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球溃散不成形,庞大的压力也在瞬间消失,苏霓顿时如释重负,轻松的几乎要叹口气。
她和公爵简直心有灵犀,眼见飞行器仓皇离去,都想趁这个机会,尽量多干掉一些恶魔。两架光甲同时加速,追在飞行器身后,不停以炮火轰击它们。但只消灭了一小半跑得慢的,他们就觉得十分疲惫,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苏霓已经恢复成人形,从动作捕捉装置中脱离,一蹲身坐在驾驶舱的地面上,动都懒得动。方才大恶魔不愿被她吃掉,选择自爆,让她受了不轻的伤。是出于“消灭敌人”的原因,她才勉强坚持了这么久。
作为虫母时,她的腹部甲壳被炸碎一大块,露出里面星空般的内脏。反映到人类形态上,也是腹部受伤,不过更严重些。防护服被冲击撕裂,里面隐隐透出鲜血的颜色。她的自愈能力,还有身体素质都比正常人强很多。大恶魔的自爆能量极高,才能对她产生如此严重的影响。
她当然可以用粒子模拟防护服的材质,修复它的破裂部分。但外面的敌人已经消失,她便失去了奋斗的动力,只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但是,当她产生这个念头时,发现自己连“躺下”的动作都懒得做,只好郁卒地坐在原地。
她想用终端联系公爵,却发现连不上天网。巨球和光甲互掐之时,还在不停移动,已经移出天网的通讯范围。光焰没装适合超远距离的通讯设备,她得先判断一□在何处,再人工移动回去。
不过,有公爵在,这些事大概不用她操心。公爵好歹也是帝国重要人物,一旦失踪,肯定有无数手段能定位他。相对而言,他也有无数手段能定位回去的路。
想到这里,苏霓勉强抬起手,射出一条光带,拖来一箱放在驾驶舱里的能量块。她消耗的能量块数目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她想为它们买一个空间钮。但考虑到空间钮高昂的价格,还有自己身上背负的债务,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她虽然坐下了,人还和光甲连着。光焰的主屏幕上,显示出不远处的咏星火。它的涂装是黑色,却和太空的纯黑有一些差异。从屏幕上看,它身上的几处指示性的灯光都亮着,代表光甲处于启动状态。
苏霓看了看屏幕,伸出虫肢,吞掉了一打能量块,这才觉得身上慢慢有了力气。如今万籁俱寂,附近只剩他们两个活着的生物。她不敢再变成虫母,以甲壳吸收辐射能,只能进行简单粗暴的吞噬。
奇怪的是,她本以为过了这么久,公爵总该联系她,下达一些指令,或者一言不发地当先开路。可直到她吃完能量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什么信息都没传过来。
咏星火就那么停留在虚空中,仿佛被人定格在那里。这让苏霓非常意外,因为就在不久前,它还在奋勇作战,击落的飞行器可能比她多一倍,绝对不像功能有问题的样子。除非公爵也觉得消耗过大,正坐地补血补蓝,否则没有一言不发的理由。
她越想越疑惑,试图用光甲的作战频道通话,发现没有效果,便认命地爬起来,将手贴到光甲的内壁上。光甲外面,对应的机壳部位立刻生出变化。粒子从那个地方涌出,形成一条淡到几乎不可见的通道,连接着光焰和咏星火。
她把这个通道当电话线使用,尽可能清晰地问道:“你没事吧?我们应该做什么?”
第二句话尚未说完,更令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咏星火的五处灯光全部灭掉,进入休眠状态。它胸甲处的蓟花徽章也骤然黯淡,变成和外壳一样的黑色。
苏霓这一惊非同小可,本来疲倦的大脑瞬时清醒。她知道,公爵的实力不会比她差,只要身处驾驶舱内部,就能启动光甲。机甲士还在驾驶舱的时候,的确有可能出现意外,忽然断开和光甲的连接。那么系统为保证主人的安全,将自动封闭驾驶舱,不允许随便开舱。也就是说,外面的人无法轻易进入光甲内部。
正因如此,公爵到现在没有生存迹象,没有任何回应,立即使她产生了最坏的想法。
由过往经验可知,许多恶魔具有强大的异能,甚至是无迹可寻的精神异能。她亲眼见过公爵的实力,对他极为信任。如果她在战斗中安然无恙,那他多半也会无事。但是,宇宙中不存在绝对的事情,说不定恶魔们见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就转向了比较好啃的公爵?
