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莎紫色宝石般的眼眸里,陡然闪出讶异的光芒,“哦?他是怎么回答的?”
苏霓学着苏北辰的口气,笑道:“当今的科学界,对魂能和异能的机制并不了解。一切理论都是假说,所以我也不清楚它们之间的关系。不必管那么多,还是专心研究自己的能力吧。”
“这么说倒也没错。”
这时,艾尔莎手肘伸出的细线缩了回来,一气缩进肌肤之内,连最细微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她轻轻在记录仪上按了几下,让它把测试结果发出去,以备存档,然后再自动关机。苏霓盯着她的动作,又问:“我也觉得他没说错。不过,你既然负责制作芯片,对异能的了解理应比他更多吧?难道也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地制出芯片?”
随着艾尔莎的命令,白色的案台分裂出两只同色的长脚圆椅,端端正正站在地上。她先招呼苏霓坐下,才说:“我当然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所有理论的确都是假说,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而且,制作芯片只是我选择的工作,我有经验,不代表我想出的理论正确无误。”
苏霓黑着脸说:“我已经见识了你身为工程师的严谨,正在洗耳恭听。”
艾尔莎说:“相信你已经读过一些人类的历史,还有帝国的起源。人类起源于古星域的蓝星,曾经拥有超越当今的尖端科技,因异种入侵,发生了星际层面上的激战,才衰落下去,不得不寻找其他可以生存的星域。他们最初的选择……应该是荒星域,但抵达荒星域时,敌人追踪而来,因此爆发了第二次大战。战后,我族文明几乎全灭,绝大多数资料或被破坏,或宣告遗失,帝国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苏霓点了点头,正色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蓝星称为地球,那才是它真正的名字,但这些并不重要。这些历史我都读过一点,和异能又有什么关系呢?”
艾尔莎说:“如果你读的足够仔细,就会发现,异能的记载源于帝国建立之后,而魂能更晚,是在发现了魂石矿脉之后,逐渐被帝国最强大的战士们发掘出来的。”
“……魂石到底是什么?”
“至今还不了解,所以无法人工合成,”艾尔莎深表遗憾地说,“我只知道它是一种未知的元素,也许是几种元素的混合物。刚开采出来的矿石是废品,要经过多次提纯,才能达到魂能机甲的使用要求。好在这几片星域中,魂石矿脉还算充足,能够满足机甲的需求,但就算这样,矿源也是一天比一天少了,价格更是居高不下。”
苏霓想起厄运之星的矿脉,顿时一阵肉疼,“请继续说下去。”
艾尔莎似是被什么触发了记忆,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才说:“总之,最为主流的理论是,古人类的幸存者们,从这两场大战中获得了奇异的能力。当然,也可能是新星域赋予他们的能力。关键之处在于,这些学者认为古人类没有这样的力量,*十分脆弱,才不得不发展出那么强大的科技。”
苏霓说:“就我自己而言,我举双手支持这个理论。然而,你还是没有说魂能和异能的关系。”
艾尔莎笑道:“不是说过了吗?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关系。我说这么多,是想表示,它们很可能是诞生于同一个时代的能力,之间的联系很可能比我们想的要深。你想知道我的猜测,那么我就告诉你好了。我认为异能和魂能是同一种能力,以不同方式存在着。”
她提及理论的时候,表情神采飞扬,富有感染力,让人忘记这是和她第一次见面,很想听她多说几句。苏霓对这种说法极为惊讶,皱眉问道:“可是……有些人有魂能无异能,有些人有异能无魂能,这又要怎么解释?”
“你见过冰山吗?漂浮在冰海上的巨大冰块?”
“我见过冰山的照片和影像。”
“那么你就应该知道,”艾尔莎温和地解释着,“冰山分水上和水下两个部分,通常情况下,水下部分比水上部分庞大的多。”
苏霓脱离地球已久,却还不至于忘记基本的物理知识,“我明白,所以呢?”
“所以,这就是我说的关系啊!同一种力量,不同的形式。异能是水上部分,魂能是水下部分,但这只是一个比喻。冰山们的大小各异,不同部分的比例都一样,换到人类身上,这些比例则有相当大的差距。大多数异能者都有魂能,这印证了我的想法。也有人缺乏某个部分,但这样的人比较少见。”
乍一看,她的想法有些别出心裁,仔细一想,却又很有道理。苏霓越想越觉得,自己读过的那些假说,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判断。
她诚恳地说:“也许你应该出本书,详细解释一下。我认为这是很合理的猜测,而你的身份又增强了它的合理性。”
艾尔莎一下子笑了起来,“这是毫无意义的做法。事实上,科学院一直在研究异能者的基因,试图找出异能产生的原因,数百年来一无所获,最终得出一个异能随机诞生的结论。对我来说,只要享受这两种能力带来的优势就好,没必要发掘出背后的机制。”
“可是,如果能发掘出来,也许会有更多的异能者出现,对人类难道没有好处吗?”
