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被人丢在路边上,收养我的戏班老板说可能我娘是某个青楼里的姑娘,偷偷生下我就丢掉了,以前我也很伤心,可是后来想想,孤儿有什么关系呢?我还可以呼吸,还可以唱戏,没什么大不了的。”
南宫玥看着程依依开朗的笑容,突然有点沉默。如儿很天真,但那种天真是建立在被保护的基础之上,可是程依依……恐怕受过很多的苦难,但她却还是能保持这样开朗的笑容,这是为什么呢?
程依依偷偷看南宫玥的表情,“你笑起来真好看。”
南宫玥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门口,道:“你哥哥来接你,你该走了。”
程流英一身青色的衫子,显得很俊秀,他的笑容充满了温暖,程依依飞快地向他奔了过去,像是一只蝴蝶。南宫玥突然又笑了笑,这时候,秋月走到她的身边:“小姐,奴婢得到消息,说――”
南宫玥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南宫玥的马车在城郊停下,就见到一座庵堂映在茂盛的树丛中,红色的墙壁在绿叶的掩映下,显出几分庄重,又有几分神秘。抬头望去,庵堂的上方高悬着一块观匾,上书“清心庵”三字。庵前有数名女尼正在庵前打扫,其中一名老尼仿佛是管事的模样,原本正指挥着她们,见有车马过来,便主动走上来询问。
那老尼眼神落在秋月的身上,点头道:“施主是——”
秋月刚要说话,南宫玥却已经走了上来,道:“我们是来上香的。”
老尼点头,道:“施主请稍候。”说着,她便走进庵里去了,不多时便请出来一个中年尼姑,那中年尼姑笑道:“这位施主,我们这清心庵有贵客常住,不方便接待外客,前面不远处便有其他庵堂,请稍加移步吧。”
南宫玥笑了笑,道:“师太,我知道庵中贵客是哪位,正是来拜访她的。烦请你为我通报一二。”
那中年尼姑犹豫了一下,道:“施主,这……实在是不妥当。这位贵客在我庵中已有小半年的时光,从来不肯接见外客的,你还是请回吧。”
秋月皱起眉头,南宫玥的笑容却和煦:“师太请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实在是曾经与这位贵客有旧交,路过此处听说她在这里清修,才特意来拜访。请师太行个方便,替我通报一声。”
中年女尼只是皱眉,似乎还是不太乐意。南宫玥上前一步,突然握了握她的手,将一块金锭子塞进了她的手里,那女尼吃了一惊,南宫玥只是轻声笑道:“替我跟她说,赛华佗三个字,不过举手之劳,你说是不是?”
中年女尼失笑,说:“好,那就先请施主进去等吧。”
南宫玥进了庵门,转过弥勒佛龛子背后,便走上了宽大的台阶,那佛殿十分华美,其上早已香烛齐明,还有数十名个尼姑,披着袈裟,撞钟擂鼓。中年女尼微笑道:“我去请示,施主请先拜一拜佛。”
中年女尼径自去了,南宫玥打量了一眼这庵堂,旁边一位诵经的小尼过来招呼她,见她感兴趣,便好奇地道:“不知施主从哪里来?”
南宫玥笑了笑,没有回答的意思,小尼便更加好奇。
然而南宫玥却已经开始四处打量着庵堂了。兰州城承袭的亲王有二十五位,他们建了亲王陵墓,均分布于各自的王府附近,留下了庞大完整的墓园。各亲王墓多建于大都城郊附近山岭地带,随山势而建,无一定之规,但全都十分的奢华壮观。每换一个可汗,兰州城就要死一个亲王,这么多的陵墓却成了很大的问题。因为墓区的建筑都是绿瓦石壁,雕龙镌凤,为民间禁物,再加上陵墓晦气,不要说达官贵人,就连寻常的富户也很忌讳,根本没人愿意购买,只能这样放着。
这种情况之下,在大漠的做法是,对前可汗留下来的所有陵墓疯狂破坏,全部推倒重建,借以消除前朝王气。但是兰州这一任的承奕亲王下令,将所有的陵墓改为佛殿和庵堂,并且他们必须向国家缴纳很重的赋税,这和萧辰国对僧人尼姑的礼遇完全不同。
就像南宫玥刚才经过的一座叫太平寺的寺院,方圆百里百姓都来烧香祈福,连石板路面上,都留下了深深的车辙印,可见香火实在盛极,国库也一定充实不少。而她所处的这座庵堂,也同样如此,外观十分的豪华不说,内部的陈设也很精美。
片刻之后,女尼便来请南宫玥,面上还有几分惊讶道:“贵人请您进去。”
等南宫玥在前面走去,女尼立刻将原本的金锭子送还给了秋月。秋月略微吃惊,女尼却笑道:“先前不知你家主人与太妃娘娘是旧友,实在抱歉,请施主恕罪。”
其实,并不怪妙境,实在是那人住进了庵堂之后,从不肯见任何人,哪怕是当朝几位太妃娘娘到了都拒之门外……而这位访客容貌美丽,气质淡雅,看起来的确出身高贵,妙境以为她不过是慕名前来拜访或者攀附,然而太妃娘娘听了那三个字,面色却是变了,立刻让她请人进去,这位访客身份想来十分特殊。可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才能让堂堂的太妃娘娘露出那种神情呢……
南宫玥一路走进庵堂后面的院子,景观比前面还要豪奢,院内甚至模拟蓬莱、瀛州、方丈三座仙山,修建了人工山水景致,俨然是一座世外桃源。南宫玥笑了笑,果真是太妃娘娘,出来清修也是这样的排场。
很快,她见到了太妃娘娘,她的身上不是华丽的衣服,而是再朴素不过的尼袍,仿佛已深入佛道,一脸的漠然。
看到南宫玥,她自称“贫尼”,对她也只称“施主”。
南宫玥却笑了起来,那笑容之中却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太妃娘娘气色不错,只是我的师傅呢?”南宫玥温和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