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很平静地眨了一下眼睛,四顾了片刻,伸手拿起搁置在桌案上的几样小工具,把弄了一会,没玩明白,但又随口问了一句:“她纹的时候,疼吗?”
穆银雪听到这句话,更加觉得可笑至极,他冷冷地嗤笑了几声,别开头,觉得被堵得透不上气来,又把窗门猛地推开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了好一会才转头过去,阴郁郁地盯着太子冷嘲道:“疼不疼的,太子殿下没有感同身受过,光是听我说有什么用?”
穆银雪说这句话就想告诉这位太子,人都不在了,就别搁在他惺惺作态了,一点必要都没有。
但是,林边寒听了穆银雪后,却陷入了沉思,手里边的工具慢慢握紧了,片刻,又将其放回原处,点了点头说:“你说得挺对,孤得亲身体会过,才知道她是不是骗孤的。”
林边寒说完,就在一旁的坐榻坐了下来,解下外袍搁在榻边,跟他说,“你给孤纹一个。”
听到这话,穆银雪不可置否地瞪住他,憋了半晌,忍无可忍怒道:“林边寒你有病是吧?你有病找太医去,跑到我这撒野算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林边寒把一旁的案几掀翻倒地,继续平静道:“给孤纹身,否则,孤就把你这破店砸了。”
“你砸啊!你不是太子吗?你多能耐啊,你杀了我都行,用不着威胁我!”穆银雪火气也蹭蹭地上来了,怒上心头,对林边寒半点顾忌都没有。
只要他一想到他在三雀居看到的那一大片焦土,只要他一想到顾岑就是被埋在焦土之下,连尸首都没有。
只要,只要是想到这些……
穆银雪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得下来。
他并不是不知道林边寒这人喜怒无常,他这样冲他大吼大叫,他也早就做好了得罪太子的下场。可即便是得罪了太子,他也并不后悔,他甚至觉得自己作为顾岑的朋友,却没有尽到半点作为朋友的义务。
他什么也帮不了她,就连她死在白林的消息,也是京都里传开了他才得知的。
顾岑……就这么被林家人害死了。
然而,林边寒对于穆银雪的怒吼却充耳不闻似的,他只是盯着穆银雪看了看,随即起身去把桌案上的工具取来,打开一个针包,随手抽取了很长的刺针,往自己手背上试着扎了一下,淡淡问道:“这东西,怎么纹的?”
穆银雪:“……”
他不说话,林边寒又试着用其他刺针戳了戳手背,不多时就把自己戳出了几道血口子,偏偏这厮还浑然不知疼痛似的,还挨个挨个的工具的上手试。
穆银雪越看面色越是阴沉,终于忍无可忍地伸手一把夺走他手里的工具,“够了。”
林边寒沉默地看着他。
……
几刻钟后,林边寒跟着穆银雪去了另一间屋子。
穆银雪把门重重推开,阴恻恻道:“我事先提醒太子殿下一句,我现在本就一肚子火气,但太子非要我纹,那好,一会我下手没个轻重,太子可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