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脸都让人打肿了,可方证就是一副沉得住气的模样。
无根生也是无奈了。
不是,你们少林的人什么时候都这么好脾气了?
当初闹到武当山的那股劲儿呢?
拿出来啊!
没办法,无根生是知道金花婆婆身份的,同时,他也察觉到了那不声不响来到大坪台的小妮子。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放任波斯总教的人对两名人质不利。
不过,就在他开口准备先将人质换回来,再做打算的时候,一旁,苏木却是忽然出声道。
“我可以理解为波斯明教是要在中原大地上挑起纷争么?”
“......”
闻声,辉月使看了过去,见是个容貌俊秀的公子,眼中不由得秋波流转。
好俊俏的小哥。
但很快,她的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听出了苏木言语中的来者不善,眉头蹙起。
就是个没有眼力见的。
若不是如今宝树王当面,她非要将这人给掳了,回去给自己暖被窝......用中原话来说,应该叫面首!
不过有点可惜,这公子年纪不大,脸色却如此苍白,还需养上一段时间,方能投入使用。
想到这里,她略有些可惜与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没有搭理苏木的意思,只是再一次看向了无根生。
被忽视的苏木,脸上也没有出现恼怒之色。
倒是一旁的方证,似是感知敏锐,抬了抬眸,朝着苏木看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他。
只不过碍于战力的平衡,他不好出手罢了。
如今苏木既然动了出手的念头,对他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苏神医身体不适,还能出手吗?
方证是知道苏木当日在天残山上,力战天残老祖的事情,也知晓天残老祖已经突破到了宗师后期。
或许天残老祖功法有缺,可缺陷不等同于战斗力有损。
在他看来,天残老祖在宗师中期之时所表现出来的战力,一旦其突破到宗师后期,破坏力只会更强。
充其量只是没有其他稳步晋升的宗师后期持久,寿元也多少会折损一些罢了。
但说句题外话,自古以来,真正寿终正寝的宗师后期又有几人?
所以,方证对于能够将天残老祖斩杀的苏木,还是抱有极大信心的。
若对方此刻状态良好,便是这些波斯武者倾巢而出,想来也不会给他造成太大的麻烦。
可对方明显是受了伤......一身实力不知道还剩几成,若是遇到危险......罢了,大不了到时候由他来出手。
也算是卖朝廷一个人情。
如此,明教的高手想来也会有所顾忌。
心中做出了决定,方证暗自集中起了注意力。
却不曾想,下一秒,苏木的身形未动,只是抬手握拳,抵在嘴边似有些喘不上来气,轻咳了两声。
随后,就见一阵天旋地转。
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将地面转动。
而后,在方证微微睁大的眸子当中,只见妙风使、流云使手中的人质悄然消失无踪。
后者同样充满了震惊。
紧接着,方证便听到两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偏过头看去,却惊愕发现,刚刚还在波斯高手手中的人质,如今已经倒在了他们身旁。
俞莲舟见到这一幕,却是没有生出太多惊讶之色,怎么说也是吃过见过的人。
当即便朝着殷梨亭的方向跑了过去,在检查了伤势后,松了口气,又朝着苏木行了一礼:“多谢苏神医出手。”
“客气了。”苏木又咳嗽了几声,病态的脸上,挤出少许微笑。
俞莲舟见这一幕,也是有些担心。
莫不是苏神医强行施展武技,以至于伤势加重了?
这不免让他更加愧疚了。
至于拿出疗伤丹药帮助苏木调理身体......他还是很有逼数的。
送药送到天下第一神医面前,那不是摆明了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斧么?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和苏木询问了伤情后,便邀请他前去武当山,说不得张真人能有什么办法。
但还是被苏木给婉拒了。
用他的话来说,小毛病,不碍事,回去歇两天就好了。
俞莲舟也不好强求。
而就在两人交谈之际,辉月使也察觉到了异样,回过头看了眼手上空无一人的妙风使、流云使,又听了两人间的对话。
哪里还不清楚这一切都是苏木搞得手脚。
好大胆的小子。
竟然敢当着宝树王的面耍这种把戏。
这下,就算是她也不好保你了!
辉月使心中暗道一句可惜,但还是用波斯话,为几名宝树王讲解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宝树王也是全程看了下来,心中早有猜测,如今猜测得到了证实,也是怒形于色。
拍着虎皮交椅的扶手,就朝着苏木的方向骂骂咧咧地说了一通。
他话音落下,三名使者也是齐齐点头。
下一刻,人影从原地消失。
方证察觉到了这一幕,出声提醒道:“苏神医小心!”
他话音还未落下,就见三名武者已经袭来。
三人的境界皆是宗师中期,轻功说不上多么精妙,却奇诡异常。
饶是方证的感知敏锐,也是待到那三名使者靠近到周身数丈内,才有所察觉。
而在他提醒之声还未落下,妙风、流云两使手中的圣火令,已经一前一后的朝着苏木打了过去。
辉月使先前被折了圣火令,无法加入其中,便是为两人保驾护航,防止他人介入阻拦。
俞莲舟便被她拦了下来。
苏木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平静注视着前方,眼看那圣火令距离自己的脑袋只有半尺之余,眼中依旧没有丝毫慌乱之意。
反倒是还有闲心用眼角余光瞥了下方证。
见后者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摆成了擒龙功的起手式,心中明悟后,轻声叹了口气。
他没有说什么,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做。
可就是这样摆烂的举动,却是令那骇然出手的两位使者,身体一僵。
似有什么大恐怖盯上了他们一样。
汗毛倒竖,一股冷意直冲天灵。
跑!
