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柳,改天我去找你玩。”安意跟在她身后,故意扬声道。
“好。”新柳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应道。
安意勾了勾唇角,这是在玩以退为进吗?
罗氏从灶房探出头来,“喜儿,新柳回去了。”
“她说她家有事要做。”安意道。
“这孩子也是个劳累命,这么点大,就要帮着家里下地干农活,人还没锄头高呢。”罗氏边感叹,边又回了灶房。
安意跟了进去,“娘,您又炸黄巧肉做什么?”
“给你二哥带到去学堂吃。”
“娘,还是别让二哥带冷粑粑去学堂,我去给二哥送饭好了。”安意担心安健天天吃凉食胃会变坏。
“不行,去学堂要经过两个大水塘,水又深,路又难走。”罗氏拿勺翻动了一下锅里的黄巧肉。
“我跟着她们一起去,过水塘我会小心的。”
“不行,让你送饭过去,万一不小心,掉到塘里去,你二哥吃了都不安心。”罗氏抓起一块小的黄巧肉,吹了吹,塞进安意的嘴里,弯下腰看着她,“娘知道你心疼你二哥,可是你二哥说了,不准你送饭的。顶多也就再辛苦一年,等明年,你二哥考进书院就好了。”
安意嚼碎黄巧肉,咽下去,“明年二哥也去书院读书,那家里就只剩我和娘了。娘,我们不如搬到城里去住,好不好?这样大哥二哥回家也方便些。”
“好是好,可是没有钱在城里买房子。没有房子,我们小喜儿住哪里啊?”罗氏曲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问道。
“我要挣钱,到城里买房子。”
罗氏大笑,“好,那娘就等着喜儿挣大钱,到城里买大房子给娘住。”
“娘就等着吧,我一定挣好多好多钱,让您享福的。”安意正颜道。
罗氏没把安意的话往心里去,边从锅里捞黄巧肉,边随口笑道:“好,娘就等着享我们喜儿的福。”
安意向后退了两步,看着围着灶台忙碌的罗氏,若非机缘巧合她借尸体还魂,顶替了原身活下去,罗氏失去倍加呵护的孩子,安康安健失去可爱的妹妹,肯会悲痛欲绝。新柳犯下的错,不能原谅。
第二天是二月初一,正月过完,不需要再忌讳,罗氏把闲置了一个月多月的绣花架子搬进里屋,放在窗子下面。从箱子里拿出花样子、布料和丝线,把布料绷在架子上。
安意趴在床上,看罗氏挑选好丝线,穿针引线,直接在布料上绣了起来,惊讶地问道:“娘,您不用把花样子描到布料上吗?”
“不用。”罗氏笑,“学艺精的人都不用花样子,拿着布料就能绣,图都在脑子里,这回是客人指定要这个图,我才要看着花样子绣。”
“娘您好厉害。”安意赞了一句,就不再打扰她,拿着一块粗布坐在旁边绣了起来。
绣了半个时辰,罗氏就停了手,拿了块布盖在绣品上,抬头道:“好了,喜儿,不要绣,休息一下。”
安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双手交叉放在颈后,向后仰几下脖子,再搓搓双手,把手心按在眼睛上。
“喜儿,你这是在做什么?”罗氏看着她着一连串的动作,不解地问道。
安意放下手,正道:“娘,书上说这样可以保护眼睛,绣花是细致活,眼睛坏了,就不能绣花。娘,您来试一试。”
罗氏拗不过安意,照着做了一遍,做完觉得挺舒服的,笑道:“还是喜儿疼娘,你两个哥哥白读了那么多书,都不告诉娘。”
“哥哥他们看的都是上进的书,这是杂书,他们没有看,所以不知道,不是哥哥他们不疼娘。”安意抱着罗氏的胳膊,娇笑盈盈,“哥哥要参加考试,要用功读书,喜儿不用去参加考试,看看杂书没关系。”
“娘知道你们都是好的。”罗氏笑,摸了摸她的头,“你去放书的房子里翻了箱子里的书看了。”
安意低下头,“娘,喜儿是不是不该去翻书看?”
“没有不该,书就是给人看的,不看难道放在箱子里盛灰啊。那些书是你爷爷和外公留下来的。”罗氏轻叹一声,“你呀,爱惜些就是了。”
“我会爱惜书的。”安意轻舒了口气。
下午,安健放学回来,没有写字,脱下外衣,去柴房拿起锄头往后院。
安意跟在后面,“二哥,你要做什么?”
“翻土。”安健往手心吐了吐口手,抡起锄头,“把地翻好,明天大哥带菜种回来,就可以种了。”
安意欢喜地道:“大哥明天回来吗?”
“妹妹,你过日子过糊涂了,大哥去书院有十五天了,可不是该回来了。”
“二哥讨厌,你才过日子过糊涂了。”安意噘嘴道。
安健嘿嘿笑了笑,抡起锄头埋头苦干。
次日,二月二,龙抬头。罗氏又要停一天针线,说是龙要上天,做针线活会伤了龙眼睛。
安意暗觉好笑,这龙也太没用了吧,普通的绣花针也能伤了眼睛。
安健这天也不用上学,留在家中写先生布置的功课。安意坐在院子里拿石板练字,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喜儿,喜儿。”刘小义又在墙头上喊她。
安意放下石板走了过去,“有事吗?”
“我已认得字了,把书借我我看吧。”刘小义道。
“等着。”安意也不啰嗦,回里屋把书找出来。
刘小义坐在围墙,安意站在围墙上,距离太远,书递不上去。安意搬来了两张凳子叠在一起,爬上去,踮起脚,努力把书递给刘小义。
“妹妹,你在干什么?”
安意没有提防安健突然出声,身子晃了两晃,扭头看着安健,道:“二哥,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你吓着我了。”
安健见她站那么高,又晃了两晃,脸都被吓白了,对她的抱怨听而未闻,跑过去,扶住上面那张凳子脚,“妹妹,你快下来,我扶着你。”
安意没理安健,先把书递给了刘小义,才小心翼翼地蹲下,伸出一只脚踩在下面的凳子上,踩稳后,再把另一只脚放下来。
安健一把抱住她,将她抱了下来,放在地上,等她站稳,大声吼道:“你爬那么高做什么?万一把手啊脚啊摔断了,怎么办?要是摔到脑壳,会摔死去的,你晓不晓得?”
刘小义拿着书,很没义气地从墙上滑了下去,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