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葵儿在徐州城买了一匹上等的黄骠马,走到三岔路口,正遇着老妖怪。老妖怪一身叫花子打扮,着实将海葵儿吓了一跳。
老妖怪问明海葵儿的来意。海葵儿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老妖怪。
老妖怪道:“我在此等候了老半天,竟然没遇到一个熟悉的人,刚想离开,就听见后面的马蹄子响,本不想回头看,但又不得不回头看。嘻嘻,终于遇见了一个大熟人。”
“宋玉既然被当做人质,藏在了“枯树岭”,我正好顺路想去看看。”老妖怪扑闪着大眼皮呱呱地笑道。
海葵儿道:“您正好顺路?您本来想到什么地方去?”
“嘿嘿,‘断魂谷’啦!”老妖怪扮了个鬼脸,笑道:“你海葵儿见闻广博难道不知道‘断魂谷’那个要命的地方?”
“‘断魂谷’在漠北绝谷之中,听说,只有一条独路也被人人为毁坏了。是十年一度的杀人场,我怎么不知道!”海葵儿微笑道。
“那么‘枯树岭’,你也知道?”老妖怪胡子翘了翘,道。
“没去过,却听说过!”海葵儿道:“听说那是一座大石山,山里的洞穴密布……”
老妖怪道:“我们正好这次能看到了。不过,我们去的不是时候。”
“正是。十月了。那里酷寒、风沙肆虐!不知我们能不能到达。”海葵儿忧心道。
老妖怪道:“气候正考验着我们。你若能平安到达那里,就知道江湖中的能人多了。”
老妖怪也在徐州城的贩马场买了一匹马,和海葵儿一起向“枫树镇”而来。
老妖怪和海葵儿正走之间,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呵斥、叫骂声。
他们寻声望去,只见宽阔的大道已被许多人围得水泄不通。
叫骂声、打斗声越来越响。
老妖怪道:“你上去看看。我……我这模样不能见人。嘻嘻。”
海葵儿策马向前,到了近处,下了马,手握缰绳向圈内观看。只见两个穿着花衣服的女子边骂边打已打成一团。
旁边的众人见两人打到关键处,有的喝起彩来。更有甚者,鼓掌大笑。
海葵儿见其中一个女子的背影极为熟悉,丢下马匹急着转到那个女子的面前对面去看。没想到,那个女子好像有意无意躲避着她。海葵儿越发奇怪,暗想:“我还能看不到你的面目不成?”急急转动身躯去看那个熟悉背影的女子。
海葵儿好容易看到那人的面目,却不幸那人的披散着刘海遮住了低垂的大半个脸,根本看不清她是谁。但觉得极想花丽之。
另一个女子抬起脸,骂得正凶,不是花香之。
人群中一个女子蒙面似乎在人群空荡里乱窜。当窜到海葵儿面前时,那个遮住面孔的女子微微一愣,迅速离开了。
“哎呀!”海葵儿心里叫道:“花丽之在和一个女子大打、大骂,而花香之趁机在人群里偷到财物。”
海葵儿不再看场子里两个女子叫骂、扭打,再找她骑的那匹马时,马竟然不见了。
老妖怪的马还在。可是人不见了。
海葵儿重新进入人群中寻找,可哪里有老妖怪的影子!
海葵儿大惊失色,只得在原地守着马,等候着老妖怪,可直到前面的一堆人完全散尽了,也没有见到老妖怪回来。
海葵儿已经料到出什么事了,但究竟出了什么事,她一概不知。分明是神偷女妖在趁乱中取财,当时见海葵儿怕露了破绽,可人散了,总该前来相认,为什么不来呢?难道看错了?
