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处的热度还没有消散,千无清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翻看着他的文件。
“那…那我先回去了,你忙你的工作吧。”
我在这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走到他身边只好这样窘迫的提议,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终于,千无清将视线从文件上移到了我的身上。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我没来由的感到紧张。
“从现在开始你就留在这里,不用回去。我隔壁的房间就是你的房间,先去洗个澡,等等一起吃饭。”
没给我开口询问的机会,千无清直接将话都说完了。
“况且。”
千无清顿了顿,目光扫在我的身上,让我情不自禁揪紧了领口。
“你打算这样回去吗?衣衫不整的从我这里出去?”
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手臂一揽直接环过我的腰肢,而后下一秒我便不受控制地跌入他的怀中。
距离再次被拉近。
我被迫坐在千无清的腿上,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尴尬的将手轻轻抵在他的胸膛上。
千无清对我这个动作只是挑了挑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相反,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反而搂的愈发紧了。
“我没这种打算。”
我羞赧地扯紧了身上的浴袍,撇撇嘴扭头移开视线,生怕被千无清看见我现在的表情。
“嗯,等等想吃什么?”
千无清头问道,依旧头也不抬的看着他的文件。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瞥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的都是官方的不能再官方的话,也只觉得索然无味,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趣。
“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都可以吧。”
不过,他的侧颜还是很好看的,我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几眼。
他即使面对这些枯燥的工作内容眉头也不皱一下,明明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但是他总是这样游刃有余。
“你是要下厨吗?”
千无清没有再答,我便按捺不住好奇心主动开口。
“你在期待吗?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他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像是感到意外般轻笑了两声,连同话语的尾音也跟着愉悦了不少。
“我又没说我很期待...”
我撇嘴小声反驳,只是被他这样抱着说出这种话,说服力怎么看都不太强。
明明是我先问的,怎么又被他给掌控主导权了?
我不禁有些懊恼,心里又闷闷的跟自己耍着性子,要说没有期待,那是假的。
只是被他一眼就看穿了,面子上难免会有些挂不上。
“改天有空吧,最近的事情有点多。”
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转而用另一只手绕到我的后脑勺轻轻托起,他则是埋首在我的脖颈间。
我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想起刚刚脖颈上被他刻下的痕迹,全身都感到不自在起来,就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你...你还有工作没处理,先把我放开。”
我慌乱的想去推开他,只是千无清却先一步松开我了,一起离开的还有他温热的呼吸和他身上的味道。
......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也许是今天他的举动过于反常,连我的情绪都被他牵着走了吧。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明显了,千无清察觉到了我的失落。
他笑道,“还舍不得了?”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来招惹我的,现在还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要去洗澡了,你慢慢看吧。”
我郁闷的伸手去推他,从他怀里挣扎着站起来,出乎意料的很轻松,他也没有再阻拦。
“浴室在对面。”
“知道啦!”
我难为情的看了看身上的属于他的浴袍,“那穿的衣服......?”
他慵懒抬眸扫了我一眼,“就穿这个,好看。”
他总是能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种羞人的话!
我自知这样下去和他斗嘴也毫无意义,最后恐怕还会是我自己栽在了他的手里。
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我快步离开房间走向对面的浴室。
浴室里很宽敞,也有尚未使用过的洁白新毛巾。
摸起来的手感顺滑,质地柔软。
我看着眼前的镜子发愣,呆呆的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沉默不语。
脖颈处的那倒红痕惹人遐想。
指尖触碰到时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属于他的温度和气息,然而现在却像是逐渐恢复一样。
被他触碰时的那种感觉,又开始复苏。
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他说话时那张性感的薄唇,还有隐忍压抑痛苦时的沙哑声音。
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脑子里不可控的在想有关于他的事。
我泡在浴缸里,兴致缺缺的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泡沫,心不在焉的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晕乎乎的脑袋似乎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只是想要问他的事还没有问,刚刚全部都忘记了。
千无清也没有主动要和我说的意思,是不是不问会比较好?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拿着新毛巾胡乱的擦着身体上的水珠,心底却乱糟糟的纠结成一团。
自己想也无济于事,去问他又担心得不到答案。
但是权衡之下,问他应该是比较好的选择吧?
我重新裹上原先那件千无清的浴袍,他的气息又再度将我包裹。
我失了失神,平白生出一种他就在我身边的错觉。
不对!
肯定是今天发生的事太突然了,所以才没有反应过来。
是我太在意这些了。
我用力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胡思乱想。
低下头仔仔细细将浴袍的束带系上后,这才光着脚走出浴室,径直回到千无清的房间里。
我之前换下的晚礼服不见了,想来应该是被千无清收走了。
不过盘发的头饰还摆在他的书桌上。
他还在忙,依旧坐在桌前,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模样。
偶尔翻看文件拿笔写着什么,或是蹙眉似在思考的样子。
但他一般不会想太久,很快就拿起笔又“刷刷“写起来。
他处理工作的速度不慢,原本堆叠成小山一样的文件,在我洗澡期间就被他消灭了一大半。
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说。
这男人工作的样子还挺有魅力的,那副认真投入的模样是我鲜少能见到的。
恐怕他连我洗完澡回来了都不知道吧。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猛的意识到自己冒出这样的想法简直就像是在怄气一样,不禁有些懊恼。
跟工作有什么可气的。
我坐在千无清的床上等他,低头看自己光着脚丫的腿一前一后来回晃。
纸张翻页的声音和“沙沙“写字的声音很悦耳。
我突然觉得,如果能这样一起生活也不错。
结果也没有等多久。
最后那点文件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不觉中被千无清处理完了。
“怎么不穿鞋?”
