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九不明所以:“朱煜姑娘,你这是?”
“少主吩咐,近日多事,命我等轮流守着你,你不必管我,自便吧。”
辛九还是有些诧异。
朱煜抬头看他:“余家盯上你了,若是余家出手,可不似那小妖,只是摔你几回,出出气而已。”
辛九眼眸一滞,她竟知道,万幸没跟那少女走,否则后果堪忧。
回头看了看房间,孤男寡女,请她入室也不妥,可她坐于门外,更深露重,暑气湿寒。
“朱煜姑娘,更深露重,不若你到房中歇息,我于门外行功,可好?”
朱煜嘴边勾起浅浅一抹笑意,嘴上却道:“休要啰嗦,莫扰我。”
辛九不敢再多话,朱煜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绝非常人可想。
回返屋内行功三遍,又搬了圆凳出来练习提纵之法。
至月上中天,玄垚来换朱煜。
玄垚不似朱煜那般安静,不停地指摘辛九,一下是起跳的力度不对,一下是落脚的方位有错,把个辛九说得乱了方寸,十次倒有五次摔下来。
“姑娘,你莫要说了,在下……想清静一会儿。”
“哼!不识好歹。”
“姑娘恕罪,在下以为,这武功也似医术,所谓师者传术,学者自悟,姑娘且容在下自行琢磨。”
“懒得理你。”玄垚起身便走,未及中门又回头:“我去拿糕饼,你要不要吃些?”
辛九拱手:“多谢姑娘好意,在下不饿。”
“谁说饿了,只是闲着无趣,随便吃些。”
“在下不吃,姑娘自便。”
玄垚走了,辛九赶紧搬着圆凳回房,再将门关上,不练了,再练就要被她吵出脑浆子了。
玄垚回来,见房门紧闭,不由得跺脚,恨声道:“混账东西!”
天明,出得房来,已不见了玄垚,辛九自去药铺应差。
刚到药铺,尚未坐稳,便有一男子,搀扶着一位老者进来:“先生,我爹昨夜还好好的,晨起便咳了血,烦先生给看看。”
让老者坐下,辛九按上其脉门,肺脉虚浮,三焦细数,再翻眼皮,看舌苔,问道:“昨夜吃了何物?”
男子眼神闪烁着答道:“就是寻常吃食。”
辛九心知有异:“老丈似是染了瘟疫,你若不实言告我,恐难寻病因。”
男子一惊,下意识地离老者远了些。
老者叹了口气:“不瞒先生,昨日我儿于路上拾了一只死鸟,我们穷苦人,难得有口肉吃,便将死鸟煮了来吃。”
辛九心下了然,恐怕不是死鸟,而是死鸡才对,因了怕邻里知晓,是以才不敢说,若真是死鸟,又何须隐瞒?
辛九让那男子坐下,给他诊了脉,他倒未见异样。
开了方子,嘱咐男子:“明日晨起再若咳血,速来寻我。”
一头午的时间,来了十余人,皆是这个症状。
朱掌柜心觉有异:“先生,不会有事吧?”
辛九摇头,他也在忧心,若是当真闹瘟疫,那这一城的百姓,可要吃苦头了。
午后,一队官兵来至药铺门口,一名校尉手持烫金请柬,入得门来,向辛九抱拳:“见过先生,领洪将军令,请先生过府为老夫人诊脉。”
辛九知道不能推辞,背上药箱,跟着官兵走了。
朱有仁给朱三使了个眼色,朱三出得门来,一溜烟跑向朱府报信去了。
到得将军府,校尉于前引路,穿廊过榭,直走了一刻钟才到了后宅,光是中间那个大花园子,就走了一柱香的时间。
将军府之宏巨奢华,实非朱府能比。
洪四权身高八尺,圆脸面赤,身形壮硕,一双虎眼,不怒自威。
穿一身长衫,立于床前。
床上歪着一位老妇人,雍容华贵,只是病气缠面。
校尉近前抱拳,低声道:“将军,辛先生请来了。”
洪四权侧目看了辛九一眼,遂俯身对老妇人说道:“娘,郎中到了,给您老请脉。”
“嗯。”老妇人闭着眼睛,轻点了下头。
洪四权扶着老妇人躺下,然后将她的手置于床沿处,转头看辛九:“先生请吧。”
校尉连忙搬了个圆凳置于床边,又接过辛九的药箱。
辛九坐到床边,先将锦帕盖于老妇人手腕之上,才伸手按脉。
这脉象一探便知,与今日所诊十余人,别无二致。
收回手,辛九问道:“老夫人昨日可是饮了鸡汤,或是食了鸡肉?”
洪四权看向一旁的丫鬟。
丫鬟连忙应声:“老夫人昨日饮了小半碗鸡汤,却未吃肉。”
辛九点头,说道:“此症恐是鸡瘟。”
洪四权一愣,老妇人却道:“荒唐,堂堂将军府,还能吃瘟死的鸡不成?儿啊,将这庸医撵出去。”
洪四权刚要发作,门外有人禀报:“禀将军,朱家公子,朱玉晨求见。”
洪四权冷哼一声:“厅堂奉茶。”
又看了辛九一眼:“你也来吧。”
进了厅堂,朱玉晨起身抱拳,陪着笑脸招呼道:“洪将军。”
洪四权摆了下手,直接走到主位坐下,看着朱玉晨:“朱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朱玉晨走近两步:“有一事回禀将军,近日城中有妖物作祟,似是禽类,并生鸡瘟,因妖气之故,或可染人。”
“哦?有此等事?”
洪四权看向辛九:“先生既知有妖物作祟,何不明言?”
辛九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拿眼看朱玉晨。
朱玉晨微笑着说道:“将军恕罪,他就是我药铺中一名坐堂郎中,哪知什么妖气,只是诊脉断症而已。”
洪四权一脸恍然,微微点头:“如此说来,先生妙手,倒是洪某怠慢先生了。”
转而向外喊道:“取诊金来,拿双份。”
朱玉晨抱拳:“不敢领将军赏。”
“哎~”洪四权摆手:“又不是给你的,请先生开方。”
辛九拱手:“将军,既是妖气作祟,恐非寻常药物可解……”
“正是。”朱玉晨抢过话头:“当以银针刺穴,导以真气,逼出妖气,方可无虞。”
辛九看朱玉晨,真气?肚子里连个屁都没有,哪来的真气?
洪四权颇感好奇,起身道:“先生果然不同凡响,还望先生即刻施术,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