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杯琥珀色的酒递到了他的母妃面前,她却巧笑倩兮地接了过去:“皇后,这一杯酒,应该儿媳先敬你。”
之后,虽然有太医及时救治,她依然苦苦挣扎了三天三夜,忍受着毒的折磨,才勉强活了下来。但也因此伤了身子,只要一下雨,她的关节就疼,可她却心甘情愿!
后来,是他赈灾之时感染了天花,时常伴有恶心、呕吐、便秘、失眠等,是她驱散宫人孤身一人,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整整三十天……
最后的一幕,则是她满脸泪水,眼神疯狂,声声都是质问:萧玉聪,你对得起我!
萧玉聪,你对得起我!那声音,仿佛在耳边回响。
不是不愧疚的,后来的许多年里,每次想到那张惨白的脸,那声音,他就会被可怕的噩梦纠缠。哪怕他的心早已在争权夺位之中变得冷酷、变得残忍,可他依旧无法面对那双疯狂的眼睛,那泣血的质问。
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地对待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后来他一直这样问自己,可他发现,找不到答案。每次看到那张脸,他就不能忍受,她的存在仿佛提醒他那些可怕的过去,那些抛弃了人性去争夺皇位的残酷日子……彻底地摆脱掉这个女人,他就能够洗脱过去的一切。这想法是如此的矛盾,连他自己都不能解释。可不管他如何做,那声音是如此的凄厉,叫人难以忘怀,剜心一般地可怕。
萧玉聪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却发现自己坐在牢房内,面前是一张破旧不堪的桌子,桌子上只有一盏油灯。
怎么会,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萧玉聪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南宫玥,而且还是这样诡异的梦境……
“凌王殿下,前世因,今世果,现在你什么都明白了吧。”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帐外想起,萧玉聪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道:“谁!”
一个黑色袍子的人影从帐外走了进来,英俊的面孔,冷酷的眸子带了一种妖艳的色彩:“凌王殿下,除了我,还会有谁呢?”
见到是他,萧玉聪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你是如何进入宗人府的?”
“殿下,咱们是合作的关系,只要花点小手段外面的人自然不会拦着我的。”李淮微笑,抖落了黑色斗篷,脸上看不出丝毫冷酷的样子。
“你刚才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应该明白什么?”萧玉聪突然想起这件事,浓眉一下子皱了起来。
李淮微笑,道:“刚才不过略施小计而已,让你看到一些我们一直弄不明白的事。”
萧玉聪更加困惑,心头却突然一震,他隐约觉得,李淮不是信口开河:“你到底要说什么?”
“如果我说,刚才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你相信吗?南宫玥之所以一直讨厌你,不肯接受你的感情,甚至将你视同洪水猛兽,也是因为如此――”
“不!你是疯了不成吗?竟然满口的胡言乱语!”萧玉聪心头涌上一阵滔天的怒火,他最恨被别人捉弄,此刻不由大声怒斥,快步上前一把抽出自己藏起在身上的匕首,横在李淮的脖子上,冷冷道,“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术!”
李淮却是微笑,轻轻推开了他的匕首,啧啧两声,道:“凌王殿下怎么这样心急呢?好,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这一次我去了一趟大白国,碰巧周后的身边有一位鬼巫,有通灵之术,那个人告诉我,凌王殿下你的生辰八字生来便是要做萧辰国的皇帝,而南宫玥同样该有皇后的命,可惜,你们二人前世便有宿怨,命格互相冲撞,现在谁也看不出你们的前程了――”
萧玉聪的脸上涌出了豆大的汗珠,一双鹰般的眸子冰冷地盯着李淮,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可是,李淮的面容十分平静,甚至带了一丝试探:“他说他只能看出你们有宿怨,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宿怨,他还说人死后一般是没有灵魂的,可若是真的有,那一定是生前执念太深或者有太多的怨怒和不甘,最终化成厉鬼,徘徊于世间,或投生于人世,而南宫玥便是如此――你在梦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萧玉聪突然后退了一步,口中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他向来是最冷酷无情而且镇定的人,刚才那梦中场景已经让他惊骇之极,此刻李淮所说的更是让他不能相信。
“这枚血色的玉佩,可以让你看到过去的幻像,但是――”李淮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意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随后,他突然取出一枚玉佩,却是仿佛有血液在玉佩之中流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谲。
萧玉聪却已经在最快的时间内镇定下来,劈手过来,一把夺走,口中冷声道:“你满口胡言乱语,我已经听够了!我请你来,是让你履行自己的承诺,不是让你在这里发疯的!”
李淮真的十分好奇萧玉聪在梦中看到了什么,为何会让他这样失控,然而他只是微微一笑,道:“我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这一次在边境,我已经向祖父说清楚,以十日为限,他的六十万大军会支持你成功夺位。但我的话说在前头,不管你和南宫玥究竟有什么恩怨也好,纠葛也罢,这一次望你不要为了儿女情长而忘了复仇的大计!”
萧玉聪冷笑了一声,道:“我答应你的事,也不会食言。”
李淮微笑,却见他将那块血色玉佩收进了怀中,若有似无地提醒道:“鬼巫说过,这玉佩只能使用一次,我刚才已经用过,你便是戴在身上也是无用了。”
萧玉聪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声音中仿佛连最后一丝的情绪波动也被摒弃:“其中玄机,我总有一日是要搞清楚的,但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李淮勾起了唇畔,无所谓道:“那么,希望我们合作顺利。”
随后,他向窗外看了一眼,道,“如今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我也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