艾尔莎向她点了一下头,“也许有,问题是我对这项研究不感兴趣啊!如果你有兴趣,还有很多偏学术的学院可以选择,毕业后,说不定直接被分配进科学院,进入这些实验室呢。”
苏霓问及魂能,其实只想要个答案。那个答案不一定得很详细,不一定得解释她的疑问,只要出自权威人士之口,能够安抚她的顾虑就行。艾尔莎的回答兼具这两个特点,于是她也不再纠结,只是继续问了下去:“不了,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像我这样的人,应该不是做研究的好材料。如果这个问题没有触犯*的话,我还想知道,那些缺乏某种能力的人,能不能适应太空环境,成为很强大的战斗力?”
艾尔莎的回答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有想过被人家拒绝回答,却没想到她捂着嘴大笑起来,在圆椅上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
“……这个问题很可笑吗?”
艾尔莎边笑边摇头,说:“不,请原谅我的失礼,这个问题完全不可笑。只是,我猜你平常不怎么浏览天网的社交区吧?”
“的确如此。”
“这就对了,你果然是从荒星域来的人,”艾尔莎微笑道,“许多人工作之余,无所事事,便在天网上做些在我看来很无聊的事情,比如说,和别人争吵最强星舰的排名,最强机甲士的排名,甚至最强异能的排名。其实呢,很多人连异能都没有,却为别人的异能奋不顾身地争吵,真是一群天真的人类哪。”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更确定了。帝国的人类一定是起源于地……蓝星,绝对不会有错。”
艾尔莎平常接触的都是高层人物,还有最先进的技术,工作也是设计并制作最强大的战力,当然没兴趣去玩什么排名。但苏霓对这种行为极其熟悉。她想起地球上,无聊人士可以为“老虎更厉害还是狮子更厉害”吵起来,甚至互相人身攻击,真是心有戚戚然。
艾尔莎说历史记录大多散佚,自然不可能知道曾经存在过“老虎吧”和“狮子吧”,也无法和她产生共鸣,笑了一会儿,只说:“又以为我岔开话题了吗?其实没有。我真正想说的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认可的排名,但无论是什么排名,排名前三的机甲士始终雷打不动。”
“……”
苏霓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名单,顿时无比好奇,傻乎乎地看着她,以更傻的语气说:“这就是你解释这三位的时候了。”
“终端就在你手上,你可以自己看的,”艾尔莎回答道,“你会发现十年以来,排在第一的名字始终相同。这位机甲士名叫叶霜天,正是一个没有魂能只有异能的人。其光甲以反物质为动力,全靠他的操作进行攻击,却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苏霓说,“他的情况好像和我父亲相反……”
这句话一出口,艾尔莎顿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平静地说:“是的,他们恰好相反。我也说不清是谁比较不容易,不过你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名气和叶霜天一样大,经常被人拿来和他相提并论。也许这些话可以让你明白,为什么某些人对你寄以厚望,连我也不能免俗,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苏霓意识到这次会面到此为止,也跟着起身,以相同的平静态度说:“我有过这样的猜想,不过你是第一个明白说出来的人,就凭这一点,我就该感谢你。”
艾尔莎微微一笑,“感谢就不必了,他们也是为了你着想,以免你被父亲的名气影响。无论是英名还是恶名,只有庸人才会自愿背负。我明天就要离开辉夜星了,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可以再次见面。”
在一般人的认知里,像她这种纯技术类人才,在人际交往方面往往较为随意。艾尔莎并没脱离这种认知,确认谈话结束后,她便率先走出了测试房,让苏霓只能灰溜溜地跟在后面,灰溜溜地走出大楼。
“我也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她向杨舟汇报情况时说,“她没有添加我为联络人。”
遥远的星系外,杨舟足足无语了一分钟,才回复道:“她是个很狂热的机械爱好者,平时根本没有空闲时间,添加了也不能和你聊天。”
“所以你有很多空闲时间吗?”
“……我只是奉命关注你而已,不过你也要进行自我约束,否则被人打死的时候,我可来不及赶去救援。”
“……晚安!”
