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正要将小龚爷推下去,却因他一句问话,停下了动作。
“喜儿,你是不是厌恶我到极点?”
“为什么这么问?”安意的双手搁在他的胸前。
“我们已经是夫妻,可是你不愿与我亲近,也不愿与我同处一室,总想着避开我。”小龚爷与她对视,在她清亮的瞳孔里,他看到了他的影子,眸光微黯,她的眼中有他,可是心中有他吗?“喜儿,被迫嫁给我,让你很难受,所以你不愿意让我碰你,对吗?”
“不对。”安意摇摇头,看着他黯然的双眼,不由得反省,这两天的做法是不是让他误会她的意思,双手向上移,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师父曾经问过我,是否心甘情愿嫁给你。师父让我别担心那道圣旨,如果我不愿意嫁给你,她会帮我。我师父的手段,你见识过,她要妥当的带我离开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如果我不想嫁给你,师父是不会见你的。如果我厌恶你,我就不会嫁给你,任你搂搂抱抱,做那些亲密的举动。”
小龚爷的眼眸随着安意的话,渐渐亮了起来,“你是说,你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的,而不是因为那道圣旨。”
安意又摇了摇头,道:“没有那道圣旨,我连想嫁给你的念头都不会有。你的身份,你的容貌,足以令我望而却步。”
小龚爷的眼眸又暗了下去。
“有了那道圣旨,我们才会有这姻缘,我才敢想我们的将来。”安意抬起身,凑近他,在他嘴上轻啄一下,“你的身份和容貌,让我退却,可你的承诺,让我心动。虽然男子的承诺,如镜花水月,不可信,但是我想相信你,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言出必行,今生绝不负你,此生绝无二妇。”小龚爷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心中暗喜,到底逼得她说出了实话,她愿意给彼此机会就好,就算现在她对他的情还不深,一辈子这么长,他既然先动了情,爱上了她,就一定要让她爱上他。
安意闭上双眼,顺从地回应着他这缠绵又热情的吻。
“王爷,不要。”安意按住他伸进衣襟的手,睁开双眼,娇喘吁吁地道。
小龚爷停下了动作,伏在她身上,把头埋在她脖颈间,呼吸炽热。
安意伸手搂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年纪小,身子还没长好,要是撩拨你起了兴,却又不能与你欢好,常常那么做,会伤身子的,我才会避开你一些,不是厌恶你。”
“我知道,是我误会了娘子。”
听他叫她娘子,安意笑了,等小龚爷平息下来,松开手,道:“你压着我喘不过气来,下去啦。”
小龚爷翻身下来,却不想榻太窄,他一翻身,直接掉到榻下去。
安意一惊,扭身问道:“你怎么样?”
“哎哟,好痛,摔得我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小龚爷躺在地上,苦着张脸道。
安意听他说得严重,以为他真的摔伤了,忙翻身坐起,要下榻查看,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坐着不动了,轻哼一声,道:“骗人,你有武功在身,这么点高摔下去,会痛?”
“谁跟娘子亲热时,还运功护身?”小龚爷一脸委屈地反问道。
安意一听这话也对,赶紧下榻去扶他。
小龚爷眸底闪过一抹得意,他的小娘子其实很好骗的。
安意把小龚爷扶上榻,就去脱他的衣服,想看他到底伤的有多重。小龚爷抓住她的手,笑道:“娘子刚说不撩拨我,这会子又这样心急脱我衣裳。”
安意这下若还不知道这人逗弄她,那就是傻子了,恼羞地把手从他掌中抽出来,捏起小拳子,用力地捶了他一下。
小龚爷大笑出声,搂着她,倒在榻上,咬着她耳垂,道:“我太重,压得你喘不过气来,那以后你压着我吧。”
安意趴在他身上不接话,害怕一接话,这男人什么羞人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娘子,我们是回房睡,还是在这里睡?”小龚爷低声问道。
“什么时辰了?还睡什么睡,一会张管事要送账本来,我下午还有事呢。”安意的睡意全让他给折腾走了,抬起身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王府的账不多,用不了多少时辰就看完了。”小龚爷侧转身子,将安意搁在榻里面,他半边身子在外面,扯过薄被,盖在两人身上,“睡会吧。”
