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威格拉作为一名魔法师,日常的生活非常简单。
睡觉,吃饭,练习魔法。
他觉得,魔法是来自上天的恩赐,不像修行那样考虑天赋,任何人都能学会。
他觉得,魔法比修行要公平得多,那群以邪神称呼魔法的人,才是做坏事的人。
他听到了敲门声。
若是其他隐居的魔法师,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或许已经在收拾细软跑路了,但他不一样,他是一位生活在城市中的魔法师。
斯威格拉信奉的概念是,大隐隐于市。
或许是某个街坊?他想道。
只是这一次,他感觉有所不同。
来的,似乎是个陌生人,不,是三个陌生人。
这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你们好?”他大方地打开了门,就像一个普通人一般。
躲在门后遮遮掩掩只会暴露自己的心虚,并且对于修行者和魔法师而言,门板与空气并没有什么区别。
况且,他有自信,即使是教皇亲临,他也至少有七成把握能够逃掉。
对方三人没有说话。
“请问……”
他本待再问一句,却发觉自己的头,好像已经落到了地上。带起一阵天旋地转。
他看见,为首的那名男青年还贴心地帮他关上了门。
…………
“这还真是个魔法师,小子,你这找人的本领从哪儿学的?”孙悟空饶有兴致地挠了挠头。
“案卷里。”
“小子,你蒙我呢?案卷中要是有地点,那教廷早就来抓人了,还能留给你?”
白驹简单解释道:“这座城市中陆陆续续有很多弱小的魔法师被抓,但所谓的窝点一直是个迷,而被抓的魔法师都分散在城市的其他地方。官方已经秘密搜查过许多区域,若将每次搜查行动叠起来看,剩下的空白的区域很少,随便排查一下,就找到了。”
“嘿,那教廷的人可真傻。”孙悟空笑道:“不得不说,你这方法还真有用,你每杀掉一个魔法师,我这边就感觉离领悟自己的魔法近了些,看来那魔法之源真的是有意识的!”
玉琨霜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由于见过她与银角对话,孙悟空怀疑这位是个恐怖的存在,但白驹似乎又对她少有尊敬,这让祂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路下来,索性就不主动和这位女性讲话了,反正对方也少言寡语,估计称不上冒犯。
“小子,你那在不同地方跳来跳去的本事呢?怎么不用了?”祂好奇问道。
“我们又不着急,飞着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白驹平静开口道。
“唉,不得不说,你这本领俺老孙也是头一次见,能否教一教,也不白教,我这儿有七十二变,这八九的奥妙也是玄妙难言啊!”祂心头一痒,主动讨教道。
“好啊,等搞定这魔法之源的事儿,互通一下有无。”白驹混不在意地笑了笑,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小事。
猴子眨了眨眼,迸发出一点笑意,拍了拍白驹的肩膀,说道:“此等交情!好!”
…………
“有迹可循的大魔法师都杀得差不多了,大圣,你这边应该也差不多了?”白驹翻了翻储物空间中的案卷。
除开案卷中能察觉的存在,他们还从找到的魔法师口中逼问了几次,算起来,一共杀掉了十七位接近仙灵或者已然达到人仙级别的魔法师。比教廷数百年杀掉的都要多。
“呼,真是一日千里。”孙悟空吐了口气。
路程上,可不止一日千里了;魔法的领悟上,则更加夸张。
听说那些魔法师想要发明,或者说悟到一个新的魔法,失败的次数会很夸张,而祂则感觉新的魔法已经呼之欲出了。
要知道,祂已经数百年没有学习过魔法了。
“一个……类似占卜术的魔法?”猴子嘀咕道。
既然答应了帮忙,那便尽心去做。
定下心神后,祂迅速消化着脑海中的灵感和来自魔法的赠予。
很快,一个全新的法阵出现在祂的掌心。
这样的速度,称得上惊人。
但祂却来不及惊喜,因为祂发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飞快消退!
