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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意走了过去,“二师姐,睿之。”
“十九师妹!”
“十九姨!”
黎若娴和程睿之看到安意,眼中一亮,异口同声地喊道。
“你们什么时候进京的?”安意笑问道。
“昨天。”黎若娴笑,“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
安意讶然,“有什么事吗?”
“我们去酒楼坐下,慢慢聊。”黎若娴牵起安意的手。
一行人进了酒楼,要了间雅间,黎若娴道:“泡一壶好茶送上来,菜就拣厨子的拿手菜做十道。”
“夫人稍等片刻,茶水马上送上。”伙计退了出去。
黎若娴迫不及待地问道:“十九师妹,你见到龚砚遒了吗?”
“没有。”安意摇头道。
“他没来找你吗?他比我们早四天出发,还是骑马来的,应该早就到京城了。”
安意不解地反问道:“他为什么要来找我?有什么事?”
黎若娴皱眉,“这人怎么回事嘛?”
“娘亲,应该路上是有事耽误了。”程睿之使眼色道。
黎若娴会意,展眉笑道:“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安意看着眉来眼去的母子俩,眯了眯眼,问道:“二师姐,睿之,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说什么。”黎若娴摆摆手,嘿嘿笑了两声,岔开话题,“十九师妹,你现在住在哪里?”
“现在我住在永泰街的安府,你们住在哪里?”安意虽然很诧异两人为什么会提起龚砚遒,也想不出龚砚遒进京找她会有什么事,但是知道追问无济于事,就配合的转移话题。
“我们就住在前面那家云栖客栈。”
“过两天我请你们到我家做客。”安意发出邀请。
“好,我早就想拜会令尊令堂了。”黎若娴笑道。
“咚咚”伙计敲了敲门,送上来了茶水,接着陆续送来了酒菜。
边吃边聊着别后的一些事,黎若娴说着沿途的风景,描述的绘声绘色,让一直赶路,根本就没有欣赏风景的安意,仿佛身临其境,笑道:“有机会,我也要去这些地方走走看看。”
“放心吧,你呀有的是机会,到时候你们仗剑江湖行,就象百年前的……”
“娘亲,这道如意卷很好吃,您尝尝。”程睿之塞了一筷子菜,堵住了黎若娴的嘴。
安意本来不想做无用的追问,可是这两人的态度,引起了她一探究竟的好奇心,盯着两人,声音低沉地问道:“二师姐,睿之,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母子俩摇头,竭力否认。
“这事是不是与小龚爷有关?”安意问道。
“没有,没有。”母子俩一脸无辜的继续摇头。
安意眸光微闪,又问道:“小龚爷和你们说了什么?”
“没有,没有。”母子俩化身为摇头娃娃。
安意看着程睿之,明眸流转,盈盈浅笑,柔声问道:“睿之,你告诉十九姨,是什么事?”
“十九姨,您等几天,就会知道了。”程睿之抱歉地笑道。
安意拿这两个故作神秘的母子俩没办法,只好听程睿之的话,耐心的等几天,到要看看是什么事,令这两人三缄其口。
吃完午饭,三人离开酒楼,黎若娴母子回客栈,安意回家。
“娘,我回来了。”安意先去井篱园看罗氏。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过午饭没有?”罗氏刚小睡起来,山药正伺候她起床。
“吃过了。”安意伸手帮罗氏系好衣带,给她诊了诊脉,又翻看了她的眼睛,里面的血丝已褪了许多,“娘,今天是不是比昨天看得清些了?”
“是啊,眼前没有红红的一片东西挡着了。”罗氏笑道。
“娘,您闭上眼睛,我帮您按按穴位。”安意道。
罗氏依言闭上双眼,安意用暗劲帮她按风池、太阳、睛明、攒竹等穴位。
按完一周天,安意收手,接过山药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道:“娘,睁开眼睛看看我。”
罗氏睁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安意,虽然不算太清晰,但总算能分得清眉眼口鼻,欣喜地道:“喜儿,我能看清你的脸了。”
“恭喜夫人。”山药四人忙道。
“娘,再过几日,您的眼疾就能完全好了。不过以后您不要常哭,眼疾可是会复发的。”安意郑重地道。
“你都回来了,我还有什么好哭的,我以后再也不哭,我要天天笑。”罗氏道。
闲话了几句,安意想起她出门一天了,账本还没看,“娘,我要去顺宜堂一下,等会回来再陪你说话。”
“好,你去吧。”罗氏笑道。
安意刚走出井篱园,管二家的已闻讯赶了过来,行礼道:“姑娘,今天黄家派人来见黄姨娘。”
“可曾让她见到黄姨娘?”
