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策此时此刻仍旧心有余悸,但出于礼貌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
不知是否是因为听出了青年的勉强,开韦斯特的态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即温和,又显得极其好相处。反正周戚是没有见过这一幕的。
他招呼着人进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的双目并无亮光,恐怕谁都不会认为他是一个看不见的人。
就近的白菊都被摘了个精光,几人向更深处走去。依旧是凯威斯特、沈望希在前,两个摄像大哥在中间,钟离策和周戚在最后排。
“后天,南洲就要回来了吧。”
凯威斯特与沈望希像是聊家常一样说着,他道:“你说他这回要在床上躺几天?”
沈望希走在这红白相间的地间,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我怎么知道!他爱躺几天躺几天,只要别耽误训练就行。”
凯威斯特笑笑,没再说话。
很快,白菊田到了。钟离策和周戚下去摘花,两个人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赫然,沈望希又听到了凯威斯特的说话声。
“如果南洲他不愿意接你的位置,那你怎么办。”
不愿意?有何不愿意?再说,有那个臭小子拒绝的份吗?想当初,她也是被……凭什么沈南洲不可以。
“他……”沈望希望着话还在想着昨夜的雨,一时间思想不会拐弯,听到这话顿时想要理论一番。
可刚刚脱口而出一个字,便被无情的打断。
“难道要他成为你吗?”
一句话,沈望希哑然了。
进入ISA ,她是犹豫不定的,当队长,她是极其不情愿的,但还是事与愿违,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她得到很多东西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甚至失去了望向远方山川河云的权利。
她问过南洲,是否愿意担起这个压力,得到的回应是——那个少年默认了。
如今想来,很有可能是因为妧妧。
那她真的要把南洲变成下一个自困原地的自己吗?
沈望希觉得头大,扶额捏了捏鼻梁,问:“那你有更好的选择吗?难不成你也看中周戚了?”
这一个两个的,当初她培养南洲的时候,是过了明面的,大家都是一清二楚没有一个有意见的,等她把人训练好考核通过准备万事大吉的时候。
一个两个挑出来找事说不合适的!
不合适怎么不早说!
“没有,周戚小子这几年给他们的形象太好说话,威信不足。”
沈望希接着他的话,忍着耐心问道:“那你相中谁了?”
凯威斯特老神在在,又瞎了眼睛,颇像是那算命的某半仙。他的声音缓和,不急不躁。
道:“没相中谁……大概需要你在挑选一个新人培养一下……”
话落,便听到一旁毫不掩饰的冷笑。
沈望希侧头,将眼镜框滑下两寸,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威胁道:“别让我查出来是谁的主意,否则我把他的皮给扒下来!”
肯定又是这几个人在背着她搞鬼,真是一刻不消停!
她花了五年的时间培养出一个沈南洲,已是庆幸,哪来又一个五年?她活没活着都是一回事了,还再培养一个!
以为种大白菜呢,那么好养!
两个下地的青年刚好摘完花回来,沈望希转身就走,看得钟离策和周戚莫名其妙。
周戚看看她离开的背影,又看看站在原地叹气的凯威斯特,顿时明了。他没有问,识趣地拉着钟离策向外走。
“我先提醒你一下,一路上都不要当着沈姐的面提起塞巴斯蒂安。他们两个人是一个师父,关系很不错,沈姐也很伤心……”
钟离策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很听话,跟着他往外走。
他们从花房离开一直到陵园外,沈望希一直都是低气压,传染得车上的人都不敢说话。好不容易终于到达目的地,她说。
“你们去吧。”
钟离策捧着一束菊花,闻言偏首看向她,嘴巴紧抿不知道作何话语给予安慰。
可能,她不需要安慰,只需要独自一人消化吧。
钟离策应了一声跟着周戚下车。与所有人不同的是周戚的手里,一共有六枝白菊和一支玫瑰。
想来,是替某人送的。
等他们全部下车,沈望希仰头深呼出一口气,轻点通讯贴道:“帮我接今天三队值班室。”
两秒后,又道。
“沈南洲什么时候回来?我要确切时间。”
得到肯定的答案,沈望希闭了闭眼睛,大脑飞速运转,几秒后,她猛地睁开双眸,漆黑的眸子折射出镜片的光。
“新一批学员什么时候到达总部?名单中有w国的欧力吗?”
那边的声音战战兢兢,但时间还算快,一分钟后沈望希得到准确的回复。
——“沈队,新的学员考核部分已经通过,走完程序一周内到达五部。其中欧力被分配到西部,要让他调到总部吗?”
西部?西边……
沈望希沉思,经过分析考虑,她出声说道:“我再想一想,他的档案放在最外面,我需要随时调取。”
“好的沈队,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沈望希:“没了。”
挂断通讯后,沈望希又接着思考刚刚的问题。
欧力无父无母无亲人,孤家寡人一个,对自己的家国存有嫌隙,杜绝了偏袒的可能。专业能力中等,但进入ISA可以提高加强,都不是大问题。
要非要说上一点,那无非是年纪偏大。
今年二十八岁,比她要大一岁……
哎,最近找机会去一趟ISAp再看一看吧,没有合适的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沈望希觉得心累,叹了口气又从后座拿过一摞文件,开始一个一个的看,一边看着还要通着电话解决问题。
全是事儿!
怎么那么多事儿!
又是选的副队不满意,又是让拨款的,一队二队三队全是烧钱的玩意儿,哪儿来那么多钱给你烧!
材料、设备,烦死人!
妈的!!!
沈望希发泄地用文件夹砸方向盘,砸了好几下才松了力气,任劳任怨的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