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是在这天的晚上九点一刻进行的。
夜幕降临大地的时候,一连二连从落雁坡出发,倪玉霞亲自来送。两个连急行军赶了三十几里路,于晚上八点左右分别进入指定位置。
临行前,倪玉霞与袁金兴和居易棋握了一下手,说了三个字:“辛苦了!"
一连二连走后,倪玉霞和张振飞就带着三连,还有警卫班和通讯班像一支利箭一样射向雁关渡。
到达雁关渡镇外的时候,八点刚过。望着黑魆魆的夜空,隐约可看到那座耸立的碉堡的黑色剪影。
这一夜没有星星和月亮,看天上的架势,似有大雨来降的征兆。
这样的天气对于袭击倒是不错。
倪玉霞对张振飞说:“振飞,你到十点钟的时候带着三连进入攻击位置。告诉关连长和弟兄们,不要弄出声响,注意看信号。"
张振飞还是有点担心地说:“姐,你要不要再带一个排,反正攻击鬼子的据点要等你的信号。”
倪玉霞摇着脑袋说:“不要!关键是隐蔽行动,在行动开始前,不能让敌人有丝毫察觉。等我这儿一得手,你们看到信号立即就攻击。注意一定要‘稳、准、狠’,要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速战速决!明白吗?"
“明白!”张振飞不再说了,大步跟上队伍走了。
这边,章文生和鄢龙正在等待倪玉霞的命令。
三连走后,倪玉霞回头对他们说:“文生和鄢龙听着:警卫班随我去攻打碉堡,通讯班隐蔽待命。"
鄢龙说:“营长,反正我们这时也没联络任务,不如也让我们参加战斗吧!"
倪玉霞断然说:“不行!你们在镇外隐蔽待命。"
鄢龙一看倪玉霞严肃的样儿,不再吭声了。
倪玉霞带着警卫班悄悄地向碉堡扑去。
鄢龙带着通讯班在镇外隐蔽。
警卫班来到碉堡下,发现碉堡四周挖了一条丈多宽的壕沟,壕沟的另一面有铁丝网。碉楼上有一盏探照灯,不时地向四外扫射。而壕沟和铁丝网就是在探照灯的扫射下才看清楚的。
“有没有水呢?"倪玉霞在心里想。
她在地上摸着了一块小石子,手一扬,往壕沟里扔去。
只听“卟!”的一声,壕沟底下传来回声。
“水还蛮深呐!”倪玉霞在心里说。
看来这壕沟和铁丝网都很难过去。看来只有做一会试试啰!
倪玉霞附在章文生耳朵边如此这般一说,黑暗中章文生笑了。
他压低嗓音说:“姐,你说的是这个呀!我从我师父那儿学来,还没有实打实来一回呐!好,我这就做来!你就看好啰!”
这是怎么回事?倪玉霞攻击碉堡难道有什么绝招?章文生的师父是谁?他又在师父哪儿学了些什么?
冯玉在一边听后,晓得章文生是拜了蒋有礼为师,蒋有礼的蛊术出神入化,他甚至不像诸葛亮那样,还要设坛施法,他随时都可以来一下。
这章文生是要卖弄一下蛊术了。
就见章文生从背上解下一把桃木剑,取下随身携带的一个小葫芦。
章文生把桃木剑从剑鞘里抽出来,把小葫芦对着自己的嘴巴,吮了一下,又将嘴巴对着桃木剑“卟!”地喷了一下。
随即,章文生将桃木剑一举,剑戟对着碉堡的方向。
就见剑戟上腾起一朵蓝色的小火花,火花越来越大,像一个蓝色的火球向着碉堡滚去,不几,就滚到了碉堡的上空。
就在一刹那间,突然狂风骤起,电内雷鸣,接着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奇怪的是,狂风哇,电闪雷鸣哇,倾盆大雨哇,都只在那座碉堡的范围内,冯玉他们站在壕沟的这一边,还如刚才一样安静。
大家屏息凝视,对眼前的这幅景象感觉不可思议,心中不由得有几分骇怕起来。
大约十多二十分钟,就像刚刚的遽然而起一样,风电雷雨戛然而止。
“文生,你能确定里面的人都丧失了战斗力了么?”倪玉霞问章文生。
“姐,我不敢确定。但我师父说是可以的。”章文生说。
倪玉霞听章文生说她的表叔蒋有礼说过可以,也就相信了。
倪玉霞以前并不相信蛊术,以为那是骗人的鬼把戏。但自从接触表叔蒋有礼后,她对蛊术才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其实蛊术起源于中国古代,是一种非常神秘的魔法形式。虽然它常被视为邪术,但在古代社会中它被广泛应用于治疗疾病、对抗恶鬼和扰乱敌方士气等方面。
蛊术是一种需要严谨操作和具有深厚知识储备的灵活技术,蛊术师需要对动植物、各种蛊毒和制作工艺有着深入的研究,并且需要有超凡的洞察力和神秘力量,才可操纵各种自然界中的力量进行危险且神秘的操作。