那所谓的魔法之源,竟然不知不觉占据了识海!黑的雾气笼罩着祂的眼!
不!
但祂已然说不出话,连一个“不”字都发不出。
那小子从没提过还有这样的危险!
白驹看准了时机。
【沉沦之窃,作用对象:孙悟空】
猴子只感觉自己大脑中似乎有雷霆劈过一般,那魔法之源瞬间消退。
一时间,形势似乎完全逆转了,魔法之源那黑暗而模糊的原始意识被抹去了,取而代之的祂的意志。
那魔法之源的所有力量和权柄,竟然归了祂所有!
这究竟?
孙悟空错愕回头,看见白驹正含着笑,缓慢说道:“大圣,感觉如何?”
“……原来,他们说魔法是邪神,是真的!”孙悟空眼中的错愕之色愈发明显。
祂已经感受到了所谓的魔法本质……便是用术法的力量去钓取他人的灵魂,借出自己的力量,将所有的魔法掌控者都攥在手中。
“小子,你从未说过有这般危险!”猴子刚要发怒,却已然察觉到些许不对。
之前白驹说的是,他要得到这魔法之源,而现在,这魔法之源却归了自己?
尚未想明白的孙悟空,头颅已然被一掌贯穿。
祂的手臂下意识朝攻击者打去,所有的力量却好像落在了无比巨大的星球上一般,对方竟然仿佛无法撼动一样。
对于神灵生物而言,失去头颅并不会导致死亡,血肉有灵,迎风再长一个便是。
但下一刻,无法言语的风暴袭来。
那是源自空间本身的暴动。
时空·潮汐。
【警告:机甲能源不足5%】
细碎的血肉消散在时空的缝隙中,任肉身再如何强大,此时也烟消云散了。
被荡平的虚空中,出现了一团无意识的黑雾。
正是所谓的魔法之源!
白驹伸过手去,将它接引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你的计划,很简单,粗暴,有效。”玉琨霜在一旁说道。
“我还以为你要斥责我。”白驹挑了挑眉。
就像之前我斥责白天一样……
不过,这样的计划,在了解魔法之源本质的人看来,应该如同看玻璃一般,没有任何秘密,玉琨霜应该早就看出来了,真要反对,也不会等到现在。
“我本来就是带你来找魔法之源的,现在目的达成了,挺好的。”玉琨霜摇了摇头,随即问道:“有位面之子权柄的线索了么?”
“……你倒还真是穷追不舍,目标专一。”白驹干笑了两声。
他控制着自己表情,此时,那魔法之源所携带的信息让他心神有点不稳定。
它本就不是一件法器,它本身就是阿撒托斯用自身的智慧和力量融合出的一个生命。
无人驱使时,它会孕育出意识。
更为重要的是,它有记忆,不是宿主的记忆,而是这个小东西本身的记忆。
随着意识的消退,那些记忆便如同幻灯片一样任人翻阅。
阿撒托斯的经历……
白天的经历……
这些都是白驹伴随经历过的,或者能够想象到的。
而白天按向白驹额头之后的所有经历,则是他更关心的部分。
“若是魔法之源上没有线索,我们或许还可以在这个世界历史中找……”玉琨霜话还没说完,便被白驹打断了。
他捂着头,低声说道:“魔法之源没有被DS0001的位面之子占有过……是白天……死后被人拾取了丢到这个世界来的。”
而拾取魔法之源的人,白驹很熟悉。
那个机械腿的白发少年……叶霄!
