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奎若,怎么身体才恢复就这么愁眉不展的?”
洞内,莫诺蒙款步走到奎若的身旁坐下,一脸关切地看着他,眼神在他的面庞上顾盼流转,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这般亲近的行径,倒是让奎若的脸有些烧的慌。
因为白色夫人的出手相助,原本存储于面具内关于奎若的生命力已经被尽数返还,虽说这有损莫诺蒙自身,却是影响不大。
如今奎若的面颊一如他青年时期出走圣巢时那般,还带着些许未曾完全脱去的稚气,但眼瞳中的神色却内敛着完全不符合这副外表的成熟。
流离在外的时光是怎么也抹不去的,那早已成为记忆融入了他的血液中。
“嗯,我是在想些事情。”
奎若没有否认,他也没想隐瞒,毕竟这些问题恐怕只有老师或者王后才能解答。
“这些天里我的记忆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大多数的事情我都能想的起来,可却对一件事颇有疑问。”
奎若神色有些凝重,目光辗转四周,片刻后才接着说道:“我为什么没死?”
莫诺蒙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奎若的这句话并不是在宣泄着对于生命的不满,而是对生命的思考。
对于非高等生灵的虫子而言,寿命始终是限制他们的枷锁,普通虫子一生无病无灾,寿命顶天也就三十余年,若是有药材进补,身体勤加锻炼,延寿十年也已是极限,除非有神灵庇佑,才有可能突破这道枷锁。
而他奎若,最多也只算作第二类,又何德何能存活百年至今?
“除此之外,我发现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已经完全丢失了,不论如何努力我都想不起来,就像......”
奎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道:“就像那段时间我从未存在过一样。”
就在他愣愣出神之际,一条触手缓缓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掌,传来阵阵暖意。
“不要担心奎若,你并不孤单。”
莫诺蒙看出了奎若掩藏于深处的孤寂,她用另外一条触手抚上了他的后背,轻声细语的与他解释。
这种现象其实并不只在他的身上发生,就算是德莱娅与白色夫人,她们也不可避免地失去了这段记忆。
再往深处问去,她与卢瑞恩这才得知白王已逝的消息,为此他们也曾迷茫了好一阵。
但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作为最了解白王的存在,白色夫人道出了她的猜测——
“王上他并非逃避,而是用生命推动了时间,至于我们为何仍旧存在,也许他别有安排。”
奎若听罢,转头与莫诺蒙对上了视线:“老师您的意思是......”
“嗯,如若不是最差的情况下,我们还会有同僚。”
“他们的情况与我们相同,被王上的力量裹挟至此,不过也许还在沉睡,但也可能......”
莫诺蒙看向洞口处的苍茫:“已经苏醒了。”
......
“你们醒了?”
轻灵的女声在耳旁响起,伊达总觉得这声音最近听过,耳熟的很,却是迟迟想不起是谁。
他想睁开眼,但眼皮就像是被缝住了般,费上好大的力气才睁开一条缝,又花上不少的时间,眼前模糊的景象才缓缓清晰,让他能勉强看清周遭的环境。
这是一处不算宽敞的屋子,装饰简陋,墙上只有几幅相片挂着,气氛颇为寂寥,再转过头,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柄巨大的骨钉。
伊达半睁的眼睛猛地瞪大,目光偏向一旁坐在床沿瞧着自己的身影。
怪不得他觉得这声音在哪里听过,不正是先前救下他与瑞维克的泽莫尔么!
“泽莫尔骑士!”
伊达双手撑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却发现自己双手酸软无力,怎么也做不到,只好又躺了下去。
正因如此,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身旁还躺着两个身影,一个是瑞维克,另一个则是泽若。
“你方才醒来,还是再躺一会适应了身体再起来吧。”
泽莫尔一边擦拭着手中的骨钉,一边开口道。
“那个......不好意思泽莫尔骑士,麻烦您照顾了,我睡了多久?”
“多久?”
泽莫尔擦拭骨钉的手掌顿了顿,眼里浮现回忆之色,紧接着又恢复了正常:“大概......几十年吧。”
“哦,原来我才睡了几十年啊,那就好......”
伊达安心地躺着,一口气还没舒到底就猛地噎在了嗓子眼,眼睛瞪地溜圆。
“什么?!我睡了几十年?!”
泽莫尔的话像一个榔头砸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不少,沉睡前的记忆也缓缓浮上心头。
他记得当时自己还在与泽若联手对抗那个入侵者,然后差点被其取了性命,随后泽莫尔骑士前来救下了自己,进而与那入侵者交战,尽管是三对一,还有骑士助阵,他们也完全不是那入侵者的对手,最后逼得泽莫尔带着昏迷的他们逃离了练武场,在此之后便没了记忆。
不过那家伙应该被王上干掉了吧......
“今日您休假么泽莫尔骑士,怎么没去演武场?”
伊达问的自然,泽莫尔却是低下了眸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屋子的气氛从这一刻变得安静地有些可怕,直到一声嘤咛声突然响起,吸引了伊达的视线。
“嗯......”
这声音娇俏还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听起来颇为可爱。
直到此刻泽莫尔才抬起了眸子,转而向身后看去,眼神温柔且衔着爱意。
“早上好啊,库纽乐。”
见泽莫尔态度几乎一百八十度转变,伊达颇为好奇这声音的来源,于是梗着脖子向她的身后看去。
只见那扶着床沿起身的,竟是一名螳螂部族的族虫!
“唔......早上好,泽莫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