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轸张济等人战败后,西凉兵损失惨重,很难再组织起成建制的骑兵。董卓在虎牢关虽有十万人,但关外同样有二十万联军虎视眈眈,要想大规模抽调部队,几乎不可能。既如此,偷袭的敌骑不可能太多,他们虽靠夜袭占据了主动,但兵力肯定较己方少,冲锋难有长力,只要挡住了前几次进攻。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是。”
两个亲兵应了一声,一左一右的沿着河岸飞奔。一路大声疾呼:“主公有令。各部不得喧闹。以百人队为单位,即刻结阵自守。”
就这么一小会,马蹄声越来越近,带动着地皮都开始颤抖。月华如水,流淌在地。借着朦胧的月色,可以看见里许外的草地上,有一片朦胧的灰影正高速的朝这边移动过来,里面更夹杂着刀剑的寒光。
远方,纷乱依旧。两个亲兵大着嗓子喊着口令一路远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中。尽管知道收效甚微,但孙坚仍微微松了口气。他一把拔出挂在腰间的缳首刀,大呼:“江东的儿郎们,以我为中心,即刻结阵,顶住。”
中军俱为百战精兵。虽只两千人,但战力不俗。只一小会,周围已聚拢了一大群人,虽仍有衣甲不整者,但随着孙坚的命令,他们刀剑出鞘,纷纷靠拢,开始集结。
祖茂带着几个亲兵围了上来,满面担忧:“主公,这里太危险了。为防万一,你带几个兄弟退后指挥,由我带人顶着吧。”
所谓以防万一,其实就是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第一时间脱身。孙坚大笑道:“大荣,狭路相逢勇者为胜,如果我现在就退了,军心就散了,今晚的战斗,可就真的败了。”
眼见祖茂还想再说,孙坚大手一挥:“别说了。我孙坚纵横一生,可不是望风而降的孬种。”眼见两个亲兵已将聚将鼓搬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将缳首刀斜举向天,大喝道:“有进无退,擂鼓,杀!”
闷雷般的鼓声在夜色中猛然炸响。
张梁骑在马背上,紧紧跟在刘毅身后。战马在奔腾,迎面风吹如刀,刮在脸上生疼。部队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尽是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在急如骤雨般的蹄声中,战马的四蹄都有些模糊,似乎要腾空而起。
杨易离世后,张梁暂替了亲卫队长一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如此多的骑兵同时冲锋,不由心潮澎湃。横戈跃马,这才是真正的热血男儿。近了,借着月光,已能看见远方四散奔逃的敌军。从他们的反应来看,此次夜袭,确实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看来中候料得没错,敌方没了斥候后,视野不能及远,难以发觉大规模骑兵的接近。
而等对方反应过来,这么点时间,也难完成集结。没有集结的步兵,在骑兵面前就是案板上的鲇鱼,待宰的羔羊而已。
他正想着。敌军的营地中,已响起冲天的鼓声。伴随鼓声炸响,对方的中军也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列队,沿着河道集结。
刘毅身先士卒,骑着战马冲在最前列。从目前对方的表现来看,一切尽在掌握。但江东军在危急之中,并未如意料之中溃散,反而准备抵抗,他心头暗惊之余,也大是佩服。孙坚能在三国初期,闯出偌大的名头,果然是名下无虚。他转过头,对旁边的传令兵道:“令两位徐将军各领两千人,分击对面两翼。并尽可能的驱散敌人,不给对方喘息之机。”
他一扬手中长枪,吼道:“兄弟们,随我加速,加速,加速!直接冲锋,冲垮敌阵。”
孙坚部有两万多人,而刘毅只有六千骑兵,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更何况己方兵力逊色于对方。所以此次进攻,刘毅几乎倾巢而出。在夜色的掩护下,几千骑兵黑压压的,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江东军恶狠狠砸了过去。
“呜呜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在夜色中传出老远,隐隐压过了对面越来越急促的鼓声。随着号角声起,万余大军开始变阵,中军中,徐荣和徐晃分领两部,一左一右的朝对面扑去。刘毅领着剩下的两千来人,以一千飞熊军为前锋,组成一柄大锤,飞速朝孙坚的中军撞了上去。
双方相距两百步。
江东军的左右两翼仍是一团乱麻,面对飞速扑上来的敌军,他们心胆俱寒,早无战心,而江东中军虽仅两千人,却已完成的基本的集结。有此两千人为基础,一些六神无主的士兵看到了希望,陆陆续续的跑来,朝中军靠拢,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阵。
“兄弟们。弓箭准备。”
望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孙坚声竭力嘶的狂喊起来。现在中军堪堪列阵,有些人连弓箭都没拿,更不消说列阵放箭了。孙坚一声令下,从江东军阵列中,稀稀拉拉的飞出一波箭支,
大军在飞速前进,以刘毅为首,组成了这支骑兵的前锋。江东军本也擅射,但现在连基本的队列都未布好,射出的箭支有限,根本难以形成有效杀伤。刘毅长枪斜举,顺手打飞一支飞来的箭支,就听身周传来一阵闷哼,好几个骑兵被射中,从飞驰的骏马上跌落下来。战马在高速飞驰,他们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湮没于隆隆的蹄声中。
速度是一柄双刃剑,他赋予了骑兵强大的杀伤力的同时,也剥夺了其防御力。骑兵冲锋中,但凡落马,几乎是必死之局。就算不被对方所伤,也会被己方的战马践踏成泥。如此的场景,在以前的西凉战场上时有发生,尽管刘毅司空见惯,但仍是心头一疼。
两百步距离,对于高速飞驰的骑兵来说,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江东军匆忙扎营,根本未有什么准备,而营前又只是一片旷野,连一点鹿角陷坑都没设。
只一小会,众人就冲到了江东简陋篱笆前,刘毅在马上身子一长,叫道:“杀!”
他猛的一夹马身,战马吃痛,从几米外的地方腾空而起,他连人带马,猛的跃了过去。
“砰砰砰,噗嗤噗嗤……”
西凉军的战马撞在简易的篱笆上,如同巨浪拍礁。这道篱笆本就简陋,那经得住如此冲击,在战马的悲嘶和士兵的惨叫声中,简易防线顿时七零八落,被撞得稀烂。惨叫声在冷冽的空气中陡然响起,夹杂着呛人灰尘和刺鼻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