隰的手很漂亮,他虽然瘦,但手骨没那么明显,纤长肉骨匀称,就使得上面一道道的口子更突兀。
是去刨地了嘛?不然时攸隰是怎么弄出这些伤口的。
受伤的手突然一缩瑟,穆以姌抬头就看见时攸隰咬着唇。
“很疼啊?”
时攸隰小心深吸一口气,嘴角生硬的扯动,“不疼。”
这口是心非装酷的小朋友。
时攸隰瘪了瘪嘴,故作轻松的要收回手,“反正姐姐只会让我忍着。”
“你看你这小孩,我说说而已你怎么能当真呢。”穆以姌瞬间有了愧疚心。
她想起什么,把滚烫的一次性杯拿过来吹了吹,“你喝,转移注意力。”
时攸隰懒懒地接过,奶香醇厚刺激他的味蕾,浅浅喝了一口,下一秒身体瞬间僵住。
指尖抚上吹来一抹温热的气息,伤口一下就麻了。
痒意顺着手心爬上他的脊背,时攸隰眼底瞬间发红。
“擦好了——”穆以姌停止吹气的动作,话没说完,捏着的那个手瞬间抽了回去,时攸隰一口闷完那杯甜不腻,烫的脸都红了。
刚好车停到东宅门口,时司这次动作迅速下车要去给时攸隰开门。
他前脚一落地,后脚就看见他家小少爷匆忙离去的背影。
时司:……淦!
车里只剩下穆以姌和司机面面相觑。
等穆以姌进到别墅里,就只剩下站在客厅交谈的管家和时司。
时司冲她一点头就离开了,穆以姌站在那像是等待老板说下班的加班狗。
不负她望,管家带她上楼,在时攸隰的房间门口交代了一些事项。
“好好休息,晚安穆小姐。”
“晚安。”毕恭毕敬的送管家下楼,穆以姌撒开腿子就跑回房间。
她的房间就在时攸隰对面,也就是下午那间全是人偶的房间隔壁。
不大,但对于她一个保姆工作的人来说已经很豪华了。抛开老板有点变态这点,时家的福利待遇还真不错。
洗漱完的穆以姌穿着原身带来的衣物,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是脑海自动播放bgm,当代年轻人开始emo的时候了。
短短一天,穆以姌经历继承了遗产,车祸和穿越。
直到这时,穆以姌心里才涌上了难过和委屈。
她在现实世界里虽然已经算孤寡一人,但还能苟命的活着,有自己喜欢的事业,至亲一般的好友。
再怎么也比一个人来到异世的好。
虽然不算异世,只是穿回到过去的时间,但穆以姌这一天也没发现能跑的方法。
时家安保这么严,她还顶着别人的身份,短时间走不了。
以前深夜,戏精的穆以姌经常看着b站上的剪辑,听着宿命感极强的bgm,幻想自己离世穿越,经历传奇人生,眼泪哇哇直流。
如今白日梦实现了,她倒是哭不出来了。
穆以姌从枕头下掏出合同,看到上面月薪,消失的眼泪又从鼻子里流出来了。
管那么多呢,就当多捡了一命,这小半天相处下来,穆以姌觉得这份工作也不是不能干,姑且先这么苟着,好好赚钱。
按照合同约定是半天,等到解约辞职后就回国,说不定还能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和未过世的父母。
掏出自己的诺基亚方砖,定了闹钟,穆以姌心平气静的准备入睡。
临睡前又想起时攸隰,他今天晚上实在是怪异,想要工资准时发,不被露宿街头,她就必须讨得这小变态的欢心。
她要成为时攸隰的小弟,他的舔狗,24小时追着他跑的雷达!
想起在车上他问自己爱不爱她,现在一看,自己当时装什么清高呢!贱不贱啊!
管他说的是什么爱,爱他的什么,爱他的钱爱他的脸也是爱他啊!
自己当时就应该来一小作文的表白!
她爱啊!怎么不爱,她tmd超爱时攸隰!
穆以姌决定明天一早起来见到时攸隰,就要告诉他自己的真正心意。
穆以姌把脑子缓冲的文件都清空,瞬间入睡。
…………
穆以姌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有点奇怪,她慢吞吞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站在一个奇怪的房间。
房间很大,有一面落地窗,前面放着一架大提琴,靠墙的柜子放着黑白两色的面料。
穆以姌看出这是一块简易的服装设计区间。
但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这是又穿越了?
她才刚对新世界有点感情呢。
可是下一秒她就发现不对劲。
房间进来了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纯白,头发半扎。
穆以姌一眼就认出来是白笙笙。
她本人比那张照片上更年轻,像20岁出头的少女一样。
白笙笙走进来,她好像看不见穆以姌。
为了验证这点,穆以姌跑到她面前摇起了花手。
没反应。
看来她没有穿越,难道是做梦?
她就跟白笙笙并排站,看着白笙笙很愉悦的轻哼曲子,一会跑到面料前摩挲,一边自言自语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程莫,程莫,我好想你…”
沉默?沉默是谁?
这又是什么大型出轨现场。
白笙笙爱的人不是时言吗?
穆以姌满脑疑惑,就看白笙笙像个神经病一样抱着那堆面料,姿态仿若与爱人相拥共舞,在房间荡来荡去。
穆以姌就这么观察了她十几分钟,得出结论。
白笙笙不是像个神经病,她就是神经病吧。
正当她以为就要这么看着白笙笙一直发疯下去时,视线突然一晕。
眼前的场景又变了,白笙笙站在一个人面前,是一个黑影。
无论穆以姌怎么看都看不见影子的正脸,只好作罢。
黑影正在拉大提琴,曲子正是刚刚白笙笙哼的那首,白笙笙坐在前面,脸上盈盈笑意。
曲子一直拉,听得穆以姌耳朵都要聋了,白笙笙才有了动作。
她摸着男人的脸,“程莫,你做我的模特好不好,我新设计了一件衣服,是送给你的。”
于是画风一变,又变成了白笙笙在做立体裁剪,黑影变成她的人台。
白笙笙拿着立裁针,一下一下将面料折叠,用针固定。
她手起手落,动作力道没有丝毫克制,细小尖锐的立裁针就这么顺着面料插进去。
红色的血一下浸在面料上,穆以姌仿佛感觉到被针插的疼痛,她下意识的想要拦住白笙笙的手。
却没有用,她的身体都是虚的。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件纯白的面料染上点点红梅。
黑影痛苦地呻吟出声,白笙笙却瞬间变了脸,她声音尖锐语气哀伤。
“程莫你为什么不笑?你不是最喜欢做我的模特吗!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跟别人结婚?”
“我爱你啊程莫,我们是相爱的,你什么时候才来带我走?!”
穆以姌看着白笙笙不停的在黑影上掐拧,仿佛那人不是她的爱人而是仇人。
穆以姌又控制不住的想要上前拉开白笙笙,可等她一凑近,就看见黑影露出了脸。
是时攸隰的脸。
那张漂亮的脸被扯的变形,时攸隰的凤眸直直的看着穆以姌,双眼浸满了窒息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