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衣记得,那日在茶坊,她见到的苏楚,容貌虽尚可,但比她们赵家女,却是要略逊一筹。
赵锦衣自知她的容貌与二姐姐三姐姐比起来并不出众,但若是她穿上这霞色的衣裙,定然将苏楚比下去。
苏楚又是个锱铢必较的人……
赵锦衣笑道:“这是三姐姐选的?”
赵锦华道:“三妹妹近来,与苏姑娘走得甚近。她道苏姑娘容色甚美,腹有诗书气自华,性子却是极好的。”
三姐姐是觉得,她终于抱到了贵人的大腿了吧!那苏楚倒是个人物,竟然能让三姐姐不顾十几年姐妹情来对付她。赵锦衣想着种种,柳眉轻蹙,那苏楚,自她决定要与宁咏定亲时,就下定了决心要教训自己。怪不得如此精美的请帖特特送过到赵家来呢。这是要与赵锦云里应外合,给她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啊。
男人还真是祸水!
苏楚太善妒!
她明明与宁咏还没有什么,宁咏也明明白白的与苏楚有来往后,就不再理她,她还是无辜中招了!
看着赵锦衣脸色不虞,赵锦华有些忐忑:“四妹妹,可是不喜欢这衣裳?妹妹素来喜欢青绿的颜色……可三妹妹说,去赴定亲宴,须穿得喜庆一些……”
二姐姐什么都是不省得。
赵锦衣缓了脸色,笑道:“姐姐们挑的,妹妹自是喜欢的。只不过我前两日伤了腰,怕是穿了这美丽的衣裙,仪态不好,倒是引人注目,失了赵家的脸面。”
赵锦华又担忧道:“既妹妹身体不适,那便不去了。三妹妹既说苏姑娘甚好,定然不会责怪你的。”
赵锦衣又莞尔,苏姑娘甚好,可是个蛇蝎美人!
她笑道:“二姐姐勿担忧,苏家既相请,宁家又是多年的街坊邻居,宁家二郎亦是哥哥们好友,我们自是要前往道贺的。不过到明日,二姐姐可要时时刻刻的提醒我,不能失了仪态。”
二姐姐的容色过人,万一那苏楚是个疯子,见人便咬,祸及二姐姐就不好了。
赵锦华自是一口应下:“那是自然。”她们都是赵家姑娘,出门在外,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出事。
赵锦华一走,两个小丫鬟便赶紧冲进来:“姑娘。”
赵锦衣懒懒地朝衣裙奴奴嘴:“细细看看,有什么不妥?”
梅染与鸦青将衣裙套在衣架上,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将衣裙检查了一遍。
梅染有些失望:“姑娘,这衣裙看起来并无不妥。”
若是查出来有问题,姑娘便可以理直气壮的不去赴宴。梅染想到明日的鸿门宴,就发愁。
赵锦衣看着小丫鬟皱成一团的小脸,不禁笑道:“与其闭门家中畏缩不前,让敌人耻笑,不如直接了当,上阵亲自迎敌面对。”
梅染还是发愁,冲口道:“这事要不要告诉四姑爷?”
梅染不提起四姑爷,赵锦衣差些都忘了自己已经定亲的事。她还得问宋景行究竟省不省得定亲的事情。
“不必。”赵锦衣淡淡道,“不过是女子间的事情,用不着男子掺合进来。”
听说,她赵锦衣外号名唤“小罗刹”呢。
她若不亲自应战,倒是辜负了这个名号呢。
她伸了个懒腰:“给我擦药酒。”她要容光焕发地去赴宴。
日头热热的烈,梅染一边擦药酒,一边与姑娘说些天气热了,窗纱、帐帘、地毯都该换成夏日里用的。天气热,这冰镇的果子与乳酪,都该准备起来了。还有凉鞋、夏衫、扇子等物,都得新做。姑娘虽然瘦,但个子还是长高了。
这些往年梅染都是做惯的。赵锦衣有一下没一下地应着,迷迷糊糊的听得鸦青从外头回来,说因为天气热,大房后罩房里的几位如花似玉的妾室又开始哭哭啼啼的,闹着要回处处便利的江州。大老爷被缠得没法,大太太说要到申家去接大姑奶奶家来小住,大老爷竟跟着一道去了。
至于三房,则安安静静得过分。
那贼人仍旧像轱辘似翻来覆去说着那几句话,胡管事拿他而没有办法。
赵锦衣听完,只勾唇一笑,道:“省得了。”便沉沉睡去。
直到晚饭前赵锦衣才被梅染叫醒:“姑娘,大太太差人来,请到前院一道用晚饭呢,说是给大老爷的接风宴。”
“大姑奶奶可是回来了?”赵锦衣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呀,睡得真舒坦。
“大姑奶奶回来了,听说大太太抱着大姑奶奶一顿哭,说是大姑奶奶瘦得像竹竿,唯独肚子大得像是兜不住。”
大姑奶奶赵锦绣已有孕八月,前面申家便是因为赵锦绣怀孕为借口,拘着不让赵锦绣回赵家走动。
这回大老爷亲自去了,倒是将赵锦绣接回来了。
“申大姑爷也来了呢。”梅染打探得清清楚楚。
无论怎么说,也算是一件喜事。
尽管赵家人在家中闹得再厉害,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默契的不提前事。
“梳妆罢。”赵锦衣起身,觉得后腰不疼了。
那位李医婆的药酒,倒是厉害。
梅染按照赵锦衣的吩咐,给赵锦衣仍旧梳的双丫髻。未及笄的小姑娘大多梳双丫髻,赵锦衣是鹅蛋脸,梳起双丫髻来更显得她年纪小,一脸的娇俏。
吴氏差无衣过来看情况,见四姑娘容光焕发,无衣又默默的回去了。
鸦青却是极忙,出去了两回。最后一次回来时,与赵锦衣道:“长春出门了。”
梅染正替赵锦衣换衣衫,闻言脸竟一红,赶紧低头给姑娘整理。
赵锦衣看在眼里,却只莞尔一笑。
家宴素来设在前院大厅,因为是家宴,是以只在男女眷中间座了半人高的屏风相隔。
赵锦衣到时,大厅里已经热热闹闹的了。三叔父虽然被关起来,但三叔母朱氏言笑晏晏,仿佛不受影响。
三房的庶弟庶妹们正在追逐打闹,一瞧见赵锦衣,顿时赶紧躲到乳母或者丫鬟身后去,大气不敢喘。
大房的新从江州回来几个庶弟庶妹,正怯怯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赵锦衣一进大厅,就感受到了一道目光正恨恨地看着她。是赵锦青。小半月不见,赵锦青脸色越发的难看。此时看向她的目光,仿佛锋利的刀子。
赵锦衣笑容甜美地回看赵锦青,不紧不慢地走到赵锦青面前。
赵锦青没想到赵锦衣竟是径直地朝她走过来。她迅速地看了一眼正在与房妈妈说话的嫡母朱氏,朝赵锦衣恨声道:“小人得意!”她这段日子早就鼓了一肚子的气,正想寻个机会大闹一场。
赵锦衣睨了她一眼,却是径直地越过她,走到朱氏面前,给朱氏请安。
竟直接无视她!赵锦青都快要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