她满心疑惑,很快又说了一句,“你可以直接说话,我能听到。”
回答她的,还是没有半点变化的沉默。苏霓心想不能在等,回到驾驶舱中心,正式连接光焰,操纵着它向咏星火飘去。
咏星火的机壳上,到处是刮擦和腐蚀的痕迹,还有数道极深的裂痕,仿佛是被恶魔用爪子直接挠出来的,观之令人触目惊心。不过,苏霓只观察了几秒钟就意识到,这些都不是什么致命伤害,连严重损伤都不算。
如果公爵真出了事,一定是因为恶魔使用了特殊能量攻击,能够无损穿透光甲外壳,攻击到光甲里面的人。对付普通机甲时,聚力的高强度中子流就能做到这一点。但咏星火是最高级的光甲,据苏霓所知,想要无损穿透它,可是极为不容易的事。
光焰平稳地移动着,来到咏星火的正对面。它抬起手臂,轻轻戳了一下咏星火。然后,苏霓的脸就拉长了。那架黑色的光甲毫无反应,开始向后匀速移动,如同任何一个普通物体。
还好她只是试探,没有用力,顺手一勾,又把它勾了回来,并把它固定在完全静止的状态。可怕的是,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公爵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咏星火就像一只超大的变形金刚玩具,任她摆弄。
这幅场景看起来很有爱,实际上极端不正常,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你再不答话,我就要强行破开咏星火的防御,钻进驾驶舱了。”苏霓又一次大声说,语气也变的严肃起来。
光甲的确难以破解,但那是在启动状态下。如果是一架静止的光甲,那么普通人利用相应设备,也能轻松破开。她没有设备,却有异能,并不担心自己无法进去。
咏星火一派平静,仍然没有任何信号,包括紧急情况下,光甲自动发出的求救信息。苏霓又是一阵紧张,默数十五秒,便发出最后一次警告,“对不起,我要进入驾驶舱了。你要是不高兴,可以随时阻止我,我会马上停下。”
她生怕公爵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死掉,不敢耽搁时间,急忙把光焰调节为恒定在原地的模式。做完这件事,她便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最外层的驾驶舱出口,从内舱走出去,先封好内舱,才正式进入太空之中。
事实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身处真空环境,却还是觉得怪怪的。作为人类,她有着种种妄想,比如说,她会在太空中爆开,眼珠子被挤出眼眶。但这些只是妄想,她早就在实验室里测试过,即使是人类状态,她也能够在真空中生存。
这里没有空气,没有任何东西,气温极度寒冷。苏霓踏出舱门之时,失重的感觉便席卷了全身。她并未因此惊慌失措,对她来说,这不过是另外一种生存环境而已。只过了二十秒,她便已完全适应这种环境,用粒子托着自己,向咏星火飘去。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犹豫的理由。她用右手轻轻覆上咏星火,觉得它余温尚在。那只右手陡然变成闪着星光的虫母肢体,轻而易举地融进了机壳。
即使是一架失去动力的咏星火,也具有完善的防盗机制,不会像血鹰那样,随便被魂能者开走。但苏霓不是要操纵它,而是要和它融成一体,把自己移动到内舱。
光甲外壳无比复杂,由多种材质构成。她在模拟魂脉的时候,遇到了少许困难。为了不对内部系统造成严重损伤,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尽量减少接触魂脉的机会。同时,她又忍不住想,如果操纵其他物质的粒子,也能像操纵自己的身体一样轻易,那该有多好?
