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时,只见林峰靠近耳门子地方已被那枚纽扣打出一个小洞,鲜血从洞口汩汩地流出。此时林峰已经不省人事。
醉天翁见林峰伤口处,有片黑色,急忙取出。众人一见正是那枚黑色的纽扣子。
毒菊花接过纽扣,闻了闻,道:“所幸无毒。”忙将自己的金疮药给林峰的伤口敷上了。欧阳春眼含清泪,“丝”的一声将自身的衣襟撕了一大块,从醉天翁手里轻轻接过林峰,然后将林峰的脸部包扎了,怀里抱着,久久不放。
书圣抬眼环视了一周,说道:“漠西双煞也悄声溜走了。海星儿怎么也不见了踪迹?!”
海葵儿早见自己的父亲趁着众人慌乱之际,和东方的几个人走了,走的姿态那样从容,几乎不曾看海葵儿一眼。
海葵儿一阵目眩,又见林峰瞬间栽倒,自己一个把持不住,身子摇摇欲坠,几乎倾倒。
梅子还疑心海葵儿爱惜林峰心切,伤痛攻心所致,急忙将海葵儿用力搀扶了。
水上漂不知从哪里走出来,说道:“刚才飞鸿和呼延睿和手持竹杖的中年人走了。我见他们神色匆匆,说什么寺庙里的宋玉应该更安稳些。之后,什么都听不清了。”
欧阳春听到“寺庙”二字,叫道:“莫不是禅堂那个寺庙?那个手持竹杖的中年人一定是姜令子无疑了。”说着,向毒菊花看了一眼。
醉天翁给林峰封了出血的穴道,又给他按摩了一番,道:“如果你没有听错的话,那竹杖就证明了竹箫大师的身份。闻听他在禅堂开起了一家酒楼,不知是不是真的?禅堂寺庙又在酒楼附近,按说此话不假。只是宋玉在寺庙里更安稳些,不知是什么意思?”
飞云车道:“此去禅堂甚远,好在我们大多都是归路,虽远却甚为便当。”
药王将林峰周身查看了一番,有在林峰的面颊的伤口处,撒了自己祖上秘传的金疮药,道:“林峰受这一纽扣子,不至于伤及性命,他按说能够醒转,只是伤口距离耳门子太近,恐怕……”
海葵儿此时镇静了许多,急忙道:“药王,恐怕什么?”
药王道:“说一句我不该说的话,要是换成别人,早已一命呜呼了。因为林峰功力颇为深厚,所学极为繁杂,有些可能是至高无上的绝学,所以他才能侥幸保住了一条性命。”
魔云飞早已吩咐属下,用衣服做成了一副担架,走过来,道:“药王言之有理。我虽学术尚浅,也知其中的道理。不知林峰从哪里学到那些武学。”
药王看了看林峰的伤势,点了点头,道:“我竟是一言中的了。”
长白大仙伏下身子见林峰的面部有点儿抽搐,笑道:“能受伤而自行运功调息的,一定受了高人武学指点。”
药王道:“我也观察了此种情况。深感诧异。据我判断,一会儿工夫,林峰自己能醒过来。不过,我刚才说的后半截话没有说出来。”
长白大仙道:“药王你没说出来的话,我早已知晓了。”
欧阳春眼里的泪痕还未干,只是将林峰抱得紧紧的,颤声道:“你们都知晓了什么?为何不能说出来?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不成?你们说出来,我们也好给他想个法子!”
药王神色极为凝重地说道:“我预言林峰从此之后会变成一个聋子!”
海葵儿几乎惊叫道:“聋子?药王你不能危言耸听!?”
长白大仙站起身,道:“我虽没有药王医理高超,但也算个医术颇有成就的人。对于药王的话,我有同感。因为林峰的伤,正好在耳门子附近,如是再近了一点,林峰早就没有命了,此中的道理用不了我多说。”
众人都点头称是。
众人正说着话,只见林峰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旋即睁开了眼,嘴里说道:“师父安全了没有?”
醉天翁听了心里一热,道:“不是你挡住了那枚纽扣,遭殃的应该是我。我不好好地在你身边吗?”
“怎么没有人说话?”林峰受到的只是硬伤,感觉似乎没有什么大碍,挣扎着想站起来,忽见欧阳春抱着他,立即感到不好意思。
欧阳春见林峰着急的样子,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央求似的道:“他真的听不到什么了?”
