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霍地掀开了被褥,百里燕分明瞧见,她不过略动了一下,便有新血淌到被褥上,来不及凝结,变成一道刺目的殷红血痕。
他看到那些鲜红的鲜血,心里反而更加兴奋了!他就喜欢看着别人陷在仇恨里不可自拔!因为一个女子的仇恨是可以毁灭一切的,他就想看着慕容婉和南宫玥不死不休的样子,既然自己从小是被放弃的那个人,不如便把一切都毁灭了吧,他也是故意挑起他母后和成家的敌意的,他恨裴后,从小都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太子和婉宁身上,而自己只是一个多余的人而已!
“我……知道你的意思。”慕容婉的声音十分淡漠。那瞳仁中似有恨意绽露,流转欲出,面色却僵冷如玉,看不到一丝血色。
百里燕的面上立刻浮现出笑容,带着嘲讽的笑意将粥送到她的唇边:“好,好,只要你想通了就好,要知道这一切都是南宫玥造成的,所以你不能就这样自颓废下去,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婢女们瞧见百里燕的模样,全部都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们不理解,为什么王爷会这么维护慕容婉,慕容婉的姿色算不上让王爷非她不可的样子。可百里燕好像是被她迷住了,从不肯丝毫委屈她,甚至违背了常性,当着那么多豪门世家的面也要护着她。
如今,明知道那成小姐背后有成家和四皇子殿下撑腰,还非要为慕容婉报仇,这是疯了不成吗?这个女人,到底有哪里好呢?
他们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怕百里燕知道,他那么维护慕容婉,并非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他的生活已经是如此的无聊,何不找点乐子呢?他想毁灭一切是真的。他此刻只是满心欢喜地挑起慕容婉和南宫玥的仇恨,回头看见婢女们还在,面上又换了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道:“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滚下去!”
这样一声,便又从柔情蜜意的情人变成高高在上的王爷了,婢女们连忙退了下去。
慕容婉见屋子里面没有外人,这才道:“母后预备如何?”
百里燕的眼睛里有了一丝邪气,笑得笃定:“我母后这个人,原本就心机深沉,虽然从不肯把心思和外人说的,不要说是我,便是她最喜欢的太子,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但是她不会轻易放过的……”
“若是此生不能报仇,我情愿自行了断。”慕容婉打断了他的话。
百里燕面上露出一丝不耐,道:“你别着急,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为你办到就是!不过,你必须把伤好好养好!”
慕容婉的面色阴沉,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窗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百里燕说了些什么,现在,她只想要找到机会,将南宫玥碎尸万段!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好!
成府,南宫玥刚从院子里出来,丫头便赶紧过来行礼,道:“小姐,公主请您快去呢!”
南宫玥一怔,随即失笑。事实上,北越公主是个很和气的老太太,总喜欢拉着晚辈们聊天说话,但是成家兄弟们都不爱陪她闲话,一来二去,她就盯上了南宫玥。
而南宫玥从前做惯了陪老夫人的事情,也很擅长和老年人相处,有时候她一去,很轻松便能博公主一笑,为她消愁解闷。以至于后来,北越公主越发喜欢南宫玥,她若不去,北越公主就派人来唤她,或者叫她和成夫人一起去陪伴,其实是去给她解闷儿。大概对于这位老太太来说,府里的生活实在是憋闷得慌。
到了北越公主处,老太太却正扶着额,一副头痛状,南宫玥看了一眼成夫人,不明所以。成夫人原本正在为难,见到南宫玥眉头立刻舒展开来,笑道:“来得正好,替我劝劝你祖母。她有消渴症,有些吃食绝对不能碰,太医都再三叮嘱过的,偏偏今儿我过来,桌子上都摆了好多。”
南宫玥瞧了一眼,桌子上一道糖水煮老鸭头,四五道软酥酥的糕点,上面都涂着蜂蜜,闻起来都觉得香喷喷的,十分美味的样子。她愣了愣,北越公主特别爱吃甜食,可是两年前患了消渴症之后,太医便再三叮嘱过家人不可再让她碰这些东西,偏偏她是控制不住……想到自己第一回见她,她便拿出甜点来招待自己,南宫玥不免摇了摇头,道:“祖母,您不是答应过我们,再也不碰这些甜食了吗?”
北越公主正坐在一旁面色尴尬,听到这话赶紧道:“不是我吃的啊!今儿是从前伺候我的两个老姑姑进府来看望我,我便特意吩咐了小厨房做给她们吃的——”
成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媳妇儿眼睛可看得很真切,您刚刚还把那蜂蜜糖糕往嘴巴里送呢!”
北越公主嘟囔道:“不过就是一丁点儿!我尝尝嘛!这两年啊,你都没收了我多少吃食了,再这么下去,我都不知道甜味是什么样儿了!”
成夫人听了这话,面上带着苦笑,直摇头道:“我也是为了您好啊!”
旁边的两个孙媳妇江氏和陈氏却都悄悄笑了起来,人年纪越大越是像小孩子,北越长公主算是把这句话贯彻到底了。
每次她都为了吃的和成夫人争执半天,当然,最后赢的都是成夫人!只是,北越公主也实在是可怜,每次没有了吃的,便露出马上就要天崩地裂的表情,让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事实上这两年,成夫人已经变着法子给她换着吃,但公主的病情却越发严重,他们只好断绝了她最后那一点对蜂蜜的爱好,这也是为了她的健康着想!
南宫玥却觉得奇怪,她进府没有多久便发现北越公主喜欢甜食,尤其酷爱蜂蜜。从前为了保证公主吃到新鲜的蜂蜜,成夫人特意在花园里养了蜂,制成枣花蜜、槐花蜜,尽够北越公主吃了。
可现在那蜂房早就荒废了,平日里丫鬟下人都受过叮嘱,绝不敢给公主用蜂蜜,那么,这糕点上的蜂蜜到底是哪里来的呢?若是真的如公主所说,她是为了招待客人才拿出糕点,那这蜂蜜是对方带来的吗?不,这不可能,哪儿有拿客人送来的礼物反过来招待客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