这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谁来拾取对白驹来说都没有区别。
他沉浸在白天消亡的那个场景中。
他知道,按照玉琨霜讲述的时间线,那个时候,应该就是白天的大脑被敲碎的时候。
此时,他也确定了一件事,那便是玉琨霜关于白天的讲述基本上是属实的。
白天摧毁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去往DS0001,随后,便消亡了。
如同烟花一般,身体迅速消失,那些占有的能量本能地分散了。
玉琨霜面露失望之色。
若如白驹所说,那这魔法之源上,乃至这个世界中,都不会有相关的线索了。
“拾取……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她开口问道。
无论是拾取魔法之源,还是将它丢到这个世界中,都不是正常情况下能办到的事情。
“他……不,有人在帮助他,但魔法之源的记录中看不清,对方,似乎只是一个虚幻的投影。”白驹揉了揉额头,随便撒了个谎。
在确认了玉琨霜部分的真诚后,依旧没有和盘托出。
只因白驹从那记忆中看到,叶霄和白天甚至都没有直接敌对过……
之前白驹曾想,杀死白天的,应该是那位所谓的冥界掌控者,或者说冥界管理员,玉琨霜或许是站在他那边的,毕竟他是玉琨霜的设计者。
那引导白天去往DS0001的,是那个世界的位面之子,他们或许都是一伙的。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
他在记忆中看到,叶霄归拢了原本属于白天的能量。
能够控制如此恐怖数量的能量,只有一个解释,叶霄便是那所谓的位面之子。
这很合理。
白驹清晰记得,陆海和叶霄,是认识的。所以陆海将位面之子的权柄留给了叶霄,确实是一种合理的可能。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通过投影来帮助叶霄归聚能量,拾取魔法之源的,也正是陆海!
可是这怎么可能?陆海分明已经死去了!自己杀死他的身体!
陆海并不是大脑,而是躺在睡眠舱中的存在,是游玩者的待遇。这一点,白驹记得很清楚。
白驹一阵头痛,莫非自己砸错了?不至于吧。
实体都已经死亡了,他还能存在么?
或者说,那投影根本不是陆海,可是那语气和知识的掌握,旁人应该是难以模仿的。
同样难以模仿的,还有叶霄对他的态度。其他可以弄错,他肯定是不会弄错的。
陆海指导着叶霄,让他不要吸收这魔法之源,随便丢到某个世界就行。
陆海说,魔法之源强大起来会很难处理,但他有办法应对。
这么看来,封神世界中,修行者对魔法排斥,很有可能就是陆海的“办法”了。
陆海说,他已经猜到白天要找的那位是谁了,可惜没机会告诉白天了。
一时间,白驹有点茫然。陆海和白天不是敌对的么?
不对,陆海既然没有死,那就证明自己根本就没有杀掉他!
而自己所谓的杀死陆海、昊天、星云……都是在白天的安排下,既然没能杀掉,那这种敌对的前提就不存在了。
白天在日记中说,他想毁掉这一切。
这与他和秩序之间谈到的理念完全不同!
这分明和陆海等人是一丘之貉!不对,不对,这个词太难听了,换个好听点儿的……同伙。对,白天和陆海他们是同伙。
那所谓的砸大脑,星云死掉、众多位面主宰死掉,就不是事实。
既然是虚假的,却又花费了如此的气力,那肯定是为了欺骗!
欺骗的是谁呢?
白驹脑海中突然绽放出一丝光亮。
如果这些是假的……那么,白天或许也没有死去,不,他肯定没有死!
如此看来,被蒙在鼓里的玉琨霜和她背后的某位,与白天的关系就很好推断了。
他们不知道这一切,至少说明了他们和白天不是同伙。
“他是谁?”玉琨霜问道。
“不认识,一个人类男性,感觉应该就是位面之子。黄种人面孔、黑眼睛……”白驹睁开了双眼。
“外貌没有意义,对方随时可以换掉。”玉琨霜摇了摇头:“除了拾取魔法之源,对方有做其他的事情么?或者透露其他的信息?”
“他吸收了其他所有的力量,包括一枚秩序的赠予。树苗形状的赠予!”白驹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真话,却是毫无意义的真话。
白天死去,从其他世界中掠夺的能量却消失了,那肯定是被其他人捡走了。
DS0001中,有这个能力捡的人,也只可能是位面之子。
而白天猎杀了科琳,获得了科琳手上来自秩序的令牌,那白天死后,令牌也必然会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