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谷’?”魔云飞问道:“什么‘断魂谷’?好像不是个好地名!我……不知道!”
“十年一度的武功大比拼的地方,你竟然不知道,看你还像个壮士!老娘走!”女子将门帘一甩,缩回轿子里。
四个女轿夫又抬起花轿一溜烟往“枫树镇”而去。
看了花轿走远。林峰道:“魔云飞大哥为何不告诉去‘断魂谷’的路?”
魔云飞笑道:“我们还没有过燕山,怎么告诉她路径?再说,你见过有人坐轿子去‘断魂谷’的吗?”
“你觉得她可疑?所以才不告诉她的?”
“也不全是!”魔云飞道:“江湖胡搅蛮缠的人太多了。我为什么要告诉她?如果对她说,我们也去‘断魂谷’,只怕更糟!”
林峰道:“我见那女子双眼精光发亮,绝非等闲人物。她可能来探听消息的,只怕一会儿还会再来。”
“她来,我们已经走远了。”魔云飞笑道。
林峰道:“她存心追赶我们,趁着我们打尖总会追上的。”
“随她!”魔云飞紧夹一下马肚子,那匹马直向前飞跑而去。
林峰在后面追赶着。
………………
闲话少说,林峰和魔云飞一路上风餐渴饮,非只一日,这日黄昏过了燕山。
林峰见北风渐起,北天一片昏黄,似乎有越刮越大的样子,道:“我们歇了明天再走。”
“正是!”魔云飞道:“只怕今夜又是一晚的风沙了。你没看到往北去的行人绝迹了吗?”
林峰道:“我还说到点子上了。我们还是各住各的?”
魔云飞道:“你装扮女儿身,到天边,我也不能和你同住一屋!”
“可我不是女儿身啊。”
“不是也不行!关外不比关内。其凶险程度,你是不知道的。”魔云飞道:“前面山洼里正好飘着旗子。有家老王客店很是不错,距今开了几十年了,南来北往的商旅大多客居于此。三年前,我还在此店住过。”
两人策马到了店门前。林峰见店面南北走向,共计十间,中间的一间是通道,通道内几十米远又是十间正房,远比前面的房子大。通道两边是偌大的一个院落。
林峰和魔云飞早下了马,已经有两个店伙计,牵过马去。
店家立刻迎了出来,满面春风地道:“上房来,上房来!”
魔云飞道:“女老板财源广进啊!”
“托老爷子的福!”女店家笑道:“今天这个时候住店正当时。你没看见天空都灰了。”
林峰和魔云飞走进院子。院子的最北头是栓马的地方,不知何时改建了,变成了餐馆。马棚搬到了院子的最南边。一头健壮的骆驼拴在马棚外边,很是显眼。骆驼的脖子处系着一条鲜红的红布条。
魔云飞见了,喜上眉梢,心道:“红布条就是我魔帮交付东西的暗号。骆驼给我送到这个地方。真亏了这些小崽子们。”
“餐馆里的饮食很便宜。酒也好。你们爷儿两个何不品尝品尝?!”女店主撩了了秀发,展眉笑道。
“我们正为美食而来。”魔云飞随声附和道。
门口又有几个人住店。女店主去到门外去了。
“店家是个中年女子,男人死了十几年,全凭着周旋过活。她为人低调,却深藏不露。”魔云飞低声告诉林峰道。
林峰道:“女人难哪!没有技艺压身,只怕她早死了。你见过她卖弄了武艺?”
“没有,没有!有人无意间见到她飞身上房如同平地。还有人亲眼见她一掌打死了一头公牛!”魔云飞道。
店房小二引着林峰、魔云飞两人找了两间住房。可是两间客房相距很远。
林峰和魔云飞走出客房一同向餐厅而来。
餐馆的小二见林峰和魔云飞走来,立即迎了上来,“客官吃点儿什么?”