和艾尔莎见面后,苏霓想了很多很多,甚至尝试着搜索了苏渊的名字。但天网本身在天星的控制下,根本显示不出这名字的搜索结果。对此,她完全不奇怪,反倒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想了一会儿,又去搜那些“最强机甲士大排名,不服本文结论的都是傻|逼”的信息。
这一次,跳出的搜索结果简直浩如烟海。她看着看着,几乎以为自己在浏览百度贴吧。艾尔莎并未夸大其词,无论是哪个排名,高居在榜首的永远是叶霜天。连二三名都众口难调,他却像是风干在古城墙上的口香糖,挖都挖不下来。
但第二名和第三名也很令她意外。
这两个名次也有着最常见的选择,一为瑶海,一为姬星罗。两者都是无聊人士崇拜的对象,位置却经常对调,似乎实力在伯仲之间。公爵的名字旁边没有相配的影像,瑶海却有。她是个笑起来很温柔的大美人,气质娴雅安静,只看外表,很难相信她有着堪与公爵比肩的力量。
这三人长居天星所在的阿尔法星系,又被称为天星三强者,但只有公爵有帝*的头衔,其他两个竟都是普通公民。
苏霓看八卦般浏览着排名,不久后就失去了兴趣。她的实力和这些人相差太远,如果沉溺在对他们的研究中,很容易产生自暴自弃的负面情绪。
当然,说她没有跻身排名的野望,那也是骗人的,但总要先考虑怎么才能挣到钱买光甲。和这个实在的目标一比,机甲士排名什么的,离她实在太远。
曦云邀请她参加的酒会,定在苏北辰离开前的第三天。她为此特意购买了礼服,穿上后在镜子前照来照去,确认不会失礼,才松了口气。
而酒会之前,苏北辰便呼叫了她几次,表示已经帮忙解决了能量块的问题。从此之后,她有用终端购买能量块的资格,要多少都行,价格按军需用品算,比市场上流通的猎奇食品类便宜很多。对她来说,这真是个堪与新机甲比拟的好消息。取得资格的当天,她就订购了五箱,每箱都有不同口味,打算先突击一箱,看看这种东西究竟能不能提升进化速度。
“我去了。”酒会当天,她给小伙伴们发送了这条消息,便大无畏地走进了前来接她的车。
由于她本人兴趣不大,苏北辰也觉得没有必要,便没带她参观苏家的“夜莺堡垒”。因此,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识这座专属于家族的庞大建筑。在这个时代,再亲密的亲戚也不会挤住在一起,何况是成员分散各大星系的苏家。这个庞大如城堡的地方,与其说是苏家的“祖宅”、“基业”,不如说是进行社交的场合,称其为俱乐部都比较妥当。
令她感到惊讶的是,与会者并非只有年轻一代,还有辉夜星上的其他大人物,借机来和苏家交流感情。
这些人自然和她无关,最多惊叹一下“哇,这就是新来的那位小姐”,便礼貌地走开了。她本人仍被交给浅浅微笑着的曦云,由她带着她前往预定的地方,端端正正地坐下,端端正正地观赏璀璨夜空。
这里并非露天花园或者露天平台,只是个普通的大厅而已。但大厅的屋顶完全透明,让坐在里面的人看到美丽的夜景。同时,苏霓还见到了久违的园艺和插花艺术。不远处的小圆桌上,放着一瓶极其漂亮的粉色大花,散发着芬烈的香气,引的她看了又看。
曦云向她介绍自己的小伙伴,态度既认真又热心,绝不讳言她的身份,也明说了她来自荒星域的厄运之星,那个被遗弃了的落后星球。
这七八个少年少女大多是她的同学,和她关系很好,受邀来此作客,等临近学期开始的时候,再搭乘同一艘飞船前往学院。他们和苏霓打招呼的时候,耳朵里听着曦云的介绍,嘴里便不停发出惊讶的感叹,譬如“这真是不容易呢”,“你差点就不能活着回来了呀”。
被介绍给一群陌生人,本就是件很尴尬的事,特别容易诱发社交恐惧症。苏霓连王虫都见过了,自然不怕这样的场合。但听着听着,她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真希望是自己多心,可是,如果她不想自欺欺人,这些话就有极大的问题,怎么听都不对劲。
举个栗子,坐在她正对面的马尾少女,有着漂亮的苹果脸蛋,就在满脸好奇地问:“核战之后,辐射指数特别高,干净的水源一定很少吧,你们一般人几天洗一次澡呢?”
单看这个问题,确实没有半点毛病,但绝对不是初次见面时该说的话。这些人家境优渥,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理应不会犯这个错。既然犯错,就一定有犯错的理由。
苏霓全然不计较,微微一笑,说:“看情况吧,符合标准的擎水确实非常匮乏。经济宽裕的人每天都洗也做得到。不宽裕的人,大概一生都不会洗吧?”
