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汉们顿时色胆包天,一个个涎着脸往里冲,以至于人人争先恐后的往里赶,生怕捞不着好处。这娇滴滴的姑娘摸不着,但万一有金银细软什么的,揣进怀里就是自己的了!
这兴奋中,打头阵的几个忽地哎哟一声,跌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呢,后面的人就踩上来了。
被踩的几个也不是善茬,当即将踩着自己的人拉拽下来,一顿怒骂:“不长眼的,踩着爷了!”
有人喊了一句:“李二马九,赶紧走呀,别让那些小瘪三得手了!”
有人当即怒骂道:“谁是小瘪三,老子看你才是小瘪三!”
有人打了起来:“就你这个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这句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这些闲汉整日游手好闲的,却偏生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是癞蛤蟆。癞蛤蟆怎么了,癞蛤蟆也没吃你家的天鹅肉!
打,打,大家要打,就一起打个痛痛快快!
申平乐胯下一阵阵的疼,瞧着闲汉们还没干成正事呢,就打起来了,当即气得夺过一个火把,嘶声竭力的喊道:“蠢货,一个个的窝里反,这是不想要钱了!”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申平乐的小厮耳尖,侧耳听了一会,与申平乐道:“小爷,有马蹄声。”
可不,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僻静的巷子里尤为明显。
“会不会又是……”
申平乐哼了一声:“便是那孔家老六,小爷也不怕他。”虽是如此说,后面半句话的声音还是矮了一些。
小厮瞪大双眼:“小爷,还真是孔家老六!”
“老子眼没瞎!”申平乐的气势忽地起来了,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孔守成道,“孔指挥使莫不是又来抓贼的吧?”
他脑子还不算糊涂,上回假若是巧合,那这回,还能是巧合不成?没想到赵锦绣那贱人,竟然还有本事勾上孔家老六!他可还真是小看她了!想到这里,申平乐的肺都要气炸了,他哪一点比不上孔老六了!孔老六不就比他强了那么一些些嘛!
孔守成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皮微敛,睥睨着申平乐:“又是你这厮。怎地,钻妓馆钻得不耐烦了,私闯民宅,行凶逞强,这是想要坐牢狱?”
申平乐呸了一声,先给自己壮壮胆:“什么私闯民宅,小爷抓奸夫淫妇,这事便是官府来了,也得替小爷作主。”
孔守成的眼睛晦暗不明:“奸夫淫妇?”申平乐污蔑他可以,但诋毁赵锦绣……
申平乐此时越看孔守成,越发觉得他就是那个奸夫了。
他倒是真男人了一回,吼了一声“奸夫”便狗胆包天的朝孔守成扑过去。
唉呀,这可不是螳臂挡车,鸡蛋碰石头嘛!
申平乐的小厮顿时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即将发生的惨烈一幕。
孔守成还算理智,双脚一夹马腿,往后退了几步,让申平乐扑了个空。
申平乐踉跄了几下,直起腰,指着孔守成喊道:“孔老六,有本事你别躲啊。”
“我自是不躲。”孔守成拍了拍马儿,利落地翻身下马,径直走到申平乐面前,“我要好好的打你一顿。”
“咦?”申平乐傻了眼,他没听错吧,孔老六这个奸夫,还要打他?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孔守成是说到做到。
他穿的本来就是极为适合打架的胡服,人高马大的,按住申平乐的脑瓜子,当即就狠狠地给了他胸膛一拳。
申平乐的小厮惊叫起来:“小爷,小爷!”
天啊,孔老六这一拳下去,他们小爷还有命吗?小厮脑瓜子转得快,小爷没了命,他的命也保不住,当即冲到孔守成面前:“大爷饶命啊!”
孔守成这一拳,还是没有用尽力道。申平乐却已经是被打得两眼翻白,气息奄奄了。
孔守成拎着申平乐,眼中尽是阴骛:“我警告你,以后见到赵锦绣,绕道走。”这一拳,是替赵锦绣打的。申平乐不配做个男人!男人生来便是要保护妇孺弱小的,可申平乐倒好!仗着自己是男人便净干些腌臜事!
太过分了!他是赵锦绣的夫君啊!哪有正儿八经的夫君还被奸夫给毒打,见了淫妇还要绕道走的!他申平乐再不济,也是个男人!申平乐想怒骂孔守成,却喷出一口鲜血来。
孔守成嫌脏污了自己的手,轻轻一放,申平乐便像死狗一般瘫倒在地上。
小厮颤颤巍巍地去探申平乐的气息,幸好,幸好,小爷还活着。他的小命也保住了。
整条巷子静悄悄的。
申平乐躺在地上,闯进小院里的那些闲汉也一个个的抱着头蹲在地上,生怕稍微动弹一下,就触碰了什么怪东西夺了自己的小命。呜呜呜,太可怕了,来时还以为能挣一笔横财,可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的可怕啊!什么娇滴滴的堂妹,什么奸夫淫妇,都是骗人的!
孔守成眼神阴骛:“都给我滚,滚得最慢的,鞭子伺候。”
闲汉便一个个连滚带爬的,恨不得第一个冲出小院。
孔家家仆从暗中出来:“六郎君。”
孔守成嗯了一声,问:“她们可安好?”
家仆道:“赵四姑娘聪慧,使计吓唬了歹人,又使了极为厉害的暗器,伤了几个歹人,杀鸡儆猴,那些歹人便不敢动弹了。”家仆察言观色,“小囡甚是乖巧,一声都没哭。”
他的干女儿自是与众不同。孔守成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柔情来,笑道:“小囡倒是胆量过人,与我甚是相似。”
他大步走进院中,此时才见几个丫鬟不慌不忙地将灯笼点燃,院中亮如白昼,偏房的门口,赵锦绣头上戴着抹额,披着斗篷,目光盈盈地看着他:“六郎。”
孔守成看着赵锦绣。她面容平静,娇弱如花,将养了快一个月,脸上身上总算有了些肉,不复此前的骨瘦如柴了。
“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受惊了。”他说,目光紧紧胶在赵锦绣脸上。
“不,你很好,是我们拖累了你。”赵锦绣很是愧疚。
站在她旁边的赵锦衣,忽地有些好奇,孔守成到底有没有看到她在一旁?她虽然长得不甚高大,可也不至于渺小得像尘埃罢。
却是在此时,安静了半个晚上的小囡忽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声响亮,中气十足,仿佛在提醒干爹不要忘记她的功劳,方才她可是一声都没哭呢。
赵锦绣赶紧进屋去哄,孔守成总算将目光落在赵锦衣脸上:“四姑娘,借一步说话。”
赵锦衣忽而觉得自己心跳如雷。她自是相信宋景行的,可宋景行再好,也抵不住别人要陷害他。
二人走得远了些,孔守成才道:“宋贤弟没有杀人,是被人陷害的。”
果然。赵锦衣微微松了口气。提了半晚的心,总算可以落下了。
赵四姑娘果然不一般。孔守成看着赵锦衣,笑道:“宋贤弟如今很好。待过几日得了空,便与四姑娘见面。”
赵锦衣朝孔守成行礼:“有劳孔指挥使了。”
孔守成赶紧摆手:“四姑娘勿要多礼,我,我倒是有一事要请四姑娘帮忙呢。”
赵锦衣笑道:“孔指挥使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