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璟笑了,他就喜欢沈青禾这种性情,简直不要太对他胃口。
他可以不做坏事,但也未必都要做好事。
而且他会三倍奉还,越多越好。
宝根在街口等着他们,搓着手,面上焦急。
“要不我先走了?”慕容璟说道。
“不用,你等等,待会我带你去瞧个有意思的事。”青禾这会才想起燕七,只怕这家伙快要死了。
“哦?”慕容璟挑眉,走到一边等着。
小康子趁机走到他身边,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
“周通来了?”他问。
小康子面上有些为难,“来是来了,不过这人心中怨气很重,小的们也是将他弄晕,一路用船运来的,现在还绑在春福楼的客房里,您看怎么办?”
慕容璟看向沈青禾,“让她去,毕竟这人要为她所用,若是不能让周通心服口服,怕是没那么容易发挥作用。”
“少爷说的是,还有一件事,京城那边来信了,使臣到了京都,要设下宫宴,太子殿下让您尽快回去,宫宴您可不能缺席。”
“知道了,真是麻烦。”慕容璟很烦躁。
别人巴不得的宫宴,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受罪。
除了没完没了的应付,假面具戴了一层又一层,再也没别的了。
另一边,青禾将事情简单说了下,不过宝根知道玉梅出事,她便改了下过程。
只说沈玉梅出了些事,需要去外面躲一躲。
慕家在京都也有宅子,沈玉梅便跟着慕家少主子,去了京都。
宝根心里知道,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但是他也不敢往下问。
能让青禾瞒他,说明事情真的很严重。
他叹了口气,道:“婶子那边,还有玉梅他爹娘那边,你晚上回去再跟他们说吧!”
“二叔他们来了镇子?”
“嗯!也就刚到没一会,带了两车番薯,其中一车我已经让人送到盘龙山去了。”
打发走了宝根,青禾仰天长长的叹了口气。
慕容璟走过来,告诉她,“周通来了,就在春福楼,你得自己跟他谈,此人性格执拗古板,不是那么好说通的。”
“嗯!谢了,走吧!带你去大牢。”
慕容璟笑了笑,也没多问。
两人回到县衙,一进大门,就看见崔子焱背着手,在公堂门口走来走去,不知又在愁些什么。
瞧见他们回来,面上一喜,正要走过来,又瞧见慕容璟,脚步生生顿住了,“呵呵!你们来了。”
青禾冷淡的嗯了声,她可以理解崔子焱的做法,也认同他的做法,但是……抱歉,她还是不高兴。
嗯完这一声,她便拽起慕容璟的衣袖,拖着他往大牢走去,看也不看崔子焱。
被晾在那里的崔大人,瞧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身影,心里酸酸的,他只知道自己不开心。
范进同学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像个幽灵似的,站在他身边与他一同看着离开的两人,就连语气也是冷幽幽的,“大人,你瞧他俩是不是很般配?”
崔子焱剜了他一眼,冷哼了声,拂袖而去。
范进也无所谓,开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学着刚才崔子焱的样子,“大人有心事,虽然开情窍是好事,但他开的未免有些晚,时机不对,一步错,步步错。”
大牢里,青禾走在前面,脚步很快,径直打开最里面的密室。
燕七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罪,加在一起也没有啊!
他的两只手臂从刚才开始的疼,到现在已经麻了,失去知觉,仿佛随时都可以用刀砍去。
腿也要废了,要是现在能让他躺下,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也不知等了多久,等的他都出现幻听了,那扇紧闭的石门,才打开。
有新鲜空气进来,他贪婪的深吸了一口,却又扯到麻痹的手臂,一时之间也不知是疼还是麻。
青禾看到他的样子,便知差不多了,“燕七,你想通了吗?是跟我合作,还是继续在这儿吊着?”
慕容璟跟在她身后,瞧见她折磨燕七的刑具,嘴角不自觉抽了抽,这丫头够狠的啊!
燕七有气无力,每动一下,仿佛都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怎么,不说话?看样子你的毅力还不错,要不我再给你一晚的时间,明天早上我再来看你,怎么样?”青禾作势往后退,“我走了哦!容我提醒你一句,如果这样再吊一晚上,就算放你下来,你这双手臂怕是也得废了。”
她已经退到门口,慕容璟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之前就说了,他也不是啥好心肠的人,从来都不是。
跟沈青禾一样,若是需要,他可以采用某种极端的手段,以达到自己的目地。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若是你自己不够强大,早晚有一点,会被别人吞掉。
“等等!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燕七脑子迅速计算着利弊。
他万万不想废掉手臂,那样的话,还不如杀了他痛快。
沈青禾又走回来,“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你这个人狡猾的很,嘴里的实话可真不多啊!”
燕七苦笑,“老子……老子都这样了,还敢说假话吗?老子认栽!”
青禾微微眯起眼,虽然她不确定燕七是否真的认怂,但值得一试,“这样好了,我先放你下来,这间密室你还是得继续待着,等我把东西找到,再放你出来,可否?”
燕七一个劲的点头,现在只要能把他放下来,让他做什么都行。
青禾回头瞧了眼慕容璟,然后拿起随身的匕首,割掉了绳子。
燕七重重的摔在地上,他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让手脚恢复感觉。
他给了沈青禾一个地址,就在冀州城与古潼镇交界处。
“我会让人送水送吃的过来,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识相的,就千万别想着逃跑,否则你的下场绝对比死还要痛苦一百倍,听到没有?”
