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暴雨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唐三那小子竟然是唐昊的儿子。
要不是唐昊亲口承认，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信。
毕竟众所周知，唐昊出身昊天宗，武魂自然是昊天宗的传承武魂，昊天锤，而唐三的武魂却是标准的废武魂，蓝银草。
这两个虽然同属器武魂，但武魂品质委实差得有点太远了，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也不为过。
就算唐三的母亲是个蓝银草魂师，唐三也不应该遗传蓝银草武魂。
因为武魂的传承自带“择优”属性。
即，孩子的武魂大概率会继承父母双方中，品质更高的武魂，只有品质相近的两种武魂才有可能出现随机遗传的现象。
比如说，分别继承了父母武魂的邪月和胡列娜。
当然，事无绝对，这种说法仅限于那些传承已久，相对稳定的武魂，对于那些血脉混杂，非常不稳定的武魂来说，这个说法就不那么准确了。
因为不稳定的武魂如果和不稳定的武魂相结合，很容易出现变异现象。
比如说，燕临渊的百草卷和燕姣的夫诸图就是燕灵均的竹简武魂的良性变异。
只不过前者是与陈璃的芍药武魂发生的变异，而后者则是返祖变异——据研究表明，人类的血脉如果无限向上溯源，最终会追踪到魂兽身上。
也就是说，所有的人类都起源于魂兽。
或许燕灵均一脉的祖上，曾与具有夫诸血脉的魂师结合过，所以才会诞生出夫诸图这种武魂。
然而昊天锤是一种相当稳定的传承武魂，蓝银草同样也是，只不过一个是稳定的强大，一个是稳定的弱小。
也就是说，昊天锤和蓝银草是不会发生变异现象的。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向，哪个角度来看，唐三的武魂都不应该是蓝银草。
即便唐三的蓝银草武魂不管从修炼速度还是强度来看，都不像废武魂。
独孤博纠结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唐昊这个问题。
唐昊看了他一眼，也许是想骂他，但最终还是没有骂出口，而是淡淡地移开了视线：“谁说一个人只能有一个武魂了。”
“一个武魂……”
独孤博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草地上有说有笑，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孩子们，“你的意思是，小三是双生武魂？”
唐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鱼汤。
“年仅十五岁就修炼到了四环魂宗境界，拥有着外附魂骨、头部魂骨以及双生武魂，还掌握着一手不弱于我的制毒技术。”
独孤博倒吸一口凉气，感慨万分，“如此机遇，如此天赋，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为什么会暗中跟着他了。”
如此惊才绝艳的天纵之才，却出身和武魂殿有着血海深仇的昊天宗，注定无法为武魂殿所用。
换做他是教皇，也会想方设法地毁了他，或是杀死他，不会给他成长起来的机会。
想到这里，独孤博不由得再次感到庆幸。
还好唐三和燕临渊虽然年纪不大，但都是成熟冷静，能沉得住气的人。
参加魂师大赛的时候，除了外附魂骨之外，他们没有在武魂殿面前暴露更多信息，包括年龄。
否则这两个月，他们这一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悠闲。
“你不也一样？”唐昊看了他一眼。
“呵呵。”独孤博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反驳。
毕竟他“暗中”保护燕临渊，除了燕临渊孝敬给他的丹药确实好用，独孤雁的恩情尚未还尽之外，更多的还是对燕临渊这个人的欣赏。
老实说，燕临渊真的很对他的胃口，但上一个这么对他胃口的人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了，所以他不希望燕临渊也像那个人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你的眼光，很不错。”唐昊放下空空如也的陶罐，忽然说。
“那是。”独孤博知道他指的是燕临渊，有些骄傲地挑眉道，“虽然小狐狸不是双生武魂，但不管是天赋还是能力都不比你儿子差。
说起来，我还真是好奇啊，二十年后的他俩会是一副什么模样，没准……能走得比你我更远。”
