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秦皇陵。
历代秦皇的陵墓安置于此,外围埋葬的是秦国功臣。
汉帝登基以后,虽然没有下令拆除陵寝,却将方圆百里设为禁地,寻常人不得入内。
至此,偌大的山林成了鸟兽的天堂。
汉军士卒起初也会入内巡查,查探是否有秦朝余孽。
可随着时间推移,大汉取代大秦已经成为了一种刻骨铭心的烙印,对秦皇陵的巡查也终止了。
正因这般,那些藏匿暗中,幸存至今的皇陵军后裔得以再度出现。
原本的三千皇陵军,在咸阳城破战死大半,这些年间又绝户了部分,尚且延续的,只剩下寥寥数十。
他们日复一日清扫皇陵故地,期待有一天大秦后裔卷土重来。
这日。
一辆马车驶至秦皇陵。
马夫掀开帘子,从马车里走出一名穿着玄色深袍的男子。
“族主,前头就是秦皇陵。”
男子微微颔首,而后一步向前。
脚底顿时升起劲风,拖着他离地登空,一个呼吸就到了数丈之外。
眨眼功夫,黑色身影就消失不见。
车夫低下头,静候在原地。
另一边。
玄袍男子穿过重重密林,终于抵达皇陵前。
一个蹬步,身轻如燕缓缓落地。
很快,皇陵的洞穴里有人走出。
是三名披坚执锐、士卒打扮的汉子,俨然是皇陵军。
他们望着来者,神情凝重,以为是汉廷高手来清剿残余。
男子淡淡一笑,他伸手向腰际,负上内力,将一块赤红色的物抛出。
速度极快,风驰电掣间就逼近三人。
中间那名胡子发白的皇陵军脸色大变,如临大敌,手中的长戈蓄足了力量,汇于一点,勾了出去。
“咻!”
清脆的声音响起。
而后,那赤红色的物落地,露出了本来面目。
竟是一块虎符,还是大秦制式。
三名皇陵军面面相觑,白胡老者捡起虎符,从上面,依稀能分辨出“启明”二字。
他眼神一肃,声如怒雷。
“你是何人。”
“王家,王道左。”玄袍男子两手环抱,淡淡道。
闻言,白胡老者陷入思索。
苍老的脸上闪过诸多念头,俱是大秦末年王姓臣子和勋贵。
眼前这人内力深厚,持有启明皇令,莫非……
想清关节,白胡男子将长戈放下,俯身行礼。
“皇陵军后人,孙穆拜见靖王后人。”
其余两人很快反应过来,同样俯身。
王道左应了声,将虎符重新收回袖口,指向皇陵深处。
“我可以进去了?”
白胡老者连忙让出道,“请!”
待王道左入内。
两名皇陵军才询问。
“孙叔,您不是说皇陵重地,闲人免入。这王道左不明跟脚,只有一块虎符,怎得放心?”
白胡老者轻抚胡须,不紧不慢。
“你们两个小子,平日若多读些墓志,也不至于问出这些。”
“老头子告诉你们,方才那虎符,是启明虎符,若论威严,甚至还在历代秦皇圣旨之上。自启明先帝以来,一直藏于皇陵。”
“机缘巧合下,靖王得之。老朽不才,祖上担任皇陵将军,有幸见过靖王,自是知道这一段因果。”
二人听了,大为感慨,不过又疑惑起来。
“靖王后裔来此,图什么?”
白胡老者同样摇头。
与此同时。
皇陵。
王道左跪拜了从大秦先祖,一直到天命帝为止的秦皇。
至于余下几位,却只是行了躬礼。
礼毕,他再度起身,走到启明帝雕像前。
“启明先祖,后人王道左拜见。今贼汉濒乱,我大秦后裔将掌凤印。届时,我王氏必将颠覆汉廷,重现我大秦。”
“此番前来,是为告慰先祖。”
说完,王道左小步上前,将虎符轻轻放到启明帝雕像掌中。
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启明帝雕像内产生响声,类似齿轮碰击。
而后,虎符消失。
王道左见此一幕,却是笑了。
“靖王先祖也想不到,还有这一层因果。”
这时,皇陵所在的山脉忽然震动起来。
一道龙吟响起。
与此同时,长安城。
钦天监。
监正观天形象,东北方位,一颗血色星辰冉冉升起。
他脸色大变,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
“妖……妖星!”
王道左从皇陵走出,正好看到眼前的一幕。
他嘴角微弯,很快隐匿了去。
“果然,昔日启明帝允准,武安侯杀身成仁,替我大秦留了一分龙气。”
“我倒要看看。这贼汉的江山,还能维系多久。”
……
元鼎二十三年,七月。
这日。
皇四子刘朓召集幕僚。
他面色急切,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夜半三更,击鼓为号。
皇子府的卫士都已整装待发,还有城外的一群游侠。
刘朓望向皇宫的方向,瞳孔中闪过一抹火热。
“今日之后,本皇子将——”
一个“将”字还没说完,皇子府的大门被破开。
长相阴柔的红袍太监手执拂尘,轻笑道。
“四皇子,今日之后或将如何,可愿与咱家说道。”
刘朓神色大变,只一瞬,就换上了狠辣与果决。
他对身后的亲卫下令。
“留下他们。”
得令后,上百名皇子府的侍卫,以及混杂其中的魏家高手,齐齐出手。
见此一幕,红袍太监眼底并无愠色,看向四皇子的目光里满是惋惜。
“这般性子,颇有陛下风范。奈何谋反,可惜……”
这惋惜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刘朓。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脚底一跃,径直冲杀向前。
剑身流光,还有剑气浮掠。
四皇子,竟是一位隐藏的剑道高手。
红袍太监眉头轻佻,兰花指轻敲,尖声道。
“秘卫何在。”
话音刚落,暗中想起了如雷的声影。
“吾等在!”
说完,又有数十道身影从外墙窜出。
他们有的使刀,有的用剑,还有的挽弓或是丢暗器。
无一例外,全都是将一门兵器修炼至圆满的。
无数道罡气附着在表面,密密麻麻地杀向了皇子府卫士。
伴随着阵阵惨叫,一道又一道人影倒地,再没了生息。
望着杀来的四皇子,红袍太监冷然一笑。
袖口中的十指化爪。
一道阴寒至极的手掌离体,仿佛能够冻结万物,将四皇子的剑连同人定住。
红袍太监上前,封住了四皇子的穴位,将他扛在肩上,迅速离开。
……
未央宫。
红袍太监到时,一名披着金甲的将军同时落地。
与他扛着人不同,金甲将军手里提着一颗人头,表情惊诧,难以置信,正是当朝丞相魏让。
红袍太监掐着兰花指,语气中带着讨好。
“飞来伯神勇,丞相府纵然高手众多,还是难逃一死。”
金甲将军微微颔首,“替陛下效劳,是李匡的福分,阴公公谬赞。”
阴公公面上附和,心里腹议。
“好你个李匡,看着浓眉大眼的,溜须拍马的本事,竟与本公公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