方才的恶战中,她的能量消耗太大,移动速度不如在巨球里那么快,但也不算太慢。没过多久,她便以墙中恶灵般的姿态,从咏星火内舱的舱壁上凸了出来,化作完整的人形,然后轻巧地落在地上。
出于对公爵的尊重,又因为早晚能亲眼看到,她未曾刻意探测内舱的情况。因此,在落地的一瞬间,她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几分钟之前,紫蓟公爵还活蹦乱跳,追杀恶魔比她还奋不顾身,操纵飞行器互撞如探囊取物,完全是一副气吞万里如虎的样子。然而,他现在已经倒在了驾驶舱的地上,全身不住痉挛,一脸痛苦至极的神色。
他身上的防护服是元帅军服样式,看起来特别拉风,还具有胜过平常防护服的功能。人体所产生的汗水、污物,掉落的毛发、皮肤碎屑会马上得到清理,瞬间分解成普通的灰尘。只要定期清洗防护服,那么它的主人不用洗澡,也会干净的像刚出生一样。
对他们来说,热水浴只是解乏的手段而已。
公爵身上没有什么异状,也不像是受了伤,因为他的防护服并未破损,看起来比苏霓还完整。但他额头上大汗淋漓,脸色红到不正常的地步,简直像是个高烧的病人,又被人淋了一头水。
苏霓的第一个反应是“我靠”,第二个反应是跑到他身边,仔细查看他的情况。
粒子迷雾从她手中漾开,像轻淡到难以触摸的轻纱,笼罩在公爵身上。这就是苏霓用于感知的工具,也是她变相的手和眼睛。尽管异能者和普通人不同,没那么容易查探,可公爵已经全无抵抗之力,自然不会造成任何麻烦。
随着感知渐渐深入,苏霓的眉头越皱越紧,心情却不像刚才那么慌张。她已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比起惊讶,更多的是感叹。
她只顾冲击大恶魔所在的圆球,将所有的防御任务都交给公爵。他从未辜负她的期待,一直全力以赴,不留后路地与敌人战斗。这场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最终引发他家族遗传的宿疾。
这种宿疾从未公之于众,却也不是什么秘密。公爵,及其父祖,在异能消耗过大,长期竭力作战之后,血液会无法抑制地沸腾起来,为他们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这是尚未解决的病症,没有治愈方法。
过去,曾有顶尖的医学家针对这一现象,做了大量研究。他们的努力徒劳无功,除了导致数名婴儿夭折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结果。即使以星际时代的医学手段,也只能望病兴叹,无法根除这种遗传病。
公爵又是天生冷漠高傲,绝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无助的模样,因此没有任命医务官。若病症不幸发作,他宁可独自忍受痛苦,直到痛苦慢慢消失,也不愿有人在身边忙碌照顾。
苏霓听说过这件事,却因为公爵表现的太强悍,忘了他还有这个毛病。当然,这个缺点也有其光明的一面,即姬家的异能者诞生概率最高,异能者达到巅峰的概率也最高。可是,如果想到拥有统一场的叶霜天,拥有粒子操纵的自己,她又觉得并发症得不偿失。
毕竟,无论异能强弱,大部分异能者并没有并发症的缺陷。
姬家到底做过什么,导致如此惨烈的后果,外人不得而知。苏霓一向觉得原因不重要,更不会探查人家的家族秘密。她现在要面对的问题是,紫蓟公爵还在地上抽搐,完全不知道她偷偷摸摸进了驾驶舱。
咏星火里可能有紧急医疗设备,就是胶囊般的东西,配备着专精医学领域的人工智能,还有一些自动手术的装置。然而,她对咏星火的陈设并不熟悉,虽然可以用感知慢慢寻找,但那有浪费时间之嫌。万一找到最后,发现根本没有医疗胶囊,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也顾不得别的,急忙抱起公爵,想把他带回光焰。公爵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毫不客气地紧紧抱住了他。他的力气大到吓人,好像是要发泄这剧烈的痛苦。苏霓都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咔”的一声,不由嘴角一抽。
她自然无法计较,用粒子雾保护着他,二话没说,在咏星火上豁开一个口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挤了出去,迅速回到熟悉的光焰内舱中。
