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边寒在坐榻前坐下来后,看到穆银雪搬了个工具箱过来,往他面前的小桌子上重重一搁,打开了,一边不耐烦地翻找一边问道:“纹哪?”
林边寒盯着他手里的工具,想也没想地回答:“心脏。”
闻言,穆银雪动作微微一顿,转头看了他一眼,又问道:“纹什么?”
这下林边寒沉默住了,他似乎也没想好,伸指拨弄了几下榻边的帷布,漫不经心地说:“她当时纹的时候,跟你是怎么说的?”
穆银雪呼吸缓缓地沉了沉,把手里的工具扔回去,面色阴冷地看着他道:“你要纹你就纹,别跟我扯这些,林边寒我告诉你,若不是看在……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
林边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帷布流苏随意搭在手指骨节上方,落了一小块灰暗的阴影,他五指修长,慢慢地拢进那片阴影里,直到完全笼罩住他的手指。
他的视线是清明的,眼底所见,是灰败的。
他挺平静的把衣衫敞开,语气平平地轻启薄唇,说出了想要纹的那几个字。
而穆银雪听到那几个字后,面色一僵,手搭在工具箱上,微微蜷曲了一下,一不小心被小刺刀划了一道小口子,他“嘶”了一声,这才缓过神来,慢慢地皱起眉,一边给自己擦拭手指,一边盯着林边寒看,他看了一会,突然就不明白了,于是忍不住问了出口:“为什么?”
“纹你的,问那么多做什么。”林边寒说着,撕开一张纸,把要纹的字亲笔写了下来。
穆银雪看了看他,阴沉地收回视线,没有再说话了。
纹身的过程中,穆银雪几次报复性地刻意加重力道,但林边寒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过声,他只是笔挺冷漠地坐在那里,盯着挂在墙上的某一副画。
画上是栩栩如生的海棠树,水墨氤氲点缀开的殷红海棠,细密长直的树纹,还有周身泛着的温暖渐变的色泽。
“穆银雪。”
穆银雪被他冷不丁的出声吓了一跳,手上动作一顿:“讲。”
“墙上最右边那幅画,卖给孤。”
穆银雪怔了一下,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清楚林边寒要的是哪一副画后,想也没想拒绝了他,口气阴寒地道:“不可能,别想了。”
“价钱你开。”
“那是价值连城的画,开不了!”
林边寒却颇是认同地点了头,问道:“你看中哪座城?”
穆银雪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瞪住他:“???”
“孤今日必须带走它。”林边寒的口吻听起来半点也没有求人更没有要同人商榷的意思。
他仍旧自大,自我,想要的东西,就必须要得到。
穆银雪起初还能找借口告诉自己,林边寒这个疯子只是看着画好,才想要买下这副画,但眼下看这疯子如此执拗的行径,林边寒分明是认出来了——
那是……顾岑画的。
但是,林边寒是怎么看出来的?
穆银雪疑惑归疑惑,但心里头还是替顾岑感到不值。
他有时候不禁匪夷所思地想,顾岑上辈子得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这么倒霉碰上林家那两兄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