唐昊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毡毯上，用树叶吹奏小曲的唐三，眼神分外柔和。
“小三，你还真是谦虚啊。”
一曲终了，屈腿坐在毡毯边缘的虞渊感慨道，“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啊，这都能叫‘不堪入耳’的话，得多好听才能算‘可堪入耳’？
不行，我幼小的心灵被你伤到了，你必须再来一首以作安慰。”
“…我只会这一首。”唐三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他倒也没有说谎，毕竟他两辈子加起来，最擅长的就是制作暗器，像琴棋书画这类风雅之事……只能说了解过。
更何况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就一直忙着修炼，忙着变强，既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学这些。
就连这首曲子，都是前世听人吹过几次，无意间记下来的。
“好吧，暂时信你一回。”虞渊抱着盒子摇了几下才放回毡毯上，有些兴奋地问，“下一个到谁了？”
“到小舞了。”苏凛说。
“好耶！我又抽到了空白！”
小舞伸出手，从盒子里摸出来一张折在一起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看到纸条上什么都没有，顿时笑着朝众人扬了扬纸条。
“又是空白？”
虞渊有些失望地撇撇嘴，“你到底什么运气啊？我们都出来两个多月了，你抽到圆圈的次数竟然还没有我的零头多，未免也太离谱了点。”
“嘻嘻～谁让我运气好呢～”小舞把纸条折好，重新丢回盒子里，“下一个应该到冰儿了吧？”
这是他们露营时的保留节目。
盒子里放着许多张纸条，有的纸条上是一片空白，有的纸条上则画着一个圆圈。
抽中空白的人今晚上什么都不用做，可以好好休息，抽中圆圈的人则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去洗碗和守夜，要么当众展示才艺。
并且今天的选择不能和昨天一样。
唐三上一次抽到圆圈的时候，选择了洗碗和守夜，这一次再次抽到，留给他的选择就只剩下了才艺展示。
水冰儿和唐三一样，也连续两次都抽到了圆圈，索性走到草地上，给众人跳了一段古典舞。
排在水冰儿后面的苏凛抽到了圆圈，但他委实没有什么才艺可以展示，所以直接加入虞渊的洗碗大军。
燕姣今天运气还算不错，抽到了空白，燕临渊的运气则稍微差一点，抽到了圆圈。
“…我选洗碗。”燕临渊说。
“诶嘿，晚了哦。”虞渊嘿嘿一笑，“虽然你上次抽到的是空白，但这一次已经有两个人洗碗了，所以你只能展示才艺了哦。”
燕临渊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强求，而是从百草囊里摸出一只样式简单的陶埙放在唇边。
埙的音色很独特，幽深，哀婉，绵绵不绝，听起来颇有一种“浊而喧喧在，悲而幽幽然”的独特韵味。
夜幕星河下，点点流萤随着苍凉乐声漫天飞舞，又有微风拍岸，萋萋蒹葭随风舞动，好似一片碧色的浪潮。
此情此景，即便是完全不通音律的人，也不禁受到感染，下意识安静下来。
“这，这是……”
树林中，唐昊瞥了一眼突然站起身，显得异常激动的独孤博。
“…不，也许只是巧合。”激动片刻后，独孤博又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皱着眉头坐回树墩上。
那个人已经死了，并且…已经死了很多年，不可能再回来了。
“真好听，”虞渊轻轻碰了燕临渊一下，玩笑道，“…小燕，你老实交代，你和小三是不是偷偷努力了？”
“这些都是教燕姣的时候顺便学的。”燕临渊说，“除了埙，我还会一些其他的乐器。”
他教燕姣的时候，虽然也有重温，但却并非初学。
毕竟他上辈子的皇子也不是白当的，礼仪、器乐、茶艺、插花以及吟诗作画这类附庸风雅的东西，他当然也是学过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一心想着修炼，对这些没太大兴趣，认真程度完全比不上跟他同期的贵族子弟们。
但天赋这种东西完全不讲道理，他就算没有认真学，综合成绩也是同期第一。
这首曲子，就是他结业汇演时，上台独奏的那一首。
“对了，小燕，”虞渊一边从毡毯上站起身，一边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千年风雅。”燕临渊翻手收起陶埙。
“千年风雅……好名字。”
虞渊点点头，朝堆在一起的碗筷走去，“空了记得抄张曲谱给我，明年我妈过五十大寿的时候，我也在她面前显摆一下。”