他的声音突兀的从我头顶上传来,我抬起头恰好对上他的目光。
他眼中的柔情和无奈,一时直击我的心底深处,让我险些深陷。
“只有高跟鞋……”
我努努嘴,示意了之前被我脱下的那双磨脚的新高跟鞋。
第一次穿高跟鞋难免的不适应的。
但是在晚会上毕竟是正式场合,迫不得已之下也只好穿了。
虽然穿的起来走路有点不习惯,但是磨脚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受伤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千无清叹了一口气,他竟然就这样直接在我面前蹲下,猝不及防地捉住了我的脚踝。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白皙的足在他的手中竟显得小巧玲珑,他轻而易举的就握住了。
在灯光照耀下,他的赤发柔顺且有光泽。
掌心的温度却像是要牵连我一般,是灼烧的火热。
我有些退缩的往后缩了缩腿,却被他敏锐的发现又给扯了回去。
“磨破皮出血了,你都不会给自己丢个治疗魔法吗?”
我能听出他话语中责备的意思,但实则关心更多。
“我…我给忘了,而且我用的不熟练。”
有些难以启齿,治疗魔法是最基础的那一类,好歹是每个人都会的。
他也亲自教过我。
只是我平时基本不去演武场,也不和人争斗,哪里有机会用上?
久而久之,便也就生疏了。
“……真是有够笨的。”
千无清的声音闷闷的从前面传来。
我正想反驳,低头却发现他指尖闪烁着莹白的光,在我磨破皮的脚踝上轻揉安抚着。
他……在治疗。
我只好把想说出来的逞强的话给咽回去了,怏怏的看着他又捉起了我另一只脚。
这次我学乖了,任由他握着治疗。
短暂的十几秒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他掌心中灼热的温度一次又一次的从足底蹿上来。
有些难耐,却很温暖。
“好了,下来吃饭吧。”
千无清不知从哪弄出来一双棉拖鞋给我套上,虽然只是他治疗完顺手给我穿上的动作,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实在是温柔的太不像话了。
而且也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这样穿鞋。
只是……我心里会在意,在他眼里肯定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吧?
我从千无清的床上跃下。
脚后跟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
低头看了看,是一如既往白皙的脚丫,完全没有结痂存在的痕迹。
真神奇。
我们学习的基础治疗术虽然能将伤口治愈,但是总会留下一块结痂。
但是千无清的则不一样。
不仅恢复如初,还完全没有受伤的迹象。
看来他的水平不止有一点高。
“你怎么会变成加恩来晚会?原来的加恩去哪里了,还有你之前不是说要来接我吗?”
终于找到他不忙的时候了,我想问的问题自然是一股脑的全部问出来了。
走在我身边的千无清侧头看了我一眼,顺势牵起了我的手。
这动作,自然的不能更自然。
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我的心脏狂跳,脸也红的不像话,可对比之下千无清则的淡然处之,仿佛这么做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你关心加恩?我不过是借他身份用用罢了,他现在应该被人从厕所里找出来了吧。”
话说到这里,他像是故意在吊我胃口一样,顿了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我明知道他的故意的,但还是一头栽进了他的陷阱里。
太可恶了,他欲擒故纵这一招玩的我心服口服。
但是又不得不傻乎乎的上钩。
“你还没说你怎么不来接我呢……”
我小声嘀咕着,气势也弱了下去。
试着挣脱一下被他牵着的手,反而被握的更牢了。
“生气了吗?”他反问。
我郁闷的撇撇嘴,“这倒没有,就是有点……不开心吧。”
不开心确实是实话,他放我鸽子了要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是失落和失望大于生气。
“抱歉,我在跟进调查一件事,那个时候公开露面只会带来反效果。”
千无清垂下眼睑,语气虽淡却有歉意,只是表情看上去有些阴沉。
是很重要的事吗?
我没去细问,只知自己现在或许体谅一下他比较好。
他休学的一整年,势力滋源被瓜分。
虽然威名仍在,但那毕竟只是名号,又不能当饭吃。
而且要和那些贵族少爷小姐们博弈,其中牵连甚广,要重新夺回原本的势力和滋源,只怕也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他也挺不容易的。
我被千无清牵着带往楼下的餐厅,偌大的古堡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我们彼此重叠交错的脚步声。
我瞄向千无清的侧颜,暗暗为他担心。
“哒。”
忽然,脚步声中断了。千无清的步伐停驻,我也跟着他停下。
疑惑的看向他,却只见他面上促狭的笑容泛滥的愈发肆无忌惮。
难道……?!
那种被人戏耍了的强烈预感突然升腾,我警惕起来,眼皮子乱跳。
“那些杂鱼以为自己能对付本少主,殊不知本少主要收他们只是动个手指的事,还不自量力的跟我谈条件,哈哈哈哈。”
“我说白绫儿,你还是那么好骗。”
“不过你能事事都想着我,这种感觉还不错。”
他像是再也忍不住了,紧绷的表情舒展开来,笑的邪肆又勾人。
配上散乱在他肩上的赤发衬托,更显狂气放浪了。
大脑宕机一秒,我瞬间反应过来。
……又被耍了!
无名火蹭蹭的往上冒,亏我刚刚还心疼他过得辛苦。
辛苦……辛苦个头啊!
这人一肚子坏水,我早该想到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