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这个给你们。”
余斯年拿出半块硬邦邦的馕饼递到牛大力面前。
明明心在滴血,但他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无所谓、丝毫不在意的表情,嘴贱依旧。
“我知道你们穷,要钱没钱,要吃的没吃的,要不是看在我们还算有点儿交情的份上,我才不会这么好心拿吃的给你们。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感动了,这半块馕……”他一番自我剖析加施恩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上那半块硬邦邦的馕饼就被牛大力毫不留情地拿走了,确实如他所愿,没有感动,也没有谢谢。
而且,他本来还有半句“这半块馕就算是我刚才不小心推倒忽悠鬼的道歉礼了”想说的,被牛大力猛的一个动作噎住,剩下半句话含在嘴里,如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这种明明是他大出血,吃了大亏,结果却没有得到半点儿体谅和表扬的难受感觉,怎么就这么让人心酸难受想掉眼泪儿呢……o(╥﹏╥)o
余斯年表示,宝宝很不开心,想要画个圈圈诅咒你们。
牛大力拿了余斯年的半块馕饼,丝毫没有耽搁,直接掰碎了泡在肉汤里面,馕饼本就是用小麦做的,被热汤一泡,很快发酵,变成鼓囊囊一大碗,看着蓬松很有食欲。
“咕噜噜……”
余斯年站在一旁,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明明才大餐一顿,结果看到馕饼泡开,闻到香味儿,他又饿了。
他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然后狠心转过头去,心里不停地念叨着“拿出去的馕饼,泼出去的水”,不肯再看它一眼。
所谓“眼不见为净”,看不到了,对馕饼的渴望也就减少了。
泡好的馕饼刚递到萧婵嬅面前,她就迫不及待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样子,看的牛大力心里又酸又涩,心里的打算也越发坚定。
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小声关切地劝道:“花花,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萧婵嬅胡乱点头应着,吃饭的速度并没有降低。
几碗肉汤下肚,再配上半块泡发酵的馕饼,如果是个壮硕的大汉,或者是个半大的小子,肯定是不够的,但是萧婵嬅人小胃口也小,最后一口汤饼咽下去,那股强烈的、折磨的她想抓狂的饥饿感终于是止住了。
萧婵嬅心里松了一口气。
“花花还要吃吗?”
牛大力知道,他们两人已经没有食物了,但他心里打定主意,如果萧婵嬅还要再吃,他不介意做一个现场抢劫,反正被抢劫的对象都是现成的。
至于余斯年身上还有没有食物这件事,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以内。
他既然能够拿出半块馕饼,肯定就还能再拿出另外半块!
这年月,大家都是逃荒者,没点儿计划和藏粮,根本就走不到现在。
牛大力暗中捏紧了拳头,只等萧婵嬅一句话,他就能立马暴起,和余斯年斗个昏天地暗、不死放休,随便还解决了两人从一开始就积累的恩怨。
萧婵嬅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大力哥,我不饿了,我已经吃饱了。”
她不完全知道牛大力的打算,但他们的存粮情况,她很清楚,根本经不起她如此胡吃海喝,饥饿感止住就好,后面的事情再慢慢想办法。
牛大力认真看了看她的神色,判定她真的没有撒谎后,这才勉强、不情愿地松开了捏紧的拳头,心里暗道一句:“可惜了”。
呆坐一旁,无所事事,看热闹的余斯年,根本就不知道,牛大力和萧婵嬅两人的一问一答之间,他的小命又悄悄逃过一劫。
没了昏头昏脑的饥饿感干扰,萧婵嬅罢工的脑子终于再一次上线。
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回想,她就能知道此事很不对劲。
那突如其来的心悸,仿佛就在她耳边低语的蛊惑声音,像是着了魔一样的双手,不听使唤的身体……一件一件都很不对劲。
而这一切不对劲的开端……
萧婵嬅的目光在余斯年四周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他那只灰扑扑、并不起眼的包袱上。
那只黑黢黢的木碗是被他收捡进包袱里面了吗?
这一件一件的不对劲,都是因为它的原因吗?
明明看起来就是一直很普通的木碗啊,怎么会让她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这种反应是只针对她?还是所有接触过它的人都会被影响?
余斯年还捧着它,用它吃饭也没事,难道是只对她一个人有影响吗?
……
许是萧婵嬅盯着余斯年包袱看的时间太久,久到牛大力和余斯年都察觉到了不对。
“花花?”牛大力轻声唤了唤萧婵嬅的名字。
他以为萧婵嬅打的是和他一样的主意,唤她是在暗示她,如果想要抢劫,就不要先打草惊蛇。
可遗憾的是,余斯年这条蛇已经被惊到了,他不安地把包袱往怀里搂了搂,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作出警戒的模样,浑身肌肉开始紧绷,随时准备战斗,心里却把萧婵嬅和牛大力骂了个狗血淋头。
该死的,大力丑疤脸和忽悠鬼该不会刚拿了他的好处就翻脸不认人了吧!
我呸!如果这对矫情的狗男女胆敢对爷爷我下手,爷爷我就削死他们!
俗话说得好,舍得一身剐皇帝拉下马。
就算是一对二,爷爷我活不了,也要拉着这对矫情的狗男女陪葬!
余斯年不停脑补,气愤快要突破天际。
萧婵嬅听到牛大力的呼唤,后知后觉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盯着余斯年的包袱,开口问道:“我能看看你那只木碗吗?”
这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此时一静不如一动,既然发现了问题所在,最好就是弄懂它,就算破解不了,也要知道缘由,不能总是被动挨打。
更何况……
萧婵嬅心里一沉。
她有一个猜测,必须去证实。
萧婵嬅此话一出,就如同一颗钉子戳破了圆滚滚快要爆炸的气球。
而经过不停脑补,给自己不断补气的余斯年,就是这只快要气死自己,快要爆炸的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