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时中国就有了提炼铅这种金属的冶炼方法。只是提炼出的铅一直用作制取金属器皿,金属工具。因为铅在空气中易与其他化学物质发生变化,所以铅也被中国人广泛应用于炼丹,制药等用途。
只是从没有人想到应该将铅这种金属用作制作活字,反倒让德国人约翰内斯古腾堡占了便宜。杜若也不知道铅板印刷术现在有没有被德国人发明。但是至少在明朝,铅板印刷算是最顶级的技术了。他就指着这个东西,捞到在明朝的第一桶金呢。
朱厚照看了,高兴地抱着那本《论语》打了好几个滚,把刚刚整理好的衣冠又弄乱了。转过头来见杜若直盯着自己,羞的他不好意思,扑过去:“你就看我出丑。”
杜若看他小脸绯红的样子,“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越发像个小孩似的。”
“在紫禁城里装惯了小孩,行为也像小孩了。”朱厚照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叹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每天装小屁孩儿好累啊。”
杜若听他这样抱怨笑了“瞬间年轻二十岁,还不好吗?“
“你说的容易。”朱厚照看杜若也是婴儿肥,小矮个,嘲笑他:“你不也是变了个小矮子?”
杜若看他一脸傲娇模样,只看得痴了:“你是小矮子,我也喜欢。”
朱厚照脸更红了,欢喜了一阵儿,坐着也无趣,就去祸害杜若的东西。
杜若是家里唯一的儿子,父母极宠他,自然什么东西都不缺,从描红拨浪鼓到蹴鞠用的竹球,各种玩意看的朱厚照花了眼。
朱厚照在后院玩得高兴,高凤却在前院无聊的长草。
高凤觉得自己的小主子对安定小侯爷实在信任了些。小主子是什么样的人,杜若又是什么样的人。杜若的父母的确受宠,但那也只是杜若的父母而已,等杜若长大了,是什么光景,谁又知道呢?
自己的小主子将来是九五之尊,如何能这般不讲究与杜若交往。但他不敢劝朱厚照。朱厚照最不喜欢的就是身边伺候的人影响他的决定。这不像他的父亲,朱佑樘是表面不听暗里还是考虑的。朱厚照是表面对谁都很客气,即使是一个洒扫的小太监都很客气,但如果谁想多说一句话,朱厚照便不会再多瞧他一眼。
高凤对自己的前途很担忧,因为他从心里感受到了朱厚照对于他们的怜悯。对,就是怜悯。一个太监最需要的只是信任,怜悯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实质的用处。因为怜悯就意味着,你是弱者,你不够格做某些事。
高凤请教过怀恩。怀恩受两代帝王的重用,是宫里太监的老祖宗。怀恩对他说:“太子非常人也。”可是高凤要细问,怀恩却不愿细说。高凤无法,只得自己盘算,走一步算一步。
比如现在,他就在这安定侯府里坐着,身边作陪的是管家杜林。两人无甚话说,幸好有今年的新茶。高凤赞道:“真是好茶呀。
杜林没有什么和公公打交道的经验,回道:“的确好茶。”
高凤再也答不上话,两人就这样喝茶过了一个下午。其实他想催催朱厚照,但他知道不能,于是就一直喝茶。高凤暗暗羡慕跟来的锦衣卫,他们得了赏钱,到侯府对门的酒店兀自耍去了,还美名其约:护卫侯府。
直等到太阳西斜了,朱厚照才不舍的告别杜若回了宫。回宫时还带着各式玩耍器物,有给张氏的,有给朱厚炜的,还有即将献给朱佑樘的铅板倒模一副,是很俗气的一本三字经,其实真正印下来只有几页纸,但铅板却很重。
回到宫中时,天已经半黑了。朱厚照正要往慈庆宫中行去,在路上就遇见了张氏宫中的太监常维。原来是张氏吩咐了太子回了宫,就立刻叫他去坤宁宫,张氏有事叫他。并说道,让朱厚照晚饭一并在她那里吃了。
朱厚照急急忙忙回宫将衣裳换了,才往坤宁宫而去,走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带回的小玩意还落在慈庆宫,又打发高凤去取。
来到坤宁宫时天已经全黑了,朱厚炜被伺候他的大太监抱着打着个灯笼在门口等他,见着朱厚照了忙“呀呀”的冲他叫,挣扎着里就要他抱。
朱厚照将他接过来,他就唧吧一口糊了朱厚照一脸口水。他也知道朱厚照抱不稳他,也不像平时在嬷嬷怀里那般动来动去,只抱紧他哥哥的脖子揪着朱厚照头冠垂下的丝带玩。
朱厚照见他乖乖的抱着自己,眼睛肿肿的小脸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问伺候他的陆良,二皇子怎么哭了。
“今天太子殿下没有过来,晌午歇觉起来,就闹着要找您呢。好不容易哄好了,圣上来了,见皇后娘娘逗他,他不愿理人,发了好一阵脾气,皇子就哭的哄不好了,一定要找到太子殿下,这不皇后娘娘听说殿下回宫了,就让小的抱着二皇子殿下等太子殿下。
朱厚照听了,抱着哄了哄朱厚炜,见他终于笑了,露出小小的粉红色的牙龈,才将他递给陆良。让他仔细抱着,带着一干人等进坤宁宫去。
皇后张氏与朱佑樘早就等着朱厚照,见他到了,就唤人摆饭。朱厚炜缠着哥哥不放,朱厚照只好厚着脸皮抱着他吃饭。朱佑樘就要发怒,见自己妻子杏眼瞪了自己一下,顿时不敢发作,只得把怒气吞到肚子里。
朱厚照抱着朱厚炜两兄弟亲亲热热的吃完了饭。朱厚照就献宝似的将自己带回的东西给朱厚炜看,带着铃铛的竹编小球,泥塑的关公像,色彩鲜艳憨态可掬的瓷娃娃,朱厚炜哪里见过这样的新奇的小东西,手里报着个布的加菲猫乐的咯咯直笑。
皇后张氏见了也觉得可爱,“哪里来的巧手,做的这个布偶又可爱又新鲜,我倒未曾见过这样的。这是只老虎?”
