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头大了,火灾刚灭,又出了桩命案。
他这太子府,也太邪乎了吧!
这他娘的还能住人吗?
“殿下,此人名叫赵五,乃是我将作监的工匠,来将作监已经有三年了。”
将作少监赵都颤颤巍巍地介绍着。
他手下的人出了问题,想也知道这将作少监心中有多惶恐。
李承乾走到那尸身前,将其右手拨开,看了看伤口。
他胸前共有三处伤口,都是极细窄的刺穿伤口。
很显然,这人是被一柄短刀匕首之类的凶器所杀的。
再看他的脸色,惶恐中略带红润,似乎才死去不久。
李承乾立马回身:“是谁发现这赵五的尸身的?”
一个手脚粗壮的汉子颤抖着站了出来:“是……是我……”
他又四下张望着,不知道在找谁。
这时候,刘守礼也站出来,躬身道:“殿下,是下官与这工匠一起发现尸体的。”
李承乾立马道:“你快将发现尸体的过程,详细说出来。”
刘守礼点头:“当时我在前门处清点工匠名录,最后发现少了一人。于是,我便询问赵少监此人下落。”
“赵少监也不知晓,他便找来那赵五的同乡……”刘守礼看了看那个手脚粗壮的汉子,“这同乡说,赵五干活时,常偷溜到府内,找个凉快地方躲起来偷懒。”
“于是,下官便拉着他,一起到赵五经常出没的地方去寻他,结果就在这倒灶房后,找到了他的尸首。”
李承乾将经过听完,心中已有了基本的推断。
这人的死亡时间太凑巧了,刚好是在李承乾调查火灾事件时被人杀死。
李承乾推断,这赵五该是与火灾事件有关,他的死亡,该是被人灭口的。
想到这里,他立马回身,吩咐那赵都:“去将这赵五的随行物品都拿过来!”
而后,又走到那位正颤抖着的壮汉身前,李承乾问道:“你与赵五是同乡,对他该是很了解的吧!”
那壮汉点了点头:“我们是旁边蓝田县人……我俩是一起来长安的……我……我和他打小就认识的……”
他的话说得语无伦次,但大致意思还算清晰。
李承乾又道:“他的家庭情况怎么样?”
壮汉摇了摇头:“他没有家人,老娘大前年就死了。”
“那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壮汉愣了愣,似乎是不明白所谓的“异常”是指什么。
李承乾提醒道:“他最近有没有发什么横财,或是极度缺钱?”
那壮汉忙点头:“他一直都缺钱,他爱赌,常和我借钱的……”
正说着,这壮汉身子又一震:“对了,他……他昨天将欠我的钱,都还清了。好像……好像是从什么门路弄到钱了。”
听到这里,李承乾轻声一笑,果然如此。
这突发横财,多半是受人收买了。
看样子,这赵五与火灾之事,是脱不了干系了。
这时候,那将作少监也将赵五的包囊拿了过来,李承乾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都是些寻常工匠常储备的东西,无非是一些小锤,铁锯,火镰之类的。
但稍有不同的是,这包囊最底下,还摆着一个小瓷瓶儿。
这瓷瓶看起来很精致,与包囊里其他的东西很不相搭。
李承乾将那瓷瓶捡出来,摇了一摇,里面是空的。
他再打开,立时便有一股味道逸散出来。
李承乾闻了闻,这味道很是刺鼻,稍一闻便有头晕目眩之感。
他将瓷瓶扬了扬,苏烈已走了近来。
接过瓷瓶,苏烈轻轻一闻,立马点头:“是火油!”
“很好!”李承乾现在已经确定,这个赵五,正是纵火的凶手。
而在他身后,应该还另藏着一个幕后真凶。
这幕后真凶,才是这次纵火事件的主使人。
李承乾叹了口气,又看向那粗壮汉子:“你最后一次见到这赵五,是在什么时候?”
他必须要确认这赵五的死亡时间,好做下一步的推断。
那壮汉想了想:“先前我和赵五,还一起救火来着。刚刚殿下让咱们都回到前院,我还和赵五一起回来的。再之后,赵五说要去偷懒,便悄悄躲到前院去了……”
这么说来,这赵五是从内院出来之后,才被人杀死的。
而这段时间里,卫率一直把守着王府周围,工匠们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
那么,幕后真凶,此刻还在王府内?
李承乾心下一念,会不会有身手极好的人,能避开卫率的眼线,偷偷摸进王府?
虽然这个可能极小,他还是将这个问题丢给苏烈。
苏烈听了立马摇头:“绝无可能,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能避开卫率封锁,潜到王府里,同时又不被人发现。”
他又走到那具尸体旁,指了尸身上的伤口:“若真是高手,绝对不会采用这种粗糙的手法杀人的。”
的确,赵五胸前被连捅了三刀,但只有一刀捅中了要害,这样的杀人手法,不像是习武之人能做出来的。
那么说来,真凶一定是院中的人了。
李承乾又看了看周围围观的工匠,又环视着附近的卫率,再看向那将作少监,甚至看向苏烈和刘守礼。
真正的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
会是谁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李承乾凝神细思,但却始终得不出个结论。
按理说,他目前的敌人,当是李泰和五姓七望那些人。
但是,以那些人的手段和能耐,一旦找到机会潜进他太子府,难道只甘心于烧了一栋寝殿?
难道真有人会觉得,烧了王府里的一个宫殿,会对他李承乾有所影响吗?
万千念头涌进来,让李承乾的头脑变得混乱无比。
处处都是线索,但每一条线索,都无法向前再探一步。
眼见只动脑子得不出结论,他只能用些蠢办法了。
“将所有工匠和卫率兵士都聚到一起,包括赵少监。”
“你们相互作证,找出从内院离开后,到现在为止,有谁曾独自行动过!”
这是个十分蠢的法子,但却也是排除嫌疑的最好办法。
要想杀人,必须要逃离大众视野,寻求独自行动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