燕七使劲点点头,他现在哪还有力气逃跑,手都抬不起来。
青禾跟慕容璟出了大牢,慕容璟有些好奇,“你这手段是哪里学来的,真是阴毒。”
“管用就行,反正我也没打他,没见血,是他自己意志不坚定。”
慕容璟忽然眸光收拢,眼神变的不善,“你套他的话,是为了帮崔子焱?”
青禾眨了眨眼,“也不全是,我是捕块嘛!这也是我的职责,再说,他若是能将脏银吐出来,也解了衙门的危机,有何不可?”
“那是脏银,崔子焱不会留下的,你的想法他也不会赞同,所以你这么做,就是白费心思。”慕容璟语气也不好。
青禾叹气,“我只是尽了自己的责任,若是结果不是我想的那样,也没办法,我尽力了就行。”
慕容璟转头看向别处,其实沈青禾的心思他也明白,她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没有那些算计阴谋,她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她说要帮助崔子焱,这是她的承诺,那她就一定会想办法完成,不掺杂别的情感。
慕容璟深呼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我要去京城一趟,南辽使臣已经到了京都,太子要我回去一趟。”
“太子?”以前不曾听他提过京都的人际关系,今儿为什么说了?
慕容璟微微点头,“是!”
青禾没再追问,她已经明白了,“那你一路小心!”
慕容璟笑了,如百花在眼前绽放,“你都不问我为何跟太子走的近?”
“那些事离我太远,我现在还管不着,就算你有麻烦,凭我这一人之力,也实在难以帮助,而且你武功也不错,应该不需要我救命吧!所以……我还是不问了!”她扬起一个笑容,有几分的洒脱。
“也未必,两年之内,楚国应该还不会乱,两年之后,就难说了,你好好在镇上待着,等我回来,小心着些,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春福楼找人,我留了些暗卫在这里,你有需要,他们才会帮忙。”
“呃……谢谢!”本来想说不用了,或者不必,但是话到嘴边,她又给咽了回去,最后只说了这两个字。
慕容璟叹了口气,忽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我走了!”
沈青禾怔怔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有些懵。
怎么这一次的分别好像不一样了呢?
“哦!对了!”慕容璟走了两步,又回来了,“周通来了,就是春福楼,他是个怪人,收服他,得靠你自己,没了,这回是真的走了!”
慕容璟的脚步未停,可是他的心境却与上一次的离开,有些不同了。
似乎多了些不舍的情绪在里面,说不清,但是很怪。
青禾一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人,随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在值班房里,找到陈平,对他说了一番。
陈平一双平平无奇的眼睛,瞬间放大,“燕七说的话,您信吗?”
“八九不离十,你先去瞧瞧,把东西取出来再说,小心些,别叫人盯上了。”
“嗯!我明白。”陈平领了她的命令,带上一点干粮便出门了。
青禾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便打算去找周通。
时间不等人,早点把他派到盘龙山,就等于多了一个监工,她也能放心些。
只是不知道这个周通,能不能让她安心。
春福楼今日有宴席,所有伙计都在擦桌子扫地,恨不得拿抹布把地上抹一遍。
老掌柜正在柜台后面盘账,看见她来了,赶忙放下毛笔,一脸热情的走过来,“沈小姐,您怎么来了,是有事要吩咐吗?”
“你们今日要宴请谁?”这个小镇发生的事,她都要知道。
老掌柜笑呵呵的回答,“是白姑娘要包下二楼的两个雅间,来的客人是如意山庄的庄主,还有几位江湖上的人。”
“如意山庄?”这名字听起来耳熟。
“不错,如意山庄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听说还在苍玄宗的人,您回头要不要见见?”
“再说吧!周通住哪间?”
“他在厢房二楼最里间,我带您上去。”
“哦,不用了,我自己去。”这老掌柜热情的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穿过大厅,经过一个园子,便是住宿的小楼。
这儿零零星星,有些客人。
“沈捕头,真是好巧啊!”白蕊依在窗前,居高临下的瞧着她。
她穿着白纱裙,坐在窗边,偶有风吹过,裙摆飞扬,倒是有几分仙气。
只是这一开口,就很掉份了。
“巧啊白姑娘,窗前危险,别掉下来了,这下面可没人接着你。”青禾就站在院子里抬头,笑盈盈的看着她。
白蕊自费住到了这里,享受春福楼最好的服务,气色也好了很多,顺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对于沈青禾的调侃,也只是一笑了之。
“你来这儿干嘛?不会是要找我的吧!虽然我今儿要摆宴席,可是我没请你啊!”白蕊慢幽幽的摇着扇子,神情轻蔑。
青禾也笑,“不用,你请你的客人,我找我的客人,再说春福楼的宴席可不便宜,白姑娘口袋的银子够吗?”
白蕊脸色僵了下,她当然知道春福楼不便宜,吃住都很贵,就是搁在关阳城,也是数一数二的贵。
她手下也有私人的产业,凤阁也有月钱分给她。
奈何她开销太大,什么又都要最好的。
就说她手上的扇子,也得几十两银子才能买到。
所以……她手里的银子,是永远不可能够的。
再瞧这春福楼,不过是慕容璟身上的九牛一毛,若她是慕容少夫人,那该多好……
一想到这儿,她就郁闷的要命。
白蕊站起来,双手撑着围栏,语气阴阴的,“本小姐就是再没银子,也比你强,你这全身上下的东西加起来,也不值几个银子,我身边的丫鬟都比你穿的好,别以为跟慕容璟走的近,就可以一步登天,别做梦了,他就是看不上我,也定然看不上你!”
青禾淡淡一笑,“其实你挺聪明的,何必非要依赖男人而活。”
白蕊瞪她一眼,“我何时依赖男人而活,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呵!再说,若是没有慕容璟帮你,就你那点银子,撑死也不够糊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