“一定没有看错!”海葵儿心想。
海葵儿只得独自一人骑着老妖怪的马向“枫树镇”而来。海葵儿到了大路旁的一个荒野的窑洞。因为道上行人众多,不便小解,干脆骑马走到荒野处的一排窑洞前,进了窑洞。
这是一排连拐八的窑洞。窑洞内蛛网遍地,地面上还可见厚厚的一层烧过的红红的炉渣。窑洞内很暖和,很寂静。
海葵儿小解完刚想走出窑洞,猛听得窑洞内一声女子的惨叫。那声音极像被捂住了嘴巴发出的。
“原来窑洞内有人!”海葵儿一激灵,飞身向惨叫声掠去。窑洞的一个拐角处斜躺着一个年轻女子,脖颈处有道深深的血洞。
海葵儿摸了摸她的身体,余热尚存,可惜没有了呼吸。
“是吸血鬼干的!”海葵儿飞速在窑洞内掠过了三圈,可一个人影也没有。
“凶手到什么地方去了?”海葵儿自言自语道。她再此到女子躺倒的地方,发现女子的身体已经冷了。
凶手没有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就离开了。说明那人速度好快!
窑洞外除了大道上的来往的行人之外,再没有任何人!
海葵儿上马,沿着大道往北走,一会儿工夫到了“枫树镇”。她感觉口渴了,走过“青龙桥”时,见桥内侧有个随风飘动的幌子,上面写着斗大的“茶”字。“茶馆!”海葵儿高兴得不得了,将马拴在桥边的一棵大槐树上,进了茶馆。
茶馆在二楼。一楼是烧开水的地方,过道上堆满了劈好的干柴。一只卷毛的小花狗在木柴边趴着,见海葵儿走来,摇了摇尾巴。
海葵儿上了二楼。茶小二立即迎了上来,将一旁的空桌子擦了擦,笑道:“小姐,这边坐。”很麻利地给海葵儿泡了一碗“竹叶青”!
海葵儿呷了一口茶,抬头四顾,只见满满的三屋客人,其中不乏女流之辈。
不一会,外边来了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中年人。小二赶忙叫道:“大爷请坐!您这二日银子花的不少,茶水却喝得很少。您受累了。”
三屋子的茶客立刻站起来,面部都带着微笑,毕恭毕敬。
“那么大的派头!”海葵儿不禁用眼瞟了那人一眼。中年人很壮硕,两只眼睛暗含精光,一身洁白的衣裤,显得风流倜傥!
“我这次不是来喝茶的。哈哈!”中年男子微笑道:“我前来向茶小二及众多茶友辞行的。”
“您又要到哪儿去?”一个穿着花衣服的茶客站起来笑道:“您大爷到哪里不有那么多的朋友?哎,是吧。”
立即有许多茶客齐声附和道:“那当然了!大爷是谁!”
内中的一个小个子笑道:“你能知道大爷的名头,我……我小豆子请你一年的茶!”
“快说,快说!”众人起哄着,可穿着花衣服的茶客一脸尴尬的模样,就是说不出来。
“大爷……您无故付了我们一个月的茶钱,可我们不知道您的大名呀!”穿花衣服的茶客一脸祈求的神色。
“你想知道?”中年男子微笑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我要知道。我要知道!”穿花衣服的茶客极力央求道。
中年男子微笑着将一块金条放到茶小二面前,道:“这点微薄,留给大家喝茶吧。”
小二不敢接,两只眼泛着煞白的光,战战兢兢地道:“我……我叫店主来。”
“不用了。店主也受到了我的奖赏。这块金条就存放在你小二这里,专门垫付茶客的茶钱。”中年男子微笑道。
穿花衣服的茶客舔着脸儿,笑道:“大爷准备上哪儿去?可能捎带我去?”
“哈哈哈!”中年男子笑道:“你去只怕没有命了。”
小二道:“什么地方?那么可怕?”
中年男子笑道:“‘断魂谷’!”
“‘断魂谷’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小鬼出没的地方?”穿花衣服的茶客笑道。
内中一个人高声叫道:“‘断魂谷’就不知道,还想跟人去?你不是找死吗?”
海葵儿见那人相貌丑陋,怀里抱着一把单刀,满脸杀气,虽然喝着茶,茶水却有三分之一漏在了嘴唇的外边。
小二道:“你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相貌丑陋的男人斜眼看了小二道:“你小子几时来当小二的?”
“不到三个月!怎么?于时间长短也有关系?”
