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地震,令所有人惊慌失措,在大自然强大的破坏力面前,人类的力量太过渺小。大地开裂,房屋倒塌,灰尘漫天,宛若世界末日来临的景象,街上到处都是呼喊奔跑的百姓。
安意没有经历过地震,但是知道地震的危害性,拖起身边的杏仁,跟着大家往外跑。跑到安全的地方,杏仁发现周围都是陌生人,“姑娘,香芹姐姐和桃仁她们不见了。”
“人这么多,难免会走散,她们不会有事的,等会我们去找她们。”安意蹲下来道。
大家三三两两抱头蹲下,等着这摇晃剧烈的大地恢复昔日的平静,人心惶惶,有人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在小声的哭泣。
地震大约持续了两分多钟,可感觉非常的漫长,安意和杏仁确定安全后,去寻找走散的其他人,一路看去,满目疮痍。
繁华的街市已成一片废墟,刚才的热闹景象不复存在,倒塌的房屋,燃烧的木头,袅袅升起的黑烟,坐在路边惊恐未定哭注的妇人和孩童,愁眉苦脸的男人。
“孩子他娘,孩子他娘,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前面一个男人把压在废墟里的妻子找了出来,可是妇人双眼紧闭,已没有了气息。
“爹,爹!”一个年轻的女子趴在满身尘土的老者身上,哭喊道。
这边夫唤妻,那边女哭父,哀声四起,悲悲惨惨,让人闻之心酸,杏仁已红了眼眶。
安意环顾四周,眸中满是怜悯之色,这场天灾,令许多人痛失亲人,再大的权势、再多的富贵都不比过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难事都能解决,这里事情一了,她就回京。
主仆俩往前又走了一段路,就遇到了来寻她们的傅夫人等人,虽然大家跑得发散钗斜,满脸尘土,狼狈不堪,好在没人受伤,搀扶着回家。
傅家的情况也很糟糕,房子倒塌大半,好几个下人受伤,有个婢女伤的特别严重,头破血流,已经奄奄一息,有人去请过郎中,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找跑地不知所踪郎中。
“翠儿,翠儿,你不要丢下娘啊!”
傅夫人叹了口气,其他人都面露同情之色。
安意见翠儿娘哭得悲痛欲绝,心中不忍,上前探了一下翠儿的鼻息,又给她诊脉。
翠儿娘停止哭泣,呆呆地看着安意。
傅夫人也很诧异地看着安意。
安意诊到了翠儿还有微弱的脉动,“翠儿没死。”
翠儿娘惊喜过后,连忙恳求,“求姑娘救救奴婢的女儿。”
“香芹,去把红木小箱子拿过来,你把翠儿抱进房去,我要帮她治伤。”安意道。
香芹去拿小箱子,翠儿娘把翠儿抱进倒塌了一半的房里。
很快,在安意的救治下,翠儿醒了。其他伤者,安意也一一帮他们包扎好。
“喜姐姐,你好厉害。”三姑娘敬佩地道。
安意淡淡笑了笑。
“喜儿怎么会学医呢?”傅夫人好奇地问道。
“以前家里穷,我挖药卖钱,跟着村里的郎中学过医。”安意道。
傅夫人知道安家也是贫苦出身,见安意毫不在意的说起往事,对她更看高了几分,笑赞道:“好孩子,以前苦了你啦。”
“不苦,以前很好。”安意很怀念在井塘村的日子。
傅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唏嘘,这话她听得懂,她感同身受,可是以前的日子回不去了。
余震不断,没人敢回房休息,害怕房子震塌,被活埋,收拾了一下,草草的吃过晚饭,大家安静地坐在宽敞的庭院里。
可是屋漏偏遭连夜雨,一场暴雨不期而至,大家只能进房避雨。安意和二姑娘、三姑娘带着婢女们住进了东跨院。可刚进房,地动山摇,整个房子都在颤抖,众人只得打着伞站在院子里。
小小的油纸伞,遮拦不住倾盆的暴雨,片刻,衣服湿透了,北风一吹,个个冷得瑟瑟发抖。
“哈啾”喷嚏声接连响起。
“进去换衣服,这房子不会倒塌。”安意不想明天,躺下一堆受寒感冒的人,率先走进房间。
其他人犹豫了一下,跟着进去了,换好衣服,上床睡觉,只是余震不断,睡得并不安稳。
安意没敢入睡,盘腿打坐。
“喜儿,躺下睡觉。”卫旸低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安意睁开双眼,看着窗纸上的身影,唇角微扬,“舅舅,外面在下雨。”
“我穿了蓑衣。”卫旸道。
“有劳舅舅了。”
“你这丫头,跟舅舅不要讲客气,快睡吧!”
