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交圣火令还是交脑袋?
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值得犹豫的事情,毕竟老话说得好:人命关天。
再价值连城的宝物,也得有命花,有命用才行。
更何况,那圣火令还被打了假。
为了两柄假的圣火令,招惹到这样一位明显就不好惹的家伙,显然是不理智的。
辉月使都明白的道理,宝树王没理由不明白。
“他是不是要圣火令?交给他!快交给他!”
宝树王听不懂那人的话,但却留意到了那人的目光,见其手中的大剑先后吸收了几枚假的圣火令,又盯上了妙风、流云二使手中的圣火令。
忙发出命令。
妙风、流云二使还在疗伤,自然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将圣火令丢出去,所以,是一旁的宝树王负责动手。
将两枚仅剩的圣火令,转交到了辉月使的手上。
后者姣好的面容一阵煞白,全然没有受到重用后的那种欣喜。
手中原本被她奉若圣物的至宝,如今就像是烫手的山芋。
若不是担心惹恼了那位大人,她恨不得一时将这麻烦的东西丢出去。
不过她也明白,为什么宝树王明明自己可以转交,却还要‘多此一举’的由她来当这个中间人。
怕死?
或许有这一层关系,但更主要的还是怕冤死。
其实也不难理解,那不知名姓的高手,先后夺走了几枚圣火令,他们无法抵抗,属于被动。
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可现如今,对方主动索要,他们又不能不给,那如何给,其中可就大有名堂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们固然是不喜、有怨,但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非但不能表现出来,反倒还要恭恭敬敬地将东西呈递上去。
宝树王的担忧,便是他们不懂中原话,如若那位大人误会了自己等人的态度,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出手......
若是因为这种情况,他们被一剑砍了脑袋,那多冤枉啊?
交给辉月使则就没有了这方面的忧虑。
一来,辉月使是女人,还是个漂亮女人。
尽管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好色,但不可否认,漂亮的女人总会得到特殊的对待,也更加容易收获陌生人的好感......前提不是同性相斥。
二来,辉月使懂中原话,甚至懂得一些中原的礼节。
由她出面,至少不会失了礼数。
明白了这两点,辉月使也是不敢有半点耽搁,忙双手捧着圣火令,迅疾但却不显匆忙地朝着苏木的方向行去。
“波斯总教辉月使,愿奉上圣火令,以平息大人的怒火。”
辉月使恭敬道。
脑袋小幅度低下,双目注视着地面,其中闪烁着些许忧虑之色。
但很快,她只觉得手掌上一轻。
下意识想要抬头,却又止住了这股冲动,只是将目光悄悄朝前面挪了挪。
看着那拄在地面上的大剑又收获了两道流光。
便知道对方已经将圣火令拿去了。
就是还未表态......不过辉月使也知晓,这种情况下,若是对方迟迟未曾开口,她便要表现的‘懂事’一些。
当即柔声恭敬道:“若大人没有别的叮嘱,那辉月使便退下了。”
说着,她开始向后挪着步子,没听到那人有什么动静,这才渐渐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最终活着回到了波斯总教的队伍当中。
与此同时,俞莲舟与方证,也是打量起了苏木身旁的这一道身影。
前者颇感意外,后者则干脆将目光投向苏木。
苏木微微一笑,也是大方地解释了一句:“这才是天下第一神医应有的礼遇,不是吗?”
方证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后,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朝廷给予的保护。
神医这种职业,虽然很安全,平日里没有人愿意得罪。
但苏木毕竟是大明的人。
再有能力,那也是大明的人才,蒙元可不会帮大明爱惜人才。
再加上苏木先前与天残老祖交手之时受了伤,恐不能与人交手,朝廷安排一位宗师后期的高手前来保护,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朝廷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位宗师后期的高手了?
纯以刚刚出手的力度来算,这份实力已经不逊色他太多了。
方证颇感意外。
虽说朝廷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
但朝廷的高手数量几何,江湖上的一些大势力还是有所了解的。
不过方证也没有多想。
宗师后期固然难得,可只要不冲击那一境界,比长寿之人多活个百八十年还是轻而易举的。
如此,有那么一两位不为人知的底蕴,也就能够理解了。
“苏神医,多谢啦!”
无根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苏木身旁,耍宝似的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便将倒在地上的金花婆婆扶起。
带着对方朝着明教的方向走去。
这下,那躲藏起来的小昭再也按捺不住情绪,忙跑了过来,想要帮忙搀扶。
无根生没有拒绝。
将这个尽孝道的机会让给了对方。
波斯总教的人,也是留意到了小昭的存在,见其容貌之中有着波斯人的影子,虽然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虽说大明和波斯相隔不近,但毕竟不是美洲大陆那般。
总归还是有些人员流动的。
像是他们波斯总教就有一位净善使者,便是中原人士。
辉月使亦是有着一半中原血统,若是褪去一身波斯服饰,换上中原的传统裙袍,怕也是会被误认为是某个朝廷大员的姬妾。
反倒是明教众人,见自家教主竟然搀了一个老婆婆回来。
皆是有些疑惑。
不知道这老妇人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难不成,只是因为对方是来帮助明教的?
但很快,他们见到小昭跑了过去......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个陌生女子,以前从未见过。
不过,她却也不是什么可疑人士。
杨逍便从密道当中追出来的明教弟子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
在知晓这小姑娘竟然是紫衫龙王的侍女后,见对方这副焦急模样,对那老妇人的身份,瞬间有了猜测。
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
虽然过去了二十几年,但紫衫龙王如今怎么说也是宗师中期的武者,驻颜有术,怎么会衰老成这副模样?