朱佑樘还有些生气,放朱厚照出宫只是他那么一说,哪想朱厚照果真急急忙忙的赶着去了,于是拆台道:“我倒没见过这样的老虎,做的无精打采,一点精气神也没有。就像只病猫。”
朱厚照知道朱佑樘正在生气,错是自己犯的,也该自己解决。忙讨好他,“爹爹好眼力,可不就是只又肥有懒的病猫。这布偶是安定侯府的丫鬟们照着一只猫做的。此猫名唤加菲,是只蠢极了的大猫。”
张氏笑了,“可见这只猫是个蠢的,这般脑满肠肥,平日里定然偷了不少油吃。”
朱厚照见张氏开心,忙将给张氏的礼物拿出来。东西装在一个红木盒子里,打开来看像是一面铜镜,背面朝上,是黄铜料的时兴花卉。
张氏俏皮的说:“一面镜子就将你娘打发了?”拿起来一看,却惊到了。这镜子不同于平常的铜镜模模糊糊,照的人纤毫毕现,像是在镜子中有另外一个张氏一般。
见了这般稀奇的东西,张氏忙将它递给朱佑樘。朱佑樘也觉惊奇。
“这是大食国商人贩到我国的玻璃,本来也不甚清晰。卖那玻璃的货行原是安定侯府的产业。那货行有个喜欢专研此道的学徒,货行里运货出现的损耗多半给他折腾了,才让他弄出这样清晰的镜子来,如今这世上只此一面。是杜若叫我进献给母亲的。”
“原来在你们心中只有母亲,我这个爹爹怕是没有的。”为什么朱厚照像个小孩,有个爱吃醋的爹爹怕也有不少关系。
朱厚照忙让高凤将铅版捧上来,见朱佑樘就要将垫着的布抽出来,提醒到:“爹爹莫急,此物直接接触对身体有些妨碍。”
“这就是铅版印刷用的铅版?”
“正是,用这样的铅版比雕版印刷更加清晰,更加耐用,成本也更便宜些。如果技术成熟后广泛应用的话,书本的价格将大大下降。而且这样的铅版运输也方便,若有什么新书需要刊印,只要都做几块模子,便可通传我大明两京一十三省。”
朱佑樘听了喜不自胜,连声道好。抬头正要说话,见两个儿子两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自己。大的带着揶揄的笑,小的更笑得无所顾忌,老脸也绷不住了。
将手中铅板重重往桌上一放,兀自生起气来。
张氏见丈夫这般别扭,笑道:“我怎么闻到,这屋子一股火药味儿,金月你去帮我看看,是哪里着火了。”
金月伺候张氏多年是个爽朗大方地,回道:“娘娘鼻子怎么见天的不好使,那火药可不就在娘娘面前。”
朱佑樘、张氏待宫人仁慈,大家偶尔开个小玩笑也无伤大雅。众人听了,不少窃笑的。
“好了,好了。你儿子念着你,眼巴巴的从宫外带进来讨你的好,你倒愈发板起脸来。”
“你是没看见,朱厚照干了什么事儿。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爹爹,爹爹,我错了嘛,你都答应我不该我了。”朱佑樘如果有尾巴,现在必然朝着朱佑樘猛摇。
“好了,就知道你鬼灵精。”朱佑樘也借坡下驴,无奈的说。“这又是想出来的?”
“是杜若和墨香斋的大师傅想出来的。自古有活字印刷,只是材料所限,他们两正是从这方面入手改进的。”朱厚照当然与杜若通过气,两人通力合作将慌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