再不跑会死!
直觉不断向他们发出反馈,然而两人却是隔着苏木相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先杀了这家伙!
话虽如此,他们也不是彻底的背水一战,在察觉到危险的同时,便分出一条圣火令来,护持己身。
尽管圣火令已经被‘打假’,但他们毕竟用了十几年,对其早就产生了依赖感。
如今,生死危机当面,便下意识做出这样的举动。
“噗嗤——”
就在两人即将得手之际,忽地,一道亮光几乎是同时闪耀而出。
波斯二使的身形僵在了原地,而后几乎是没有半点迟疑,果断以一种不合常理的姿势,停下了前进的步伐,转而急速倒退。
“扑通——”
就在两人倒退的同一时刻,便听两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却是两条手臂。
两条手臂的手掌中,还各自握了一条三尺有余的黑色铁牌。
重重砸落在地。
“!!!”
远处,观摩到这一幕的宝树王也无法淡定,猛地站起身来。
妙风使、流云使的实力,即便是他们这些宝树王当中,也仅有常胜宝树王能够力压一头,可现如今,竟然被轻而易举斩断了手臂?
不对......出手之人是谁......在哪?
种种疑惑近乎同时浮现在多名宝树王的心头。
其中,实力最为高绝的常胜宝树王像是发现了什么,眸子朝着苏木的身前看去,目力愈发集中。
最终,在他惊愕的目光中,一道身影,仿佛出现在了苏木的身后。
那是怎样的一道身影。
周身似弥漫着死亡黑雾。
身高七尺有余(明尺),高大伟岸的身上披着一件破烂的斗篷,透过其上的破洞,隐隐能够瞧见后面厚重的战甲。
那人双手拄着一柄足有半人多高、略显陈旧的大剑,脸上则戴着牛头形状的骷髅面具。
一对眸子,仿佛看淡了世间的一切,甚至隐隐有火焰在其中升腾。
这人的任意一个外貌特征,单拿出来,都是无比醒目的存在。
然而,他却连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都没有察觉......明明对方就光明正大的站着,连一点隐藏的举动都没有啊。
此事,其他几名宝树王也终于是看到了这一道身影。
隐约间,他们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与此同时,辉月使也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却是没有机会转身去看......在波斯三使对苏木出手的时候,俞莲舟就没有半点犹豫的冲了过去,杀招拼出,没有了圣火令的加持,她也不过是个宗师中期,甚至还要逊色俞莲舟许多,不得不小心应对。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并没有被那道身影盯上。
不过,身后传来的动静,仍是让她心中不安,当即又是一式诡异的招数,将俞莲舟逼退。
辉月使亦是急速飞掠而退。
也是这一刻,她注意到了身旁两名狼狈的同伴,见两人痛苦地捂住手臂,不免眸光一寒。
再怎么说,他三人也是共事了十几年,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是假的。
但很快,她也反应了过来。
妙风使、流云使的实力不弱,即便是她在全盛时期与其中一人交手,胜负也不过在五五之间。
究竟是谁才能够在一瞬间,将两人重创?
她想着,目光朝着苏木的方向看去,定睛瞧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了那道伟岸高大的身影。
瞳孔微微收缩。
她竟然没有发现......从站位上来判断,她之前和对方也不过间隔一丈有余......可如此之近的距离,她竟然没有发现对方?
这是何等强大的敛息功夫......要知道,波斯明教的功夫,源自于阿萨辛派,是名副其实的杀手武技。
在收敛气息,感知杀意这些方面,他们有自信自己并不会逊色于中原任何一个门派的传承。
可即便如此,在对方靠近的时候,她竟然都没有丝毫察觉。
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辉月使不敢逗留,忙是带着两名同伴,抽身后退,与迎上前来的宝树王们汇合。
至于那两柄跌落在地的圣火令。
莫说那是‘假’的,就是真的,有着这样一尊煞星当面,她也不敢生出取回的念头。
能将命保住就不错了!
不过那人也很是奇怪,似乎只是一名护卫,除保护那被称作苏神医的安全外,其他一概不管。
即便是见他们撤退,也没有丝毫理会。
等到和宝树王汇合,风云月三使这才是松了口气。
“尊上是什么人?”
两名宝树王上前帮助妙风、流云二使止血,又一名宝树王则是忌惮地看向那身影,嘴上朝着辉月使说了一通,让其转述成中原话。
然而,辉月使的询问,却没有得到答复。
那人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眸光扫过地上的两柄圣火令,旋即手中拄着的大剑抬起又落下。
发出锋锐刺破山石的声音。
同一时刻,地上的两柄圣火令,竟是化作流光,朝着他手中的大剑飞去。
最终融入其中。
“误会,前辈,我等无意冒犯。”辉月使赶忙再次开口。
那人依旧没有看向他们,而是扫向了一旁因被‘打假’而折断的两柄圣火令,手中大剑再一次抬起又落下。
刺破脚下的岩石后,又是几道流光急速飞来,融于剑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的目光才是看向了辉月使的方向,却只停留了一瞬,又盯上了妙风使、流云使二人仅剩手掌中握着的圣火令。
“交出来......或者......奉上你们的头......”
他终于是开口,声音苍老而又古朴,似活了数百年,淡漠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商量。
但同时也不是命令。
就像是诉说一件小事,无所谓你同意与否。
可辉月使听到这声音,却是觉得毛骨悚然,仿佛若是她出言拒绝,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要与脖子永别。
那不是错觉......她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丝凉意在雪白的脖颈上来回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