而且,五官也没有相似之处。
不过,他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脚下的步子却还是迈了出去。
将那老妇人护送回来。
“杨左使,劳烦你了。”
无根生看向杨逍,后者点点头,便运功为那老妇人冲开穴道,同时调理伤势。
“你也在这里不要走动。”无根生又看向了小昭,叮嘱一句后,瞥向丁嶋安的方向。
后者微微颔首,上前护在了小昭身旁。
小昭看着无根生那熟悉的模样,眼波流转,明明只是分别了一个晚上,她却仿佛感觉过去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思念之情在心中萌发,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张了张秀气的小嘴,没有吐露出任何声音。
无根生则是正事要紧,又看向了波斯总教的方向。
“总教尊使,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宝树王听到声音,朝他的方向看去,但碍于听不懂中原话,又用眸子扫了辉月使一眼。
后者刚从极致紧张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听到无根生的话后,抿了抿唇,却是有些犹豫。
凭她对中原话的了解程度,这位中土明教的教主此时开口,说出的这番言语,无疑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若是她转述给宝树王听,后者会不会一怒之下向中土明教宣战?
如若是刚刚来到光明顶时候的阵容,辉月使自衬己方不会落于下风。
毕竟他们有着六柄圣火令,战斗力得到极大加持,三人结成阵势,便是两位宗师后期的高手来了,都未必能够从他们的手中讨到便宜。
再加上几位宗师中期实力的宝树王。
就如今光明顶上这些明教高手,根本不足为惧。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三十息河东,三十息河西,此刻的他们,非但失去了全部的圣火令,妙风使、流云使还被斩断了手臂,实力大损。
又得罪了那不知名的高手。
若是此刻与明教发生冲突,会不会惹得那高手不喜?
“他说了什么?!”
常胜宝树王有些不耐烦了。
身为波斯总教宝树王,便是波斯王庭的大王见了他,都要礼遇三分,自然也就养成了高人一等的脾性。
之前被迫妥协,本就让他心中有些不爽。
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你一个小小的辉月使是怎么敢不听从他的命令的?
让你转述一句话竟然都敢这样磨磨蹭蹭,简直是没规矩!
若不是此地不是波斯,又有外人当面,不适合内斗。
他非要让辉月使好看!
辉月使没了办法,只能尽量将无根生的话,用一种尽可能和善的语气,转述给了宝树王。
后者听了,眉头紧皱,瞧了瞧辉月使那明显有些局促不安的表情,又瞧着无根生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尊敬之色。
也大致明白了过来。
一时间常胜宝树王更加气愤了。
相较于其他宝树王,常胜宝树王在十二宝树王当中,武功第一,教义经典的参悟却是末流。
这也就导致了他是十二宝树王当中,脾气最为暴烈的一位。
莫说是阴阳怪气,便是旁人言语上忤逆了他几分,他都要那人受到惩罚。
如今,更不用说。
他下意识想要开口,向中土明教宣战。
然而,辉月使不敢阻拦,其他几位宝树王却没有这般顾忌,除了那两位还帮着妙风、流云二使疗伤的宝树王外,余下的宝树王分列两旁,一人一边架住了他的两条胳膊。
同时嘴上说着让旁人听不懂的话。
常胜宝树王这才平复下情绪。
辉月使见到这副场景,也是松了口气。
“咳咳......”
正在这时,杨逍也帮助金花婆婆打通了被封锁的经脉,又以真气为其疗伤。
后者苏醒过来,一旁,小昭立马扑上前来,投入她的怀中。
脸上梨花带雨,让人心疼。
金花婆婆亦不例外,伸出手来,抚摸着她的脑袋,安慰了几句后,也是在小昭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先是朝杨逍感谢一番,又看向了无根生。
后者同样看了过去:“婆婆就打算用这副面容来和老朋友相见?”
听到这话,杨逍哪里还不明白,手指颤颤巍巍指向了金花婆婆,不敢置信道:“龙王?真的是你?!”
金花婆婆闻言,目光环视一周,见波斯总教式微成不了大气,这才叹息一声,用手抚在了下颌上,而后朝上一撕。
人皮面具剥落,露出的是一张绝美容颜,肤如凝脂、杏眼桃腮。
明明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龄,却浑身散发着一种稚嫩女子所没有的成熟风韵,让人不自觉地咽下唾沫。
杨逍也是有一瞬的失了神。
“我本不打算现身的......”
“圣女黛绮丝!”
紫衫龙王显露出真容,除了让明教与苏木、俞莲舟等人大饱眼福外,同样也让波斯明教的人瞧了去。
风云月三使见到她,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一旁的常胜宝树王,却是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用波斯话叫出了她的名字与在波斯总教的身份。
在波斯总教,圣女是一个极为特殊的职位,她们并没有太大的权力,但却有着远超其他人的责任与义务。
如若说唯一的好处,或许就只有教主候选人这层身份吧。
每当波斯总教的教主离世,下一任教主,便会从总教的三位圣女当中抉择而出。
这是波斯明教几百年传承下来的规矩。
他们此行前来中原,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为了找回这一位流失在外的圣女。
按说找到了圣女,他们之后不必再大海捞针,总归算是一件好事。
但常胜宝树王却开心不起来。
他目光在黛绮丝与小昭的身上扫视着,见两人眉宇间有着六七分相似,脸色越发阴沉。
这个贱人!
她怎么敢的!
怎么敢违背教规,难道就不怕受到烈火焚身之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