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儿!”周乾清站在不远处对沈茗说道:“咱们先去那农户家喝茶,等会儿再来赏花也不迟。”
闻言,沈茗将手中的风筝挂在了桃树上,然后转身朝周乾清走去。
“哟,乾公子来啦!”是一位农妇来开的门,开门后一见是周乾清,那农妇眼睛都亮了,连忙招呼着两人进门坐:“快进来快进来,不知乾公子会突然造访,这家中也没什么好东西,还望公子莫要嫌弃。孩子他爹,乾公子来了,快端茶点出来。”
“阿嬷不必太过客气,在下不过路过此地,一路劳累,有些口渴,便带姑娘来讨口茶水喝罢了。在此小歇片刻,便会离开。”
周乾清客气的说道,若不是沈茗早已了解他的真面目,还真会以为此人是个正人君子呢。
“原是这样!”那阿嬷一边给周乾清和沈茗倒着茶水,一边说道:“不知乾公子会来,这家中也没准备什么好茶叶,这些茶叶都是家中自己炒的,还望乾公子不要嫌弃。”
“怎么会?”周乾清笑着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道:“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也喝了不少茶水,可是喝来喝去啊,还是最喜欢阿嬷这里的茶水。”
“乾公子喜欢便好,乾公子喜欢便好……”听周乾清这么说,那阿嬷更是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沈茗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此茶虽说是茶,可着实不好喝,除了有茶的苦涩味,便再没了其他的茶味儿。
而周乾清却喝的那般开心,丝毫也不嫌弃,沈茗端茶杯的手微微怔了一怔,没想到,这周乾还有这样的一面。
在农户家休息了片刻后,周乾清将那纸袋子中的吃食分了大半给那阿嬷,然后才带着沈茗出了门。临走前,那阿嬷将家中的茶叶打包了一些,让周乾清带着。
又千叮咛万嘱咐的对周乾清说,等桃子熟了,一定要去吃桃子。周乾清也是笑着接过茶叶,一口答应会来吃桃子,言语间,并无半点嫌弃的意思。
其实沈茗心里清楚,他堂堂乾王,京中巴结他的世家无数,莫说这些茶叶和水果,就是山珍海味,他也不缺。而如今他却这般开心的收下这最下成的茶叶,还十分小心翼翼的将茶叶收在怀中。
见此情此景,周乾清在沈茗心中的形象,又有些模糊了。在她看来,这周乾清心狠歹毒,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如今这番,她不禁觉得,或许重来一世这周乾清,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坏。毕竟以她对周乾清的了解,刚刚那些举动,不像是装出来的。
“刚刚那茶叶,不知茗儿还喝的惯不?”快要到桃林时,周乾突然说道:“这平常农户,家里十分拮据。
刚刚那茶叶,是苦涩了些,可于他们而言,却是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喝的好东西。只有家里来了客人,才舍得拿出来喝,还望茗儿莫要嫌弃。”
“怎么会?”沈茗笑着说道:“既然殿下都能喝,那茗儿又怎会喝不得呢?不过,这殿下是怎么与那农户相识的?”沈茗心中实在好奇的很,便开口问道。毕竟她可记得,前世周乾清曾认识过这样一家农户。
“说来不过是一桩小事。”周乾清转头对沈茗笑着说道,“那年城东匪患张狂,父皇命本王来缴匪。其实那匪患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说是若是被本王抓到,那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后来还没等到本王去捉拿他们,他们便落荒而逃了。秉着不能白跑一趟的原则,于是本王便换上私服来考察民情,本想看看着匪徒究竟做了多少坏事,没想到他们也并未杀人放火,不过做了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罢了。
这城东百姓,也并未有多大的损失。可是阿嬷一家却是例外,听说那匪头子曾与阿嬷有过口舌之争,便一直对阿嬷怀恨在心。
所以那年他们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就是将阿嬷家整个桃园中的桃子都毁了,那可是阿嬷的心血啊。
本王遇见阿嬷时,便是她一人在桃园里哭天抢地的情景。她说她家每年的收入便是靠这桃园,如今桃子毁了,她实在不知今年究竟该怎么过。后来,本王给了阿嬷些银钱,帮她度过了难关。
再后来,每逢春日,本王便会来此赏景,顺便去阿嬷家坐坐,喝一杯茶。时间久了,与阿嬷的情谊自然也就深厚了起来。
他们总把我当作自家孩子那般看待,而我也从未觉得他们是外人。所以不论公务有多繁忙,本王总会抽出些时间过来看看阿嬷一家。知道他们过的不错,本王也便放心了。”
“哦,原是如此。”沈茗低头说道。其实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沈茗都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或许周乾清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他的确是个好王爷。
但那又如何,她沈茗何罪之有,沈家又有何罪,不过是因为帮他做过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便要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嘛?
所以不论如何,她都不会原谅周乾清。今生今世,她定不会再被周乾清那善良的一面蒙蔽了双眼。他们之间可以再有交集,但她绝不能再像前世那般为他掏心掏肺了。
周乾清这个人,实在太过心狠手辣。前世她还太过年轻,不懂这些,一时糊涂,害了自己,亦害了整个沈家。今生,她绝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再次上演。
“茗儿,你看这风筝飞的高吗?”沈茗不过一晃神的功夫,周乾清便跑到树旁,拿下了沈茗原本放在树上的风筝,开始放了起来。
此刻,那风筝已经飞到了半空中。在空中飘荡着,蓝天白云下,是成片的桃林。而那飘在桃林上头的风筝,则是十分显眼。周乾清正站在一棵桃树上对他笑着,他笑的十分明媚,一如少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