“怪不得你不知!哈哈!”相貌丑陋的男人大笑道。
众多茶客怦然一惊,想不到那人还有些来历,齐刷刷地转过脸去。
这期间,海葵儿见中年男子态度阴冷,脸上的神色不停地变换着。他的一双手似乎不易察觉地紧握着。
小二道:“‘断魂谷’是什么地方?”
“每十年一次的武林血腥大杀戮,你们竟然不知?哈哈哈,孤陋寡闻哪!充其量你们只是一群愚昧的茶客而已!哈哈哈!”
他的声音震动屋瓦。有几片瓦竟然被他的声音震落了。屋里的梁上的灰尘纷纷掉落。众茶客急忙盖住了茶碗。有一片旧蛛网落到了中年男子的白衣服的袖子上,小二赶紧轻轻捏去了。
中年男子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显而易见他心里很震惊。众多茶客都吃惊地看着丑陋的男人。
海葵儿见中年男子的嘴角的肌肉轻轻抽动着,却装着镇静,道:“你难道也想去?”
丑陋男人站起身子,手里的一只元宝忽的一声嵌入厚厚的砖墙中,笑道:“我是自费的茶,可不愿沾着你的光!小二!拿去!算作你的茶资!‘断魂谷’那地方只要有血气的汉子都要去,何况是我一介老朽呢。哈哈哈!”
中年男子冷冷地道:“那地方很远,并不是一般人能走到的。一些人半途就进了鬼门关。”
“不会的,不会的!”丑陋男人笑道:“我虽然从没有去过,可心里很坦然。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么?”小二惊讶道:“你那么好的武功,谁能杀得了你?”
丑陋男子道:“可惜上几次我没有光顾那里。不然……”他有意买了个关子。
“此后的杀戮就不发生了?”中年男子将指节搓动着,轻蔑地问道。
“也许是那样的。”丑陋男子“嘭”的一声穿过靠墙的一扇窗户,道:“呼延睿,我们还是‘断魂谷’在见。”话落时,声音已经在隔街的屋脊上。
茶房内茶客吓得慌了神,有些人竟然躲到了桌子底下。人人都知道呼延睿这个人,只是耳闻却不曾看到。
“飞侠!飞侠!”大街上有人在狂喊着。胆大的人起身看时,窗外的那个丑陋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呼延睿笑了。他真的不知这个小小不出名的茶楼竟然藏着一个和他呼延睿叫板的丑陋老男人。他也真的不知那人是谁。那人去“断魂谷”是肯定的。可滚滚黄沙、极其酷寒的“断魂谷”他们能真的在一起以命相搏的决斗吗?
小二这会儿钻进一张桌子底下了。
“我也走了。哈哈。我呼延睿只是个善人,你们……哎……你们都误会了。哎……哎……”他蹬蹬蹬地走下了楼梯。
“我也自费茶资!”海葵儿将小二从桌子底下拽了出来,塞给他一两银子。
众人又吃了一惊,紧张地注视着海葵儿。
海葵儿笑道:“无功不受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一切还是自己的好。”
“对,对!”有几个人小声说道。
海葵儿在楼下将怀中的散碎银子分给了几个叫花子,并且吩咐道:“你们叫花子都有份。专心在桥边等一个魔云飞的中年汉子,告诉他,我不等他了,一直北去了。”
出了“枫树镇”,海葵儿一路向北,所幸,黄骠马速度很快,这日到了大道旁的一个小山村。海葵儿见日头快落了,急忙纵马走到村子里。
说是村子,其实只是二十几户人家。海葵儿见村子只是两排住房,中间一道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很整洁。太阳没有落,可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了。
十几条狗围着海葵儿不停地叫。一个山民从后山砍柴归来,见到海葵儿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迎着他来,吃了一惊,大叫:“你把我们村两个人的血都喝了,还想把我们都害死不成?我……我给你拼了!”说着,扔下背着的树枝,举刀向海葵儿砍来。
海葵儿纵马躲过,叫道:“大哥息怒,我可是来住店的。”
“住店的?正是住店的人喝了我们两个人的血。我……我砍的正是你!”山民见一刀砍不到海葵儿,这一刀向黄骠马的后臀砍去。
海葵儿见柴刀砍来,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那匹黄骠马受痛,立即急跃三丈,躲过了山民的第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