魔云飞和林峰见餐馆内食客云集,几乎找不到一张空余的桌子。
“二楼也有,不过很贵!”小二道。
林峰和魔云飞来到了二楼。二楼的食客果然很稀疏,却没有包间。
“将就点吧。不像酒楼那么舒适。”魔云飞笑道。
两人入座,简单地要了一些酒菜。
林峰见邻桌的一个女子正大碗喝着酒。满房子里的食客几乎被她的海量吓呆了。女子很年轻,长得很好看,可林峰并不认识。
女子连续喝了五大碗之后,见众人都吃惊地望着她,像看着稀罕物,不觉一笑,但随即不笑了。因为她见林峰比她长得更好看,根本没看她!
女子气不过,端起一碗酒走到林峰面前,笑道:“同是女人,你为何不与我对着喝?”
林峰赶紧笑道:“妹子我不会饮酒。”
“不会?那你以后怎么侍奉男人?男人可都会喝酒的。”说着,将酒碗凑到林峰的唇前。二楼立刻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叫那个小妞喝!喝!”四周的食客起了横,脸上荡漾着淫荡的笑意。
“姐姐是强人所难!”林峰一抬手捏住了酒碗的碗沿:“你为何专冲着我来?”
女子只觉得林峰手捏着的酒碗像千吨巨石纹丝不动,不禁审视了一眼林峰,松开了手。
“妹子好大的手劲!哎呀!你们都看什么?大惊小怪的。”说着,屁股一扭地走出了二楼的餐厅。
“这妮子恐怕是个酿酒出身的,谁的酒量能和她比!”人群中一个人说笑道。
魔云飞见林峰手里还捏着酒碗,拉着他坐下,道:“妹子不必在意,我们吃了就睡觉,不要管她。”
林峰见众人散去,小声道:“你没有看见她的眉眼吗?”
“怎么?”魔云飞道:“你认识她?”
“我们不是在‘枫树镇’附近见过她?”
“在花轿里?”
“你觉得不是她吗?”
魔云飞道:“她怎么窜到我们前边去了?”
“谁知道呢。这就叫两个无心,一个有意!”林峰说道。
一时间,那个女子又走到她饮酒的桌子旁,将一瓶没有喝完的半瓶酒握在手里,狠狠地瞟了一眼林峰,蹬蹬蹬地走下楼去。
林峰和魔云飞都不搭话,只顾饮酒、吃饭,酒足饭饱之后,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客房。
林峰住的是女客房,心里不免七上八下,唯恐女人识破。好在他一进房门就将自己关起来,倒在床上就睡。
林峰紧闭着双眼,怎么也睡不着。耳听门外的风声拉长了哨子似的在叫。几匹马在马棚里不停的叫唤。大概是被风沙迷住了眼。又听到饲养员不停地咒骂着恶劣天气的声音。
隔壁住着一个年轻女子,恰好就是在餐厅大碗喝酒的女子。她起先见林峰在小二陪同下住进她的隔壁,很警觉。等到去二楼饮酒时想有意羞辱一下林峰,不想被林峰拿住了酒碗不能动弹。
“这个女子好眼熟!尽管她换了一身的衣服,但那眉眼却和‘枫树镇’附近看到花轿里的女子一样。”林峰暗想,同时吃了一惊:“是过了‘枫树镇’见到的轿子里的那个女子。怎么她比我们还来得快?难道她有近道?”
临墙冲水的声音很响,应该是那女子冲澡的声音。“一定是她!除了眉眼之外,还有很多熟悉的地方。”林峰回想着。
“难道一个女子易了容,变成了那样?那么她本来的面容又是什么样?”林峰轻轻翻了一下身,想道。
北风极力肆虐着,已经吹得大地像一锅粥。满天的飞沙狂卷着,几乎将客店整座房屋掀飞。
风沙里有丝异样的声音。有点儿像山猫的脚步声,又像荒狗子的落地声。不知怎么的,那声音和大自然的声音极不和谐。可林峰却清晰地听出来了。
临墙的哗哗水声依旧响着,很惹人。
“那个声音冲着临墙的女子去的!”林峰一阵紧张。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色狼来了!
异样的声音确定停在女子门前。林峰似乎能听到一种急促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像野熊的喘气。女子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到。因为那流水声依然那么平静,平静的让林峰差点儿呐喊起来。
林峰想:“女子那么无力,能过得了这一关吗?门口的人究竟是谁,是来劫色还是另有企图?女店主知道吗?如果不知道,那么这家客店就暗藏祸患了。”
“啪啪啪!”三声极其轻微的敲门声,被狂劲的风沙声掩盖得干干净净。而林峰听了却如同惊天大雷。
门内的女子道:“是隔壁的妹子吗?何不推门进来?外边很冷,还是屋里热乎。咯咯咯!”