就比如刚才的风、雨、雷、电,以及那个蓝色的火球。
在蛊术中,毒蛊被制成不同的药物形式,而且这些药物有着不同的功效和使用方法,能够对人体产生不同的麻痹致幻效果。
蛊术师在使用毒蛊前必须保持精神清醒和体态平衡,并且需要使用一些变脸、动手指等特殊的技巧来准确运用二十四节气的自然力量。
蛊毒其中一种是木蛊,它是由植物制成的。它毒性低,但是在威胁方面却极其强大。
蛊术师通常会挑选最有害的部分,例如它的根、叶、茎等,将它们细磨成粉末状并且混合其他,调剂以形成一种制剂,然后使用笔刷沾取它并粘贴在受害者身上,这会让木蛊的毒性开始对受害者的焦虑、嗜睡等方面产生影响。
章文生刚才使用的实际上是一种木蛊。但那药物是借用风电雷雨这种自然界的力量将毒素送入碉堡内。
这种毒素在碉堡有限的空间里弥散,碉堡里的人呼吸后就会出现嗜睡、昏厥等状态。
倪玉霞决定自己一个人进碉堡勘察一番。
她让冯玉跟着章文生及警卫班还呆在原处。
她来到碉堡的大门前,见碉堡进出壕沟的吊桥已被拉起。
她冷笑一声,轻拧身子腾空旋起,只一跃,跃出丈多高,双手已牢牢抓住吊桥的桥板。
又一翻,身子翻过吊桥,轻轻落在了壕沟内侧。
她麻利地解开拴吊桥的绳子,吊桥被放了下来。
章文生和冯玉见吊桥已然放下,从隐蔽处出来,奔过小桥,却不见了倪玉霞。
章文生和冯玉不猜也知道,他们的营长倪玉霞已经进碉堡去了。于是,他们也往碉堡里跑。
冯玉问章文生:“毒气会不会毒着我们自己?"
章文生回答:“按理说不会,现在已过去半个多小时了,那些毒性早消逝了。而且那些毒性很低,不会致命。"
冯玉问:“文生,我刚才看你是用嘴巴吮吸小葫芦的,你难道不怕中毒?”
章文生说:“傻瓜,小葫芦里的药液其实没有毒,它和桃木剑融合才能形成毒素。”
“噢噢,原来是这样!”冯玉恍然大悟。
碉堡内共有三层,底层不住人,只有一盏马灯挂在墙壁上。
章文生提起马灯,领着众人登上二楼。
二楼是住人的。在灯光照射下,只见几个鬼子兵歪倒在床铺上,武器弹药却不见了。估计是他们营长收缴了。
他们又到三楼。三楼住的全是伪军,有十多个人,也倒在床铺上。
正要往碉堡的顶上走,却见他们营长倪玉霞下来了,手里拧着一只手电筒。
倪玉霞见章文生他们都来了,就说:“信号我已经发出去了!我们快点打扫战场,马上撤离。”
冯玉说:“营长,那这些敌人怎么办?"
倪玉霞说:“他们已是俘虏,把他们都捆绑起来带走。”
“可是他们还在昏睡哩!”冯玉说。
“有解药吗?”倪玉霞问章文生。
“有!"章文生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对冯玉说,“只要打开瓶盖,凑到人的鼻子下就行。”
冯玉不相信,还有这么神奇的解药么?
她拿着小瓶子,凑到一伪军的鼻子下,不一会,伪军悠悠地苏醒了。
伪军苏醒过来,一看眼前站着的新四军,自己已被五花大绑,瞪着忽闪的眼睛,愣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稀里糊涂地就做了俘虏。
再说张振飞和关胜按照倪玉霞的吩咐,十点整把鬼子的据点围了起来。
这里刚围好,观察哨就来报告:“碉堡那边传来信号:手电筒晃了三圈。
张振飞好高兴,他对关胜说:“大刀,想不到营长这么快就把碉堡拿下了!”
关大刀说:“营长是什么人?营长是天神下凡,还没有她搞不定的事儿!”
“那我们就攻击?”张振飞问。
“好!攻击!”关胜答。
张振飞要关胜把三个排长叫到跟前,张振飞压低嗓门说:“同志们,营长已把碉堡拿下了,我们马上发动攻击。营长说了,攻击时一定要‘稳、准、狠’。要速战速决!明白吗?"
“明白!”三个排长表示。
一排长说:“洞子里捉王八,一捉一个准。你们就放心吧!”
由于三连隐蔽得好,敌据点的那些哨兵不仅没有发现大祸临头,还轻而易举被新四军摸了哨。
于是各个排几乎是同时拥进据点,将在睡州府上的日军和伪军缴了械。
这一仗也和倪玉霞拿碉堡一样,不费一枪一弹,顺利地将据点拿下。
到倪玉霞来到,三连已把俘虏像串一串蚂蚱一样用绳子穿着。那些个日本兵更是五花大绑,只剩两条腿走路。
倪玉霞见夺据点也出奇地顺利,遂临时改变主意,不打信号弹通知一、二连,而改为口头通知。
于是倪玉霞要冯玉马上去找鄢龙,让通讯班派出人去分别通知一二连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