回应她的,果然是扑面而来的惊讶声音。他们看着她的眼神,也像是看着一个从地里忽然冒出来的鬼魂,或者动物园里某只长相奇怪的动物。按照苏霓的标准,这并不是平等的交流,而是猎奇式的观赏,只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
她莫测高深地看了曦云一眼,曦云回她一个微笑,仍然又甜美又大方。两人眼神一碰之下,苏霓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在心里无奈地摇摇头,把精力放回这些“问题”上。
“既然洗澡都这么困难,想必也不怎么刷牙了?”
苏霓耸了耸肩。
“水源受污染,食物也一样,那你能吃的饱吗?还是每天都过着半饥半饱的生活,只能去和野兽拼命?”
“我能,有些人不能。”
“噢!你一定很厉害了,或者你的朋友很厉害?你们有没有杀过人?根据帝国法律,杀人者必须经过法庭审判,即使是正当防卫,也要提交辩护书。不过那个星球是蛮荒之地,应该没关系?”
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也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眼睛睁的很大,显得极为好奇。苏霓本想敷衍过去,想了想,便很坦然地笑道:“杀过,而且不止一个,用什么方法杀死的都有。怎么?你们想亲眼看看吗?”
她脸上在笑,语气里却带着一点冰冷的意味。曦云正含笑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这话,突然打了个寒颤。
事实上,就连苏北辰也不知道苏霓的丰功伟绩。涅林和琳帆去见公爵,提起她的时候,都帮忙说了不少好话,差点把她塑造成临危不惧,英勇抗暴的侠女。公爵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但他从未把这些事情转告苏北辰,导致他对苏霓的定位出现了偏差。
直到苏霓当街追砍佣兵团长,他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却只是存而不论,也没特意通知曦云。也就是说,在曦云,还有她的小伙伴眼里,苏霓仍只是叛徒的女儿,靠运气生存下来的、不知礼仪的野蛮少女。
其他人的感官没有曦云这么敏锐,苏霓的语气又是半真半假,似乎在开玩笑。他们听完后,表情里就流露出了几分不以为然。
其中一个不知死活的少年说:“我见过被安置的幸存者影像,他们的容貌都非常有趣,和你简直有天壤之别,一看就知道基因不同。话说回来,我读过荒星域的资料,那里的人类难产率很高,畸胎率更高,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不采取一些医疗手段,或者干脆不生孩子?”
“……”
话题在苏霓身上打转时,她还能以宽容的心境对待。她表面上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人,实际却是最大的。因此,她一直觉得,让他们洋洋自得,自以为得计也无所谓,反正他们都还年轻,真计较起来,未免降低了自己的格调。但此时,话题涉及到她认识的人,又隐藏着极深的恶意。玛德兰悲惨的死状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逼着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话我没法回答,为了不把这杯酒泼到你脸上,我还是先告退好了。如果这就是你们的礼仪,那我倒是很庆幸自己生在厄运之星。”
她把那杯酒轻轻放回桌上,便走了出去,一路没有回头,而她背后,也没传来要她留步的声音。
这正合她的心意,在这个时候,她只希望不惊动任何人,速速离开夜莺堡垒。然而,正当她要走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城堡时,忽然愣住了。
龙安娜正站在另外一个宴会厅里,和苏北辰交谈着。她身上还穿着军装,手上什么都没拿,可见刚刚才到。苏霓只在厅外扫了她两眼,便被她敏锐地觉察到行迹,看向她的时候,有点惊讶地举起一只手,示意她稍候,然后向苏北辰交待一句,便匆匆离开了宴会厅。
“你怎么来了?”苏霓问。
“我正在返回驻地的路上,星舰出了点小问题,暂时停在辉夜星的宇宙港里检修。之前你说这里有酒会,我就过来看看。离酒会结束还有很久吧,干嘛急着回去?”
苏霓笑道:“因为觉得这个地方和我不合拍。”
“……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是平时,我就替他们隐瞒了,”苏霓缓缓说,并未因为和她说话而停步,龙安娜也不得不跟着她往外走,“不过现在我没这种心情。”
“嗯?”
“你知道他们可能看我不顺眼吧?”
“知道。”
“……这么说吧,他们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其实也没说太出格的话,但举止里透着鄙夷,眼神里透着歧视。真要计较,人家会说我没事找事,小题大做,不计较呢,我也没有坐在那里被人奚落的爱好。所以,除了在心里骂一句‘卧槽尼玛’,然后告辞离开之外,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