安意想了一下,乖乖地蜷缩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小龚爷扬唇浅笑,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也闭上了眼睛。
等两人睡醒,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张全早已把账本送来。小龚爷封王建府才一年多,他名下的产业,不算太多,和安意比起来,简单不值得一看,这账本也是薄薄的几本。
安意拿过账本,翻看了一下,就如小龚爷所言,王府清理过几次,这些下人不敢耍滑头,账目还比较清晰,没有明显的漏洞,不过小问题还是有的。
问题不大,水至清无鱼。
安意也不打算深究,但必要的敲打是肯定要有的,不然那些管事以为她没有看出来,日后行事会愈加胆大放肆。
敲打下人的事,留待明日,安意洗手下厨,为小龚爷做菜。
芳蓉见安意一脸幸福的在那里切菜,虽然不知道两人在房里做了什么,但显然安意心情很好,两人的感情也有所进展,暗自祈祷计凡衣能治好小龚爷的腿,让两人早日圆房。
安意煮好菜,摆进正房,招呼小龚爷过来吃饭。
“娘子辛苦了!”小龚爷在桌边坐下,看着色香味俱佳的三菜一汤,拿起筷子尝了口排骨,“娘子的手艺真好,这肉香酥松软,酸甜适口。”
“喜欢吃,你就多吃点,不过我可不会每天都下厨的。”安意提前申明,免得日后,他天天让她往厨房里跑。
“娘子偶尔为之就好,天天劳累下厨,我可舍不得。”小龚爷笑,夹了一片鱼肉放在安意碗里,府上有那么多下人可用,那能让女主人天天下厨,这么辛苦。
两人甜甜蜜蜜吃完晚膳,在院子里散步,到晚间,沐浴更衣,上床歇息,好梦一夜到天明。
第二天,小龚爷进宫见皇上,安意回了趟娘家,去送罗富贵和杨氏。
吃过午饭,到明珠阁睡了小半个时辰,安意回王府,半道遇到来接她的小龚爷。
安意下了自己坐的马车,上到小龚爷坐得马车上,见他还穿着朝服,问道:“刚从宫里出来?”
“陪父皇下了两盘棋。”小龚爷没有告诉她,他先回了趟王府,得知她还没回来,连马车都没下,调转车头就来接她了。
“输赢如何?”
“第一盘他没输,第二盘我没赢。”
安意明眸流转,“那就是你两盘都输了。”
“别这么小瞧你家夫君,下棋除了输赢,还有和局的。”
“是啊,是啊,还有和局的。”安意的语气,明显不信他们是和局。
小龚爷见她不信,也不多做辩解,笑问她在娘家做什么?
“没做什么,送大外公他们走了之后,就陪娘和舅母抹了几把牌,手气不太好,输了半吊钱。”安意笑道。
小龚爷握住她的手,笑道:“俗话说得好,情场得意的人,赌场都很失意。”
安意娇笑道:“所以我们俩赌场都失意了。”
夫妻俩说说笑笑回到王府,从东侧门直接进内院,马车进了门,向左拐,行了一段路,到了垂花门外。
马车停了下来,安意先下了马车。
诸漆和陆玖上去把小龚爷连人带轮椅抬下来。
安意道:“芳蓉,你去找计为平,让他、张全和刘达去桐荫堂候着。”
芳蓉领命而去。
“是不是账目有问题?”小龚爷沉声问道。
“一点小问题,敲打他们一下,让他们警醒点。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总得烧一把才行啊。”安意轻轻笑道。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们不听话,就丢到苦窑盐场去,换好的来使唤。”小龚爷全力支持安意。
“行了,我知道怎么做。”安意推着他往院子里走。
到了沂秋院门口,诸漆和陆玖把轮椅抬上石阶。听到声音,坐在廊下绣花的香芹,领着婢女迎了出来。
安意进屋,换了身衣服,喝了杯茶,芳蓉回来了,说计为平三人已到桐荫堂等着了。
“杏仁,拿上账本,随我去。”安意带着杏仁、桃仁和白术,在诸漆和陆玖的陪同下,去了桐荫堂。
安意在正位上坐下,计为平三人上前给她行礼请安。
“起来吧。”安意抬了抬手,接过杏仁递来的账本,放在桌上,屈指敲了敲,“我也知道这账是有水份的,只是没想到,这水份有这么多。”
计为平三人显然愣了一下,他们都没想到,安意一点铺垫都没有,直接就开门见山。
张全开口辩解道:“王妃,王府来往复杂,这账……”
“张管事,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刘达先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人参的价格,比市面上的要贵上三分之一?”安意打断他的话,问道。
“回王妃的话,府上采买的都是上好的人参,价格自然就比市面上那些差的人参贵些。”刘全不慌不忙地道。
“什么叫上好的人参?什么叫差的人参?你且说来给我听听。”安意接过白术送来茶杯,浅啜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