光焰上有医疗胶囊,还配有一个营养舱。在她安全的时候,营养舱可以当床使用,有事的时候,就是紧急医疗后,存放她的临时保险柜。她匆匆冲到医疗囊旁边,想把公爵放进去。不幸的是,她作好作歹地哄了一会儿,却发现他还是死死抓着她,没有放手躺下去的意思。
更不幸的是,这个倒霉胶囊扫描之后,给出了“降温”的建议。事实上,她自己也清楚,这种东西只是救急用的,绝非真正的医务官。血液沸腾极为严重,放在普通人身上,就是立毙的下场。它除了降温之外,的确没有任何手段。
哪怕它真给出抗血凝剂之类的药品,苏霓也不敢随便下令注射。
公爵的表情越来越痛苦,虽然还在强行压抑着□□,舌头却已被咬破,有少量鲜血从他嘴角流出来。他扣在苏霓身上的手也越来越紧,就像钳子一样。若非苏霓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就嗷嗷叫起来了。
现在最好的做法,自然是把公爵关在营养舱里,自行离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等他血液温度恢复正常,她再进来。可是,苏霓看着他额上汗水涔涔而下,还有痛苦到意识不清的模样,居然怎么也狠不下心。
无奈之下,她只好抱着公爵,傻-逼一样坐在医疗囊的床上,开始降低自己的体温。虫母能够适应各种极限温度,也能自行调节体温。而且它的体质和人类相比,就像是金刚对比林黛玉。无论体内温度怎么变化,只要不是太离谱,苏霓就不会有痛苦的感觉。
她心生恻隐,不停说着安慰的话语,像拍布娃娃一样轻拍着他,体温也在迅速下降。从正常人类的三十多度,下降到十几度,再到零度,然后是零度以下。这个时候,常人会很快死亡,她却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感觉。
然而,公爵的血液是从内部沸腾的,是内因而非外因。她就算把自己变成绝对零度,也只能先冻死公爵,而非解除眼前的困境。就算这样,这已经足够让她尴尬,因为公爵感觉到身边温度的下降,和她距离更近了,几乎是死死贴在她身上。
“好吧,至少他长的非常英俊,我没有吃亏。”苏霓自暴自弃地说。
由于体温下降,她脸上开始透出淡青色,心里却远远没有外表那么平静。坐了一会儿,她就忍不住低头去看公爵。接触到他散乱的目光时,她的心脏忽然突突直跳,产生了又是同情,又是难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强烈至极,想忽略都不行。
一直以来,公爵在她面前,始终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为她解决了无数麻烦。如今身份掉转,他由保护者变成被保护者,即使只是暂时的,也让她感到深深的满足。如果坦白地说,她当然对公爵有好感,而且是成年男女间生出的好感。只因他们身份相差悬殊,她又身负秘密,一路惹事,才没有时间顾及感情问题。
当然,这并非是说她爱上了公爵。只是在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如果虫母必须需要一个配偶,那么公爵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他愿意的话。
苏霓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姿势,端庄地坐在那里,希望这段时间尽快过去。但她心知肚明,要不是公爵这么痛苦,她应该会做出相反的希望。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她暂时忘记了远方还有恶魔潜伏,友军还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专心安抚起债主兼上司兼变相的师兄来。
她没有注意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公爵的痉挛渐渐平息,呼吸声也越来越平缓。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盯着舱壁上的某个黑点,直到怀里传来一个声音,“……怎么是你?”
直到这时,苏霓才低下头,很认真地看了公爵一眼。公爵还是一脸虚弱的模样,却已经恢复了理智,正迷茫地看着她。他似乎躺的很舒服,并不想挣扎起身。苏霓也顺其自然,平静地说:“为什么不能是我?”
