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相撞,各自较量,却是北越太子难得避开了目光。
当然,他并不惧怕百里玄冰,只是在这个时候闹到皇帝跟前去,一个成家就已经够重,再加上那边站着的江家,还有一位如日中天的百里玄冰,怕是燕王讨不到什么好处。
父皇虽然平日里不爱管事,可一旦发作起来却是十分可怖,连母后都不会为燕王求情的。北越太子看了一眼燕王,面色冷凝,虽然这个弟弟爱惹事,可还帮得上忙,他必须保护他。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那么按照皇弟的意思,该当如何呢?”
百里玄冰脸上不过淡淡一笑,道:“那就看成夫人需要何种补偿了。”
成若彤毕竟无事,若是让燕王赔命也不合适,可要求的补偿太低,闹到这样就算白费了。
所有人看向成夫人,她平日里温和的面孔此刻满是寒霜,一字一字地道:“太子倒是爽快,只是我们成家人向来睚眦必报,燕王虽然一口咬定此事与他无关,可这利息我仍旧是要讨一讨的,否则我女儿的惊吓岂不是白受了?”
“好说。”北越太子仍是笑,语气更是爽快,“不知成夫人要提什么条件。”
成夫人看了一眼南宫玥,口气十分强硬:“请殿下下令,处死燕王妃。”
众人一愣,没想到她说的会是这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慕容婉的面色更是一下子变了。
南宫玥含了一缕淡薄的哀容,藏了眼底的笑容,不言不语。如今不是在萧辰国,她是成家的女儿,自然要顾及成家的名誉,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名门淑女的风度,不能和从前那样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模样,这样会让别人说成夫人没有家教。更何况,身为受害人,越是沉默越是安稳,讨要公道,有百里玄冰和成夫人在,还怕讨不到吗?
成夫人果然被惹火了,成若彤没事,对付不了燕王,知道慕容婉是燕王的心头肉,便要拿慕容婉开刀,出一口恶气。百里玄冰嘴角弯弯,又道:“当时明明只是寻常的歌舞表演,燕王爷和燕王妃非要标新立异,主动提出要看舞蛇,所有人都是听见了的。这些俱都是属实之事,并非是成夫人捏造,所以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
不过分!她都想要慕容婉的性命了,怎么会不过分!燕王的面色变得铁青,原本狰狞的面目变得更加狰狞。慕容婉是他心爱的女子,让他用她的性命去赔偿成若彤,怎么可能!当下道:“太子,这要求实在是太残忍了!”
然而,北越太子却不是这样看的,他的目光落在了慕容婉的身上。在他看来,此人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虽然长得也算绝色,若是用她的性命便可以平息成家和百里玄冰的怒意,实在没什么不可以的,便是此事被母后听闻,她也一定会赞同。
在皇族的眼中,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便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燕王可以玩物丧志,却不可以为了一个玩物得罪成家。
他的目光向慕容婉扫过去的时候,所有人的面上都是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是啊,只要处死这燕王妃,成家便会作罢,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反正王爷再宠爱她,也不能因此一下子开罪这么多人。
看见北越太子冷峻的目光,慕容婉心头便是猛地一惊。她太了解这些人了,因为她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视人命如草芥,只要挡了路,毫不留情便除掉。
这出戏原本就是燕王一手安排,她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如今看来,是她太心急了,撺掇着燕王消灭南宫玥,却没想到成家居然这样爱护她……
南宫玥啊南宫玥,你到底给成家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的脑海中急速地转动着,现在她唯一的保护符就是燕王,若是连他也舍弃了她,她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看了燕王一眼,却并不求饶,而是一副心如死水的模样,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到底是什么下场。燕王心如刀绞,更加把成若彤恨到了极点,他看着慕容婉的模样,越发舍不得,脱口便道:“不,太子,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所有人都看着燕王,像是在看一场天大的笑话。
在他们看来,来历不明的女子和小猫小狗没什么不同,喜欢了可以捧着,一旦有了妨碍便应该舍弃,燕王如今却不顾大局,冒着与百里玄冰,成、江两家结怨的风险也要保护一个玩意儿,就太不知趣了。
在场众人刚才都被这巨蟒惊吓到,此刻没有人愿意站在燕王一边,所有人都静静望着这一幕,目光冰冷。燕王意识到了一种被孤立的感觉,他突然觉得不安起来,而且困惑。
南宫玥心头冷笑,成家和江家早已联姻,江凯旋不言不语,却默默站在了成澄的身后,这就已经表明了江家的态度。
而成家和江家,是大都赫赫有名的望族,跺一跺脚皇城都要抖三抖,号召力和影响力都非同凡响。
燕王从前太过荒唐,然而他的风流并不影响到别人的利益,所以大家看在裴后的面上,谁也不会与她计较,但若是她不自量力,冒着与名门世家作对的风险也要保护一个区区来历不明的女子,这就是在挑衅所有的豪门了。
皇族和世家,本来就是互相依存,却又带有矛盾的两面。他们可以容忍一个风流的王爷,也可以容忍一个牝鸡司晨的女人,但绝对不会容忍她践踏他们的家族荣誉,挑战他们的权威。
燕王察觉到了不对,他毕竟是个极为聪明的男人,往日里跟这些人交道打得也不少,他发现了众人眼神中的冷漠和鄙夷,不由自主的,他看向了北越太子,目中流露出哀求的神情。
北越太子皱眉,他的这个弟弟向来强硬得很,头脑又很精明,不应该这样不知轻重的,难道被这个女人迷昏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