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失火,南羲面色也不由得地一紧,她深知东门的重要性,如今失火,莫非是有叛军攻城了?
来报的人继续说:“侯爷,那火势烧得不小!已经牵连了不少房屋!”
她看苏辞,却发现他的眼中并没有丝毫动荡,平静无波,仿佛早有预料。
苏辞抬眸看了看远处略有些阴暗的天色,只道:“城门守军不可妄动,通知附近巡防营救人便是,其他行动,一切照旧。”
沈墨皱眉,当即询问:“侯爷不下令救火吗?”
“山雨欲来风满楼。”说话间,已有徐徐微风拂面而来,瞧着天边阴云密布,似有下雨的兆头。
宫墙之上大旗飘扬,忽然起了一阵大风,吹得大旗呼呼作响!南羲捏住披风边缘抬手一遮,躲过了拂面而来的劲风。
苏辞下意识地挪步到了南羲身前,那般不经意,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来。
随即对沈墨吩咐:“这雨想必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让所有人提高戒备,以防不测。”
“是。”沈墨抱拳拱手,随即退下。
雨点声哗然而至,好在此时二人已经进了屋去。
南羲缓缓落座,瞧着门外大雨瓢泼,闪电劈开周遭阴暗,那一直悬着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
看着南羲略有些发呆,苏辞眉心微敛,想起许多年前也是一个雨夜。
有个小丫头冒着雨而来,在他门口哭喊敲门,他将她抱进去时,小丫头整个人埋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她说:苏哥哥,阿羲怕打雷,怕黑……。
忽然间,屋内突然明亮了许多,南羲回过神来,才发现苏辞在屋中多点了几盏灯。
明亮扩散整个屋子,显得格外温暖,她再次看着外面的雨,目光明亮,说道:“天意如此。”
城门失火,有雨来相助,想来这段时间苏辞已布置好了一切,只等发丧新帝登基。
她继续道:“侯爷运筹帷幄,如今大势已成,也该放我离去了。”
她知道苏辞留她的意思,于私有保护之意,可于公,乃是替新皇监视她。
只要她和二哥哥没有落入别人之手,洛阳对京城来说,是无虑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和苏辞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情,无非是恰好那只鹰隼肯听她的话,而苏侯又想训得鹰隼为大南军中所用。
各求所需罢了。
苏辞目光落在南羲那静听华雨的脸上,柔和的烛光将人照得格外温暖,那张泠泠容颜,似一块触手生温的白玉。
“待雨停,臣护送郡主回慈宁宫暂住。”苏辞出声后,目光转向窗外,似有愁绪。
南羲轻笑:“好,有劳侯爷了。”
静坐无话,雨也渐渐小了,苏辞也如约将她送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外,青蓝打伞出来迎接,踏进宫门前的一刻,她转身回眸,苏辞撑伞立于朦胧细雨之中,伞缘低压,遮住了他的眉眼,却遮不住那一身惊羡风逸。
忽然间,她有些恍惚,眼前人像极了她元宵灯会时所见的那一个人。
从前在伯爵府时,每年的元宵灯会她才得以机会出门,每年她总能见到一位身穿白衣的公子远远看她。
可距离太远,她总是不能瞧见那人模样。
苏辞一身白衣的模样,很是好看淡雅,像一枝独出枝头的白梅,就算隐于满天白雪中,也盖不住其幽幽暗香。
匆匆一眼,宫门渐闭。
直到南羲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沈墨才对着苏辞忧心道:“侯爷,三皇子生母云贵妃娘娘并不是个坐以待毙之人,要是其眼线见了郡主以重利许之……”
“郡主从前所受之苦。难免动心,将来洛阳必成大患!侯爷不得不防啊!”
对于沈墨苦口婆心的劝诫,苏辞低眸敛去眼中晦暗,声音沉沉带着肯定:“她不会。”
沈墨:“……”
他很想询问侯爷为何如此肯定,但此时侯爷已经离去,他也不得不跟上去。
临走前不忘吩咐身边人:“守好慈宁宫!”
虽侯爷信任郡主,他却不得不防备着,以免出事。
慈宁宫内,太皇太后看见南羲便迎了上去,握住南羲的手是好一阵打量。
见南羲没事,才稍微松了口气。
“宫中突生变故,让你受苦了。”
“幸有苏侯爷相护,孙女不曾受苦。”南羲温声说道。
再次看见皇祖母,她心里总是觉得温暖,倒是她,让皇祖母担忧了。
“原来是苏辞那孩子。”
太皇太后此时心中突然也有了一问:“羲丫头,你觉得苏辞那孩子如何?”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南羲思虑了一瞬,“随即从容回答:“侯爷乃骨鲠之臣,忠君爱国,是大南一幸。”
听到这话,太皇太后反而摇了摇头:“诶,哀家倒不是问你这个。”
“孙女愚昧,还请皇祖母明示。”南羲反倒是有些糊涂了,不明白皇祖母何意。
太皇太后笑了笑,试探道:“若是哀家让新帝赐婚于你和苏辞那孩子,你可愿意?”
羲丫头一个人,她作为祖母的终究是不放心,若能得一个人品好的夫君照顾,她也能心安些。
“皇祖母!苏侯爷乃天人之姿,南羲自愧不如,实不为良配。”
南羲稍有些惊慌的样子,太皇太后也是看在眼里。
反驳:“你这孩子什么都好,怎的就配不上?”
“皇祖母……”
南羲语气娇软微嗔,主动挽上了太皇太后的胳膊,颇有撒娇的意思。
“你这孩子。”太皇太后自然知道南羲这是不愿意,顺手牵过南羲,拍了拍手背以示安抚,“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
―――翌日。
新帝在金銮大殿登基,群臣朝拜,礼声大响。
南温严一身玄衣龙炮,威严地坐在黄金龙椅之上,冕旒之下的一双威厉眸子傲视万物。
今日大典格外威肃,南羲也跟着一同太皇太后前来观礼。
她知晓皇祖母带她来是什么意思,皇祖母除了为新帝树立威信外,也是给她这个郡主立威。
在文武百官面前,给出天家态度,让朝臣往后不敢再轻视。
皇祖母用心良苦,她岂有不感恩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