公爵神情中的迷惑更深。他鲜少露出这种神情,因而居然有几分可爱。
苏霓无奈问道:“你是不是还迷糊着?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公爵沉默了不到一分钟,便已经把来龙去脉记了起来,变回了无动于衷的冷漠表情。他淡淡说:“你居然已经能把自身粒子化,难怪能够进入咏星火……我们现在安全吗?魔裔种在哪里?”
苏霓说:“我们是安全的。恶魔已经跑了,曲面被击溃的时候,它们自己的损伤也很大,没有回来围殴我们的打算。”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想接触公爵的目光,便把脑袋抬了起来,镇定地说:“你有没有办法联络战区?或者铁狮公爵?我们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万一实力相差悬殊,人类,全军覆没,那回去也是送死。”
她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公爵又没了声息,再低头一看,几乎想要吐血。
公爵的情况活像回光返照,只和她说了这么几句话,便又失去了意识。苏霓看来看去,很想说他是在睡觉,但怎么看,怎么像是昏迷。昏迷也是人体的保护机制之一,不过之前他的状况那么凄惨,她难免有点多心。
苏霓犹豫了几分钟,却没有试图叫醒他。公爵已经彻底平静下来,脸上还带着之前挣扎的痕迹,神情还像以前一样安静。若用她知道的词汇来形容,简直就是一个男版的睡美人。
两架光甲面对面地站停在虚空中,四周仍然没有半点声息,如同被神和人遗忘了的世界。苏霓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弃了,觉得自己不能无休止地坐在这里。她把公爵停放在这张床上,开始操作医疗面板。
它拥有独立供能,不会受到光甲状态影响,应答速度也很快。它的扫描结果和苏霓想的一样,都是公爵并无大碍,因疲劳过度而昏睡过去。至于什么时候会醒,就要看他的恢复情况了。同时,它还建议了营养补充剂,还有辅助睡眠的镇静类药物。苏霓思考过后,只要了营养补充剂。
然后,她把医疗胶囊封闭,最后看了公爵一眼,便无言地走出了这个小舱室。
战事还没有过去,前线还有同伴在艰苦奋战。哪怕她对公爵因怜生爱,一见钟情,这时候也不该上演“缠缠绵绵到天涯”的戏码。既然公爵已经脱险,她就必须把注意力放回正事上。她需要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怎么才能回到战区。
巨球蹦跳过来的时候,是沿曲线移动,天知道蹦到了哪里。幸运的是,她难以判断自己的位置,光焰却记录着从战区被裹挟而来的全部路线。它按照她的命令,将行程倒推回去,便能得到最为快捷的回程路线。若乘坐飞船航行,这段距离只能算一般,对光甲来说却有些长了。
苏霓并不怕航程漫长,只要不是另外一个次元,她就能够尽快赶回去。公爵安全之后,她想到涅林等人,顿时又陷入了忧虑中。
再怎么着急,事情也要慢慢来。如果急于知道其他人的现状,最合理的方法自然是赶到现场。她尽可能快地吞掉了大量能量块,重新操纵光焰,不停地为它提供加速的能量,沿着它制定的路线向战区疾行。
咏星火失去了主人,只能被光焰拖着走。幸亏太空中是失重状态,不然苏霓难免会感到疲乏。
回程途中,公爵一直昏睡着,全然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医疗胶囊给他注射了营养补充剂,也没让他清醒过来。苏霓知道他已经安然无恙,却还是忍不住,路上去查看了几次。最终,在她心急如焚的跃迁和急速航行之后,终端终于连接上了天网。
可怜的尤路维尔先生再次将她的终端呼爆,“你们现在在哪里!紫蓟公爵是否和你在一起?”
苏霓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用感叹号。”
“……”
她怕他气成脑溢血,忙说:“开玩笑的,公爵和我在一起,我们都很安全。你们呢?魔裔种离开之后,交战区域的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