一阵惹人的水响,女子似乎还在浴盆里沐浴,丝毫不受惊吓。
门“嘭”的一声被踢开了。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夹杂着风沙钻进林峰所住的客店门缝里。“想不到你真像一朵出水的荷花!”
“嗖”的一声是一只劲弩特有的声音。“原来是黑疯子。你年纪那么大也想做色狼?!”
“我只吃人肉专喝人血,为什么要做色狼?女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接着是剑弩折断的声音。
“等老娘洗净了身子,你在吃也不迟。”女子笑道。
“也好。”黑疯子走进门去,将门“咔”的一下关上了:“看完你的颜体在吃你,其乐无穷啊!”
“老娘穿着衣服沐浴你能看到什么?”接着又是几个剑弩呼啸的声音。
“不要摆弄了。你小蝉衣还不束手就擒!”
林峰听了一惊,差点儿惊叫起来:“怎么?女子是小蝉衣?她易容手段太高明了,我……我怎么没有看出来。那黑疯子又是怎么识破的?”
“你的嗅觉赶上狗了。你怎么知道是老娘?”
黑疯子淫邪地一笑:“娘身上都有奶味,你身上有奶味,我还认不出来?”
“我的儿!”小蝉衣笑道:“我虽技不如你,却不想死在你手里。”
“除了自杀,你还有别的路?不过,我很不喜欢吃死血的动物,对于年轻女人也是一样。”黑疯子嘿嘿地冷笑道。
“死有何难?”小蝉衣自言自语着:“可惜,我不能见到你了——临安一别,天各一方,你在哪儿?”
“‘你’是谁?”黑疯子傻笑道:“瑶宫宫主吗?她怎不救你?哈哈哈!瑶宫宫主一心只想做武林至尊,她的手脚眼见被我们断掉了。哈哈哈!我们那位才是真正的赢家。”黑疯子怪笑道。
“那个‘你’字是我吗?”林峰一阵迷茫:“小蝉衣真够多情的。”林峰回想起小蝉衣假扮丑婆婆对待自己的情谊,不禁热血涌动。自从小蝉衣被白无常逼走之后,她那个腰牌找到了吗?怎么到了这里?毒菊花已经将假瑶宫宫主药翻,假瑶宫宫主一定不会死。呼延睿已经跑到了徐州,假瑶宫宫主也会来到徐州,当她得知这个血腥的每十年一度的武林屠戮厮杀即将举行时,怎么不令大小蝉衣前来漠北凑热闹?!
“是小蝉衣一个人来,还是她们倾巢而出?”林峰暗想:“我要不要出面。我不出面,小蝉衣真的会死吗?可为什么小蝉衣专冲着我来呢。难道她看出来我的身份了吗?如果她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却不去救她,她会怎么想?”
隔墙的水声还在响着。野外猛地响起一丝魔琴声。魔琴声混合着呼呼的风沙声一齐钻进门缝来。
周围的房舍里顷刻间响起了乱糟糟的人声。那声音,有恐惧、有忧愁、有庆幸、有哀嚎……不一而足!
黑疯子早已经不再笑了。
“老子下次再吃你!你等着吧。”“哐当”一声门响,一叠沉闷的山猫蹄子落地的声音顷刻间消失了。
附近房舍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偶尔马棚里响起了一两匹马的叫声。屋外的风沙似乎小了许多。
隔墙的水声停了。一会儿那个叫小蝉衣的打了一个哈欠。
林峰也被感染了,紧接着也打了个哈欠。
被窝里很暖和。林峰一觉睡到天亮。
门外的人声又喧哗起来了。林峰起身走出房间。隔壁的门打开着,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可马棚那边的骆驼却不见了。
林峰等了一会儿,仍然没见到魔云飞出来,只得央求小二。小二道:“那个老头天没亮骑着骆驼走了。银子都已付过。也没有留下什么话。”
林峰一阵错愕,呆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