“好。”
第二天清晨，众人离开草地，继续朝着诺丁城赶去。
然而天公不作美，临近中午的时候，突然下起暴雨，把他们困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道上。
好在马车足够宽敞，也足够舒适，他们只要待在车厢里就不会淋到雨，围炉煮茶坐听雨，倒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就是拉车的马在暴雨里待久了容易生病，所以需要给它们搭件雨披，遮一下雨。
然而……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场雨竟然足足下了一整天，从上午一直下到了傍晚都不见停，只是雨势稍微小了一些。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冒雨继续赶路。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们刚顺着官道走了不到三里，就看到路边有一家供人歇脚的旅店。
那是一家规模很小的旅店。
大厅左侧，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妇女正坐在柜台后面拨弄着算盘，似乎是在算账，中央摆了四五张方桌，应该是客人们用餐的地方。
右侧有一条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以及几个半人高的酒坛，以致于整个大厅里都弥漫着一股醉人的酒香。
燕临渊一行人进入旅店的时候，大厅里正坐着三桌人。
那些人的年龄在二十到五十不等，有男也有女，虽然衣着朴素，但举手投足间却透露着一股干练沉凝的味道，显然不是普通人。
“欢迎光临。”老板娘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招呼道，“几位是要用餐还是住店？”
“先开两间房间，再上一桌饭菜。”说着，虞渊随便在菜单上点了几个菜。
“好嘞，这是房间钥匙，就在二楼左手边的最后一间，两间房间是对着的。”
老板娘从抽屉里摸出两把钥匙放在柜台上，“一共十枚金魂币五枚银魂币三枚铜魂币，这大雨天的，大家出门在外也不容易，给您抹个零头，您给十金五银就行。”
“好的，谢谢。”
虽然虞渊不差钱，但能少花几个铜币，他还是非常愿意的。
“今天这雨真有够邪门的，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付完钱，虞渊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希望明天能是个大晴天。”
“雨季嘛，是这样的。”燕姣抱臂托腮，百无聊赖地掂着水冰儿送她的那只纸蝴蝶。
法斯诺行省不仅位于大陆南方，还靠近星斗大森林，水域丰富，植被繁密，降雨量比位于大陆北方的天斗城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更何况现在是雨季，要真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一两个星期看不到晴天也不奇怪。
“唉，是啊。”虞渊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话。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就只剩下老板娘拨算盘的声音，以及隔壁桌用餐的声音，显得非常安静。
咚，咚咚……
听到异响，燕临渊耳朵一动，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
声音有些沉闷，像是有人在楼上的房间里，用硬物轻轻敲击着地板。
苏凛闭目分辨片刻，才向燕临渊传声道：“楼上有两个人。”
虽然魂师的五感比普通人更为灵敏，但术业有专攻，修炼度厄剑的苏凛对灵魂的感知力显然比在座众人都强。
燕临渊点点头，没有说话。
没多久，旅店服务生就把他们点的饭菜端上桌，原本坐在他们旁边的三桌客人则陆续起身，朝着二楼的客房走去。
“那些人进了那两个人所在的房间。”苏凛继续传声。
敲击声停止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草草解决掉晚饭，踩着嘎吱作响的木梯回到了房间里。
“今天晚上我们还是用修炼来代替睡觉吧，”
房间里，小舞有些警惕地转了一圈，抬头看向燕姣和水冰儿，“小心一点总没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