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白榆做的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钟离粟坐直了身子,神色躲闪。
“白榆想不出这么损的法子。”
闻昱挥手让汇报的属下退下,凑近钟离粟的侧脸。
“王爷就不怕,你大婚的时候皇叔报复你?”
一句话既是玩笑,也是试探。
“什么大婚?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钟离粟微微敛眸,后撤了一寸。
他自然是能听懂闻昱的言外之意,可他不打算回应。
他不是女子,不是非得要一个名分。
难怪闻昱这么好心,给闻元澈和苏枚指了婚。
若是没有这道圣旨,都察院御史弹劾的是闻元澈有辱皇家脸面。
闻昱下了圣旨,弹劾的就是闻昱。
没想到闻昱这是拿闻元澈试水,目的是娶他?
闻昱可是大祁的皇帝。
哪个皇帝胆敢做出这样荒淫无度的事来,史官的笔非得把他戳漏了不可。
疯了吧。
简直是犯浑。
钟离粟伸手将闻昱推了回去,一脸正色。
“想都不要想。”
闻昱小心翼翼的将眼底的黯然收起。
“我是怕万一,万一安之有机会娶哪家的小娘子呢?”
随后自顾自的笑了,半分落寞都不敢表露出来。
好像这只是他同钟离粟开的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钟离粟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一点都不好笑。
前来通报的小太监打破了这种尴尬。
“陛下,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这些日子,钟离粟一直避免与闻止颐碰面。
闻家的人丁本就不旺,他与闻昱的事,还是不要让闻止颐过早的接触为好。
刚要起身,就被闻昱按在原地。
来不及争辩,闻止颐已经迈着稳重的步子进来了。
钟离粟只好假装认真的同闻昱商量政事。
“皇叔。”闻止颐见了礼。
按照规矩,钟离粟是要向太子殿下行礼的。
刚起身,闻止颐已经弯下了腰,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皇婶”。
一口气闷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钟离粟有些尴尬的捏了捏指尖。
想到日后少不了与小太子相处,于是走到他眼前半蹲下,看着他。
“是谁教你这么叫的?皇叔还是父王?”
钟离粟的语气很柔,十足的耐心。
奈何不是个讨小孩子喜欢的。
连见惯了大场面的闻止颐,一时也有些紧张。
闻止颐早就听老师讲过燕亲王的故事。
燕亲王处事果决,不近人情。
文可安天下,武可定四方。
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摄政王之位。
除外戚,平西南,力保闻家的江山。
若不是燕亲王选择支持皇叔,皇位就是父王的。
闻止颐对这个连皇叔和父王都要仰仗三分的人很是畏惧。
即使钟离粟已经放轻了语气,闻止颐还是生出了几分敬畏来。
在他心中,钟离粟是可望不可及的神话。
如今这个神话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叫皇婶。
“没...没人...”
闻止颐说的磕磕绊绊的,倒是让钟离粟有些不好意思。
他没有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来,止颐,到皇叔这里来。”
听见闻昱叫他,闻止颐立即挣脱钟离粟抓着他胳膊的手,逃跑似的站到闻昱的旁边。
闻昱待闻止颐也并不纵容亲昵,这不妨碍闻止颐觉得他可亲。
“怎么想起来唤燕亲王皇婶?”
闻昱捏了捏他垂垂在两侧的小手,带着几分软嫩,只是手心里满是薄茧。
是个勤学苦练的好孩子。
“儿臣觉得唤燕王太过生疏,唤叔祖父怕皇叔不高兴。”
闻止颐低下头。
他若是知道燕亲王在皇叔宫里,一定会晚些时候再来的。
难怪这些日子,皇叔都不让他来长明宫请安。
“你愿意与燕王亲近他很高兴,只是唤皇婶他心里别扭,这个称呼在心里唤就可以了,好吗?”
闻昱坏心思的勾起唇角,附在闻止颐的耳边轻声说,“他害羞呢。”
闻止颐震惊的看向钟离粟,又飞快的将头扭了回来。
钟离粟的耳力极好,不是小声说他就听不见了。
担心发火会吓到小殿下,只能嗔怒的斜睨了闻昱一眼,假装听不到。
“最近练字可有进展?”
闻昱将纸笔推到闻止颐的眼前,让他写写看。
闻止颐提笔认真的书写了一行。
老师总是说他的字力度不够。
他也很是苦恼。
闻昱点了点头,“有进步。”
随后接着说,“燕王的字最是好看,让他写一副字帖给你临摹好不好?”
闻止颐的眼睛发亮,看向钟离粟。
这叔侄两个的眼睛生的十分相似。
闻止颐这么看钟离粟,让他难免想起闻昱小时候,心里化成了水。
“左右无事,不如本王每日教殿下练字如何?”
闻止颐的眼神泛着流光,“可以吗?”
钟离粟:“当然了”。
闻昱:...
他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什么时候同意钟离粟亲自教闻止颐了?
闻昱将闻止颐留下来用膳。
期间钟离粟频频示好,闻止颐倒是与钟离粟熟稔了不少。
虽然闻昱没有提起立闻止颐为太子的原因。
钟离粟心里清楚,这是闻昱给他的承诺。
让他不必担心,后宫里除了他以外还会有其他人。
这不动声色的爱意让钟离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他与闻昱的事,闻止颐不肯说是谁透露的。
多半是听宫里的下人说的。
连东宫的人都知道了,御史怎么可能还不知道。
这时候八成是闻元澈的风头还没过,顾不上他。
一旦他们回过神来,少不得要弹劾他。
钟离粟倒是不怕让御史知道他与闻昱的关系。
只是闻元澈已经公开了,闻昱再光明正大的与他纠缠。
面上总归是不太好看。
这时候就不要往御史的笔上撞了,钟离粟盘算着搬回亲王府避避风头。
还没有行动,就赶上了大朝会。
钟离粟是个闲职,除了每半个月的大朝会,不必三日一朝。
左都御史林昭成特地挑了个钟离粟和闻元澈都在的时候,启奏祁京男风盛行一事。
引经据典,字字诛心,没有指名道姓,却把心里有鬼的人骂的狗血淋头。
连坐在上面的闻昱面上也不太好看。
闻元澈悄声对立在他旁边的钟离粟说:“我怎么觉得他连你也骂了,你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