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的思绪不禁又飘到了很久以前,那时她还未嫁与周乾清,沈家也还是好好的,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模样。
她与周乾清初识,听闻她喜欢放风筝,周乾清便连夜做了一个风筝。第二日,便跑来沈府找沈茗。奈何那时沈茗大病初愈,沈家父母不让她出门去。
于是她便偷偷翻墙出了门,想起来,那时也真是傻,就为了能同这渣男出门放风筝,便不惜违背父母的意愿,一个大小姐,竟做出了翻墙这般不雅的事。
那日天气甚好,周乾清带她去了湖边放风筝。放到一半,她心血来潮想要钓鱼,周乾清便好脾气的去找钓鱼需要的用具。一天下来,两人非但没有钓到鱼,还被路边的卖钓鱼用具的小贩坑了不少钱。
虽然那一天下来很累,可是两人都很快乐。那天的最后,周乾清带沈茗去吃了烤鱼。沈茗从小到大吃了不少鱼,可是记忆里,那天的鱼却是她从小到大吃过最好吃的鱼。
不过那日偷偷跑出门去的结果,自然是被沈父罚禁足半个月。
那半个月里,无论天气是晴是雨,每日傍晚,周乾清都雷打不动的偷偷来容颜院看望她。每日都会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儿给沈茗玩儿,偶尔也会带些可口的吃食来给沈茗。
沈茗抚琴时,他便拿着折扇坐在旁边认真的听。有时也会与沈茗一起吟诗作对,遇到喜欢的诗句,便会拿起纸笔记下来。
两人也会一同下棋,沈茗老是下不过他,后来,沈茗不过随口抱怨了一句,周乾清便再未在棋局让赢过她,她知道,他其实是在让着她。故意让她赢,好让她开心。后来,禁足一解,周乾清便迫不及待的拿着风筝来了沈府。
说是要弥补上次放风筝的遗憾,两人再次来到那条河边,周乾清一边拿着风筝向前跑着,一边回头问沈茗风筝飞的高不高,没想到脚底下一滑,便连人带风筝整个掉进了河里去。
爬上来的时候,头发上还黏了几根水草,那模样,可真是滑稽的不得了。虽然春日渐暖,可河水仍然冰凉。那日回去后,周乾清便染了风寒。
沈茗偷偷跑去看他,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泪就忍不住的掉了下来。她哭着对周乾清说都怪她,周乾清却笑着说,若能再博她一笑,就让他再掉进水中一次他也愿意。
沈茗这才想起来,那日周乾清从水中爬起来时,因模样太过滑稽,沈茗便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她无意间的一个笑,便被他悄悄记在心头许久。
那时,沈茗在书上看见了昙花。便同周乾清讲了,说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亲眼目睹昙花的风采。那过后,便有许久未见周乾清。
后来,周乾清半夜慌慌张张来找她,说是有好东西要给她看。沈茗穿上披风便随他去了,没想到,沈茗在乾王府后院里看见了一株含苞待放的昙花,眼看,今夜便会开放。
原来,这些日子周乾清没来找她,不过是因为南下去为她寻昙花了。
说起来,她与周乾清之间也是有过不少快乐时光的。以至于后来,哪怕她明明知道周乾清并非良人,却依旧为他做那些事情。
因为她始终对周乾清抱着一丝希望,她不相信记忆里那个美好的少年郎真的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直到后来,沈家满门抄斩,她才明白,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是在利用她罢了。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周乾清已跑到她面前来了。
“无事,不过是想起了年少时的一些事情罢了。”沈茗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去,不再看周乾清。
前世的种种在她脑海中一一上演,好的周乾清,坏的周乾清,还有此刻面前这个想要讨好她的周乾清在脑海里慢慢重叠,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
她突然转身拿过周乾清手中的风筝,随手将风筝抛向空中,便迎着微风跑了起来。跑起来吧,跑起来便可短暂的忘记那些不愉快。
跑起来吧,跑起来便不会让他发现自己眼角那滴泪。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吧,这样,便可不用再面对这世间的种种。
而另一边,自从沈茗同周乾清走后,顾明渊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是在逛街,其实不过是在没头没脑的朝前走,好几次都快要撞到人了还不知道。亏的庄姿雅眼疾手快的拉着他,否则,今日不知已经撞了多少个人了。
“明渊哥哥,要不咱们回去吧?”眼看顾明渊又要撞上一人时,庄姿雅突然说道。
“啊?”顾明渊回过神来,见自己差点就要撞到人了,便朝后退了几步,然后才问道:“姿雅,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要不咱们回去吧?”庄姿雅再次重复道,回去吧,各回各家去,她实在是不想再看见顾明渊这副为别的女人失魂落魄的样子了。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何曾这般失魂落魄过?
“哦。”顾明渊转身朝街的另外一头看去,这街道上,哪儿还有沈茗的影子?原来她,已经走了许久了。“回吧!”他转身看着身旁的庄姿雅,缓缓道。说完,便又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明渊哥哥!”庄姿雅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抓住顾明渊的胳膊,指着另一边道:“顾府,在那边。”
“哦。”顾明渊转身又想走,却被庄姿雅死死的抓住了胳膊。
“值得吗?”庄姿雅问道。
“什么?”
“我说,值得吗?就为了一个丝毫不在意你,转身便可同别的男人去放风筝的女人,把自己弄成这番模样,值得吗?”庄姿雅一字一句的问道。
“那你呢,姿雅,你的心意我不是不明白,而你依旧苦苦等待了我这么多年,这又值得吗?”顾明渊反问道。
“这……”庄姿雅顿了顿,拉着顾明渊的手也明显松了许多,她显然没料到顾明渊会这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