安意轻轻一笑,躺下睡觉。
天明后,雨停了,保定城内城外一片惨状,不少人在昨晚的余震中丧命受伤,大雨又让很多人受寒生病。
傅将军带着士兵上街,帮官府安顿灾民。
傅夫人安排家中的下人修葺倒塌的房屋,卫旸也跟着帮忙。
傍晚,傅将军回来,浑身泥泞,在他身后是十几个灾民,老的老,小的小,有几个还满脸病容。傅夫人什么都没问,将他们安排住下,拿来干净衣服,让他们换,又让下人们做好饭菜。
安意承担起做郎中的职责,为灾民们看病熬药。
不知道晚上傅将军和傅夫人说了什么,第二天,傅夫人让下人把家里的米拿出一半来,准备去街头施粥赈灾。傅夫人也是个农家女,习惯在家里藏粮食,此时派上大用场了。
安意看着那几十斤大米,眸光微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三姑娘道:“娘,受灾的人那么多,这点米不够,再多拿些。”
“你这丫头懂什么?”傅夫人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派人来,把米全拿去,明天怎么办?把粥熬稀点,好歹对付过这几天,别饿死人。”
“婶母,这两天天气寒冷,会有很多人生病,不如在粥里放些药材一起熬煮,能治病,也能防病。”安意提议道。
“这话说的有理,喜儿你去药房里拿药。”傅夫人道。
安意去药房找来防风、荆芥、淡豆豉、薄荷、麻黄、葛根等药,又去厨房要来生姜和葱白。防风、生姜和葱白用来熬粥,给那些初期症状的人服用,其他是准备给人治病的。
傅夫人领头,带着众人去街头施粥。
直隶发生地震的事,通报到了京中,安清和惊呆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爹爹。”安康找了过来,“直隶发生大地震,听说情况很严重。”
“我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妹妹现在怎么样了?”安康忧心地道。
“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娘,我去准备一些东西,你去跟你上司告假,马上到直隶找你妹妹。”安清和当即立断地道。
安家父子分头行事。
得知这个消息的惇王太妃也是深受打击,“若小师妹因此遭逢不测,我将无颜见师父。”
“娘,这是天灾,与您有什么关系,您不要乱自责。”惇王爷道。
“若不是我,小师妹不用到保定避祸,她就不会遇到这个天灾,是我害了小师妹。”惇王太妃黯然道。
惇王爷皱皱眉,“娘,您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且不说小遒和十九姨是旧识,小遒一心要娶十九姨,就凭她是安将军的女儿,她就注定会被皇上看中,成为某位皇子的正妃或者侧妃。”
“皇上会注意到小师妹,但是凭着安家对小师妹的疼爱,她还有避开的机会,我却把她推到了皇上面前,让事情再无转圜余地。”惇王太妃自责不已。
惇王爷迟疑片刻道:“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变数。”
惇王太妃目光微转,“你说的是她的医术?”
“医术可以救人,也可害人。”惇王爷勾唇冷笑,“这世上最怕死的人莫过于他了。”
惇王太妃皱眉,忧色更深,“那么他就会迂回行事,小师妹的亲事,会波折重重。”
“这就要看小遒的本事了,他是抱得美人归,还是眼睁睁看着美人落入别人怀里,抱憾终身。”惇王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惇王太妃板着脸,冷声道:“这是你十九姨的终身大事,你不可以袖手旁观。”
“好好好,我不袖手旁观,我进宫去见皇上,帮小遒的忙,让皇上派他去直隶赈灾。”惇王爷笑着起身,给惇王太妃行了礼,出门自去。
二月二十日,安康离京前去保定,韩颂延与他同行。
这天是傅二姑娘及笄的日子,因为天灾,没办法举行,只能延后。二姑娘并不在意,她忙着熬粥,蒸馒头,忙着和那个叫陆跃的疤痕男,眉目传情。
两天后,小龚爷、白无名和两名太医,在护卫军的保护下,带着粮食和药材离京。
连绵的春雨,让灾情更加严重,城中的富户、粮庄和药材铺,在官府的半威迫下,拿来了米粮和药材,可这远远不够,在缺衣少食的情况下,生病的人越来越多。
安意在街边垒起的简易灶上熬药,有十几个病人半躺在简易的茅草棚内,香芹和杏仁在照顾他们。
灶上的几罐药熬好了,安意抽出木头,站起身来,想要倒药,眼前发黑。
“小心。”一双强有力的手,扶住了险些摔倒的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