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苍原本对莫玖玖的话嗤之以鼻,可听到最后一句时,不禁心中一怔。而后连忙按捺住心中强烈的恨意,并借着莫玖玖的灵力强行压下身上翻涌的黑气。他还没有报仇,所以现在还不能有事。
定了定心神后,他目光紧紧地盯着莫玖玖,泛着红光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审视和警惕,良久,才从嘴中缓缓吐出一句:“我相信你一次。”
闻言,莫玖玖笑容清浅,对他说道:“我从不说谎。”
邢苍点点头,随即看向方蓉儿,“你现在可以说说那个下蛊之人是谁了。”
听到他的话,方蓉儿垂下眼睛,沉默了半晌,在心中斟酌了一番措辞后,才将心中猜测缓缓道来:“出事的前一个月,刚巧是我生辰。书羽知道我喜欢热闹,所以就在明月楼帮我办了一场生辰宴。那天有很多千金小姐到场为我庆生,其中不乏一些是我认识的。”
“当天我收到了许多生辰礼物,我记得其中就有一串嵌着玉石的铃铛脚链。因为那条脚链造型很别致,我特意戴了两天,后来因为触感太凉被我收了起来。”方蓉儿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有些暗哑,“而那条脚链是巫桐送给我的……”她从未想过,巫桐会加害于她,自然也想不到那条脚链最后竟然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巫桐……”莫玖玖在嘴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目光渐冷。又是姓巫,就是巧合还是巫族所为?可她从不相信巧合。
记忆中,边疆巫族尚勇,高位者皆由能力强者居之。与此同时,巫族中重男轻女和嫡庶尊卑的观念也同样根深蒂固。若非精通术法之人或是嫡脉之女,巫族女子终身不得离开族地。
以方蓉儿的年龄来看,为她庆生的世家千金至多和她年纪相仿。可二十多岁的巫族女子,除非天赋惊人,否则在蛊术上根本无法做到如此环环相扣。但若是巫桐天赋惊人,如此年轻的巫师,巫族长老又岂会让她混迹在光怪陆离的官场来浪费时间和精力?
或者巫桐是蛊术不精的嫡脉之女?可要是这样,她又如何有能力施展噬情蛊呢?
这时,莫玖玖脑中陡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她怎么把巫岳给忘了!三年前,巫岳和巫桐都身处仙弄,巫桐术法不精,不代表巫岳亦然。他自称巫岳,便表示在族中蛊术排名第六,区区噬情蛊自然不在话下。若是巫桐请巫岳帮忙,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巫岳会帮巫桐,想必是因为她嫡脉之女的身份。当年她师父的师父将边疆巫族嫡脉歼灭殆尽,唯有巫岳母亲一人存活下来,以年纪推算,巫桐很有可能是巫岳的侄女或外甥女。如此亲近的关系,巫岳自然不会拒绝她的求助。
既然巫桐的身份有大致的方向,那她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呢?想到这里,莫玖玖将目光转向邢苍和方蓉儿,看他们会如何说。
“巫桐是谁?”邢苍看着方蓉儿问道。他生前除了笙歌便只醉心于画画,其他的事情很少搭理,所以自然不知道巫桐的身份。
“巫桐是我的一个好姐妹。五年前,家里找来了两个年龄跟我相仿的世家千金,说是让我们一起读书。这两名女子一个是笙歌,另一个就是巫桐。初见时巫桐能力不显,而笙歌却极具灵气,所以我更喜欢笙歌,并且时常跟她混在一起。我也的确没有看错人,笙歌的才情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可谁想到后来笙歌却……”说到这里,方蓉儿望了邢苍一眼,脸色有些凝重。
叹了口气后,她又接着道,“笙歌不在了后,母亲怕我一个人太过于寂寞,出面让我跟巫桐一起读书。我当时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迫于家族的压力还是应了下来。而巫桐很快也开始大红大紫,第三年起她就回到了自己家了。”
记得当初母亲找来巫桐,指望着做她的陪读,谁知道人家翅膀硬了就翻脸不认人。三年前在生辰宴会上看到巫桐时,那通身的气势,她都差点有些认不出来了。
只是她还是想不通,她和巫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为何要致她于死地。
想到这里,方蓉儿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如果说巫桐恨我的话,那就只能是五年前我更亲近笙歌而没有忽视她这件事。除了这件事,我实在想不出她为何要这般害我。”
可这件事在她看来实属稀疏平常,若巫桐真的是为了这件事而报复她,那也未免太心胸狭隘了些。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她实在想不出她和巫桐之间还有什么其他的罅隙。记得当年她对巫桐并未有过任何言辞上的轻视,而且在笙歌去世后,最终还是真心把她当姐妹的。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门家对巫桐也算得上是有提携之恩,不说涌泉相报,但也不至于要害她的命吧!巫桐究竟为何要如此对她呢?方蓉儿心中愈发迷惑。
“……巫桐!”邢苍双目中一片猩红,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中露出彻骨的恨意,“是她害死了笙歌……”笙歌之前的遭遇和方蓉儿如出一辙,既然噬情蛊是巫桐所下,那么害死笙歌的凶手非她莫属。
至于杀人动机,若无意外,定是巫桐妒忌笙歌人缘比她好,妒忌笙名气比她顺畅,所以不惜痛下杀手。事实摆在那儿,笙歌死后,巫桐便自发归于方家,随即声名大噪。她嫌笙歌挡了她的路,所以种蛊将笙歌害死。
“什么?”方蓉儿闻言诧异,而后喃喃自语道,“可笙歌明明是跳悬崖自杀的,因为你执意和她退婚,她受不了打击才想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