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程流英的目光投向院子外面,南宫玥已经下了台阶,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一个处处隐藏自己身份的女人,究竟要利用他们戏班做什么呢?他一定要弄清楚!他看了程依依一眼,道:“你告诉班主,我有事情要出去!”说着,他匆匆去一边卸掉了脸上的油彩,换了衣裳,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哥哥!你去哪儿!”程依依在楼上,吃惊地追着他,可是程流英跑得很快,一转眼就不见踪影了。
程依依等到夜里,终于见到程流英回来,她连忙站起来,道:“哥哥,你究竟――”
“嘘,什么也别说,我带你去看看那小姐的真面目。”那秋月、秋风武功很高,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程流英只能远远跟着,好不容易才找到南宫玥的住处,他觉得,如果不带程依依亲眼去看看,她根本不会相信自己。
程流英带着疑惑的程依依一路出了戏园子,向兰州城的西门而去,程流英凭借着记忆,找到了一户人家,当然不敢敲门,便要带程依依翻过墙头。程依依坚持不肯走了:“哥哥,你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南宫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却这样怀疑她!”
“这不是怀疑她!你不是说过,她总是心事重重,应该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咱们若是不弄清楚她的底细,怎么才能知道她为什么忧虑呢?又怎么帮忙?程依依,难道你不想报答她吗?”程流英知道程依依单纯,便这样哄骗道。
程依依想了想,还是迟疑:“可是――我还觉得这样很不好,南宫小姐不告诉我们,一定是有她的难处,为什么要去强人所难呢?”
程流英不以为然道:“你真是个傻子,将来被人卖了都要数钱。不管你是不是进去,我肯定要去的!”刚一转身,程依依拉住了他的衣服,道:“我……我跟你进去――”
两人好不容易进了院子,却见到月下一片红云悬浮。程依依吃了一惊,这才发现这院子里桃花盛开,花朵之中,穿梭飞行着无数白色的蝴蝶,在月光之下隐隐发亮。院子不大,却十分齐整,不远处就是正屋,两人对视一眼,程依依终究觉得这样做不磊落,不肯往前走了。程流英生气,索性丢下她,自己悄悄向正屋走去。
月下,只见到庭院雕窗,浓重的黑影投在青砖上,有一种荒凉而阴森的感觉,程流英觉得自己仿佛在一个空寂的地方,探索一个非人非鬼的少女的秘密,心头不免恐惧了几分……
正屋里有烛光,程流英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他隐约觉得,会发现很多他不想知道的事。但是,如果不明白南宫玥到底想要让他们戏班子做什么,他实在没办法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候,帘子突然响了一下,“喵呜”一声,一团东西跳了出来,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不过是一只小猫而已,还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他一动不动,那猫儿就跑了。程流英松了一口气,靠近那扇雕窗,弄破薄纸,细细往里看去。
这屋子好像是内外两间,外间收拾的相当干净,衣柜,床,桌,椅,花几都是崭新的,上面浮花累累,很是古朴,南宫玥和她身边那个护卫都不在屋子里,床上只躺着一个女子,她双眼无神的样子,像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就在这时候,秋月从内屋出来,到了那女子的身边,轻声道:“绿竹,该吃饭了。”
那个女子没有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秋月就硬生生把她床上拖了起来,那个女子却突然提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睛惊恐地望着秋月,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属于女子的凶狠。
秋月试着和他沟通:“……绿竹,我喂你吃东西,你别害怕。”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那个女子。
然而那个女子却突然扭过头去,死死抓住了一旁的桌角,秋月便去拉她,她恶狠狠地扑了上去,狠狠地咬住了秋月的手,虽然是女子,却也让秋月的手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口子,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绿竹,你不能每次都等小姐回来才吃东西――”秋月狠心,道:“绿竹,小姐说了,你一定得要坚强,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
随后便又去抓那个女子的手,绿竹却是一下子从她的手中窜了出来,飞快地向外跑去。然而秋月伸手很快,一把就抓住了她。
那个女子像是疯了一样,拼命地踢打着秋月,只是个子太矮,只能踢到她的小腿而已,这点小痛对秋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只顾抓了她不放手,夹住她扭踢的双腿,牢牢地把她固定在了怀里……
这场景,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女子不肯吃饭,可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为什么会对别人的靠近有这么大的反应?程流英越看越是心惊胆寒,隐约觉得这个院子里的人都古怪的要命,刚想要退出去找程依依,却突然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看够了吗?”
程流英的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立刻回过身来。
斜对着他站着一个少女,身着一身纯白的衣裙,无任何艳色的镶滚,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恰恰站在月光和阴影的交界处,着实让程流英吓了一跳。
“我……我……”他一时几乎说不出话来。
南宫玥笑了笑,道:“怎么,对我的身份觉得奇怪?”
程流英觉得喉咙发痒,面对着南宫玥,他下意识地觉得心虚,就在这时候,却是程依依赶了来,羞愧得满脸通红:“南宫小姐,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她站在那里半天,担心程流英出了什么事,实在不放心才赶过来。
人家好心好意救了她的性命,程流英却对人家挑三拣四充满怀疑,这实在是太不厚道了,让程依依都没办法为他辩解。
“那里面的人,是我的婢女,却是我最亲的人。”南宫玥慢慢地说着,却不是解释,只是平铺直叙。
里面的女子发出尖叫声,那种小兽受伤一般的声音,让程依依心头直跳,她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南宫小姐,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