“回姑娘的话,没有,芳蓉姑娘拦住了她们,还把红珠给丢出去。奴婢担心,下午黄家还会再派人来找麻烦。”管二家的忧心地道。
安意早料到会有麻烦,并不担心,“黄家的人要是来了,就带去顺宜堂,不要惊扰夫人。”
“回姑娘的话,奴婢知道。”
安意皱了皱眉,“以后回话之前,不必说回姑娘的话,太啰嗦了。”
“回……奴婢知道了。”
“明珠阁可收拾好了?”
“已收拾好,杏仁和桃仁就搬过去了,姑娘可是要过去看看?”
安意想了一下,“过去看看吧。”
“奴婢给姑娘带路。”
明珠阁在井篱园左后方,走个石拱桥,就看到一堵粉色矮墙,隔着墙可见高大的梧桐树,树枝间露出一角屋檐。已是暮秋时节,树叶泛黄,在蓝色的天空衬托下,不见萧索,却添了几分雅意。
在圆门的上方,悬挂着一块木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字,“明珠阁”,是安康的字迹。
安意随管二家的走进院中,见右边的两棵梧桐树间吊着个秋千。管二家的注意到她的视线,笑道:“那个秋千是老爷亲手为姑娘做的。”
安意眼波微动,走了过去,伸手抓住秋千索。依照卫旸的说法,安清和因出征在外,没有娶亲,这院子有可能不是为她准备的,而是为他和黄氏的女儿准备的。
“姑娘,您坐上去,奴婢来推您。”香芹笑着提议道。
“以后有空再坐。”安意松开绳索,往楼里走去。
杏仁桃仁听到声音,迎了出来,屈膝行礼道:“奴婢给姑娘请安。”
“起来吧。”
明珠阁共有三层,一楼是客厅、东暖阁和两间下人房,二楼是卧房和书房,三楼是个小阁楼,可堆放杂物。
客厅内摆着一架五扇屏风,屏风上绘着喜鹊登梅,在屋内各处皆能看到喜鹊的图形。
安意一路看,一路想,安清和不可能把他和黄氏的女儿取名叫喜儿,或者鹊儿,这明珠阁很明显是为她准备的。
明珠阁,喻意着掌上明珠。
古人都言,栽种梧桐树,会引来凤凰栖。
这意味着安清和对她重视,若是安清和请的杀手,她已经死,他没有必要为她预备下雕绘着各种各样喜鹊的明珠阁。
不是他请的杀手,哪会是谁请的?动机是什么?幕后的人从中能获取到什么利益呢?
安意百思不得其解,转了一圈,回到卧房,“香芹,以后明珠阁的事就由你来管。”
香芹先是面露喜色,片刻又流露出一丝不安,“姑娘,那芳蓉姐姐呢?”
“芳蓉不是我的婢女,她只是暂时留在我身边而已。”安意看了眼香熏炉袅袅升起的青烟,想起买这些上好的香料,需要一大笔银子,虽然她会配香,可买配料也一样要银子,“以后我房里和井篱园一样,不用熏香,你们去园子里摘些鲜花来插。”
管二家的四人忙应了。
安意坐了片刻,起身去顺宜堂,看了流水账本,更觉得黄氏日子过的太奢侈,昨天只支出了十六两五钱银子,不足二十两,较前日足足省下五十两。一天五十两,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两,节流已做到,接下去就要想想如何开源。
各处的管事又回了几件小事,安意让她们退下,去安康住的并臻院,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了一本《开皇律》,以及两本话本子。
安意拿着三本书回到顺宜院,《开皇律》是戌朝开国皇帝命大臣制定的律法。安意着重看了一下有关于《户婚》的规定,“诸有妻更娶妻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各离之。”
《户婚》上还明确规定,妾乃贱流,通买卖。妻可使唤,打骂妾,罪名很轻。妾犯妻与妾犯夫同罪,骂夫,杖百;打夫,杖百,徒一年半。
妾名分上是主子,实与奴婢无异。
那两个话本子,有一本是描写正妻不容小妾,用各种方法折磨小妾,手段不高明,但是夫家却没有很严厉的责备她,她最终被休回娘家的原因,不是妒,是身有恶疾。
另一本写的是妻妾相处融洽,男人坐享齐人之福。看得安意直皱眉头,这两书定是男人写的。
书看完,已近黄昏,下人们开始在廊下挂灯笼。安意没有等到黄家的人,回了井篱园。
安清和父子都有应酬,没有回家吃饭。
安意陪罗氏吃完晚饭,等她沐浴更衣,上床睡下,才回明珠阁,明天,黄家的人应该会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