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织眠应了声,继续待在原地,扫视着周围。
墙壁上贴着的,不仅有油画还有素描,不过素描的画,并没有几张。
油画中,贴在中央的,是姜织眠所熟悉的。
她垂眸,注意着地板上的纸张,小心翼翼朝里面走去。
正对着她的方向,是一幅风景画。
画面里,蔚蓝的天空,拉成丝状的云朵,成群的飞鸟,树叶茂盛,树影婆娑,阳光笼罩。
草坪上坐着背靠着的两人,侧影很模糊,但姜织眠一眼就能辨别出画像上的人是谁。
是第二次去见月湖的时候。
漂亮的眼睛潋滟流转,目光忽地顿住,眸子中带着些许惊讶。
她伸手,指尖将要触碰到那幅画的时候,一道声音适时打断了她的动作。
“浓浓。”
池砚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清洁的工具,神色微不可察的紧张。
姜织眠偏头望向他,指着那幅肖像画:“这个,画的是我吧?”
池砚舟悠悠叹口气,边靠近她边弯下腰将地上的散乱的纸张收起来。
“嗯,是你。”池砚舟在她身旁站定,狭长的眼盯着那幅画,不由弯起唇角。
画面上的女孩儿笑靥如花,嘴角两边的梨涡煞是好看,眉眼弯成月牙,格外清甜,素白色的长裙,阳光倾洒下,整个人笼罩在光里,仿若是踏光而来。
美的不可方物,美的不染尘世。
他伸手,修长的指尖摩挲着画上的轮廓,垂下眼帘:“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见你的第一面吗?”
他这么一说,姜织眠就有了印象。
“我那天回家后,坐到画室里,手执画笔时,脑海中只闪现过你的模样,等我回过神,已经将你的样子画出来了。”想起那天,池砚舟的记忆还是有些混乱。
“后来本来想找到你,将这幅画给你的......”
毕竟没经过人家的同意就画,总归是不太好的。
“只是没成功,就一直留着了。”
说着他笑了:“其实真要算起来,留下这幅画,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的私心。”
只是他以前没敢去仔细想这个问题。
姜织眠伸手轻轻地碰了碰,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声线放缓放低:“阿舟,你画的,或许不是我。”
她沉默两秒,随后一字一句道:“......是滤镜下的我。”
真实的她,长得不如画里面的好看。
光,没有像画里那样全部笼罩在她身上;她琥珀色的瞳孔也没有闪过如此亮的光。
“可我画的就是你。”池砚舟语气真挚,神色认真,“浓浓,哪怕是有滤镜也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罢,你始终是你,在我眼里,你最重要,亦是发着光的。”
“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姜织眠的心脏疯狂地撞击着她的胸腔,耳边嗡嗡作响,只有这句话一直在循环萦绕,清晰地传入她的耳膜,无限循环。
“我在你房间的桌子上,看到一张照片。”姜织眠低着头,缓缓启唇,“和你的微信头像一模一样。”
“你和你舍友一起来云京那次,在游乐园的鬼屋。那张照片是小糖豆拿着我的手机拍的,我没删,一直保存着。”
看到那张照片还挺意外的。
小糖豆不断指着那张照片说,就是这个漂亮的姐姐给了他。
他想起那惊鸿一瞥,点击删除的手缩了回去。
后来知道自己的心意传达不出去,便将这张照片当做了微信头像,可能在自己心里,这样也算是一种传递心意的方式。
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微信头像背后的隐藏秘密。
也挺好。
至少不是打扰。
姜织眠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原来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都是蓄谋已久。
那个人,始终都是她。
她说:“在鬼屋看到小糖豆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毕竟他看起来这么小。正好我那个时候手里拿了个没吃的。”
池砚舟扬唇:“要去看看其他的吗?”
姜织眠抬起眼皮:“可以吗?”
“自然。”池砚舟看到眼前这一幕,难免有些无措,“就是可能有些乱,我来收拾,你随意。”
弯下腰那瞬,眼中划过一丝懊恼。
早知道姜织眠来看,他就先提前收拾一下了。
平日这里只有自己,画画的时候,心情不似往常那般宁静,显得几分糟乱。
“这个背影看起来很像我欸,上面还有照片,你什么时候照的?”
池砚舟瞥了眼:“我们第一次去见月湖的时候,我在你身后,本来想拍门口那个标牌,没想到连带着你的背影也一起拍上了。”
他将纸张整了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我还觉得很幸运呢。”
姜织眠微微歪头,指尖轻点着精巧的下巴,俏皮道:“看来我们都很幸运。”
“是啊。”池砚舟说,“充满善意和满怀希望的人,运气是不会差的。”
……
从画室出来,姜织眠坐在一旁看着池砚舟陪池老爷子下棋。
“浓浓要不要试试?”
一盘结束,池砚舟将指尖的白棋放下,问姜织眠。
“我?”姜织眠摇头,“算了,我在这里看你们下就好了。”
“光看着多没意思,来,陪我下一盘。”
跟池砚舟下了三盘,输了两盘,还是在姜织眠面前,这面子,真是一点都不给他留。
令他伤心。
姜织眠怔了怔,目光触及到池砚舟鼓励的眼神,点头:“好。”
池老爷子兴奋地撸撸袖子,视线在看到拉着凳子挨着姜织眠坐的池砚舟时,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你干嘛?”
“爷爷要这么赢了,肯定会显得胜之不武,所以我在旁边做做指导。”
他说的理所当然,池老爷子的心情很是不美好。
“你指导,跟你下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池砚舟点头,“棋子不是我下的啊。”
池老爷子:“......”
行,秀恩爱是吧?
不过事实证明,姜织眠不用教。
池老爷子分析了局势,咽了口唾沫,不可置信地问:“浓浓啊,你之前真的没有下过棋?”
姜织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棋盘,修长的指尖夹着白棋,衬得她的手愈发白皙,青筋明显凸起,她点头:“如果在手机下过算的话,我就下过。”
池老爷子微微一笑,不发一言。
这下棋技术,不能说会下,而是要说非常会下。
池老爷子的眼神飘忽不定,咳嗽两声。
姜织眠目露担忧:“爷爷是身体不舒服吗?”
池老爷子扶着腰,五官痛苦地挤在一起,看起来很是难受:“哎呦,你看看,年纪大了就是不能坐太久,腰疼的厉害,你们下吧,我先去休息休息。”
池砚舟静静地看着池老爷子表演,微微一笑,保持沉默。
姜织眠不太了解,还真以为池老爷子腰疼,执着的棋子放下,“我扶您去休息吧。”
“没事没事。”池老爷子摆手,“你们继续,我这老毛病了,一点事都没有。”
池砚舟无奈:“爷爷,您这是典型的睁着眼说瞎话呀。”
姜织眠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