药王道:“似他这种耳聋,虽不是先天的,应该很难能医好。不过事情也不是绝对的,万一有一线生机呢。”
水上漂道:“师父,我们长白山不有一种药草专治耳聋的吗?”
书圣道:“一种‘耳门子’草!《全草经》第八百三十四页,早已记载分明。”
众人将目光集中在书圣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长白大仙说道:“书圣说的不错!这种药草长在冰天雪地里,极是难找!只一个地方有。水上漂,这次回去,你亲自上山找寻好了。”
“我……那老獐子?”水上漂面有难色。
书圣道:“‘耳门子’草生长的地方常常在玄冰窟附近,那里自然环境恶劣,老獐子也想分食那种草药。据说一辈接一辈地守护它,只怕你采摘更难!”
欧阳春道:“玄冰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老獐子更不在话下了。有什么凶险的?”
长白大仙道:“老獐子不是动物,而是个独门独派的雪人。”
药王道:“我也有耳闻。除掉它,几乎无药可治。即使有了,林峰的耳聋也很难复苏,一切要看造化了。”
林峰见几人嘴唇蠕动着,知道他们在谈论着什么,就是听不见话,不禁一阵难过:“自己竟然受伤耳聋了?要是那样,自己可怎么得了?”
魔云飞道:“眼下,我们必须将林峰送出漠北的沙漠才好。暗地里,我们不知飞鸿和呼延睿又在干什么。”
风打球也道:“我们应该迅速走出‘断魂谷’才好。这次,我们虽死了一些人,但相较往年,我们损失算最小的了。”
众人将山丘倾倒砸死的,飞鸿所伤的那些死人,就地掩埋了。可怜,他们随行的一些人,有些虽伤,但万幸活着,只得回去将他们的死讯告诉他们的家人。这且不提。
“断魂谷”里的商家早走了。洞**的门板倒得七零八落。显然,他们老早得到了讯息。
神偷女妖两姊妹突然从一家珠宝店走出,气哼哼地骂道:“一件珠宝都没留,难道见着鬼了?”
欧阳春绷着脸,道:“这时候,你们还爱财?财迷!”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也。”神偷女妖之中的老大笑吟吟地道:“前方的路甚远,万一住店,没有银子怎么办?”
众人顺着原路走过了那个独木桥。看桥的那个老头已经不见了。所幸没遇到什么凶险。
醉天翁和长白大仙拱手作别。
水上漂见林峰躺在担架上,正闭目养神,心里一阵心酸,硬撑着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跟随长白大仙走了几十步,突然折回头,道:“林峰,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把草叶给你摘回来!”
其余的人分头行动,向南进发。
到了第二天,天刚亮,醉天翁的那只白鹤已飞到他的身边。
醉天翁见自己身边无非有梅子、芸儿、毒菊花、欧阳春、魔云飞、神偷女妖等人,说道:“林峰眼下不宜坐担架,那样,何时能走到禅堂?万一中途再遇到沙尘暴,怎么办?”
梅子道:“您将林峰带走吧。这是最好的安排。”
“我正是此意。那你们在后面可要小心了。我一旦安顿好了林峰,会驾鹤来巡视的,万一你们碰到不测,到时候我也好有个接应。”
醉天翁带着林峰去了。他们刚走了一个时辰,南方突然尘土飞扬,几十马飞也似的赶来。
几人大吃惊,心想:飞鸿、呼延睿他们截杀他们来了。
魔云飞哈哈哈大笑:“我的弟子们将马匹送来了。”
几十匹马飞也似的来到。当前的一匹马身上,是个干瘦的汉子,他一见魔云飞在人群里,立即滚鞍下马,急忙匍匐在地,道:“弟子遵从帮主之命将马送来了。”
欧阳春见只有瘦子一人驾驭十几匹马,很是惊奇。
魔云飞将弟子牵来的十几匹马分给了众人,也向几人作了别。
众人骑在马上齐声向魔云飞、那个干瘦的汉子称谢。可魔云飞和干瘦汉子已经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这一堆人里净剩下女人!
毒菊花将马头圈住,说道:“我还是我行我素。自己料单得了。”
海葵儿只得道:“你还生我的气?”
毒菊花道:“我自己一人习惯了,关你什么事?再说,我是竹箫大师的儿子,万一,我将你们的行踪透露个他,怎么办?”
欧阳春将马在原地打着转儿,笑道:“你毒菊花这么小心眼儿人。我们大家没有哪个怀疑你。我从你动作能看出你很喜欢林峰。只有你坚持不懈地去追,即使追不上也不要怨天尤人!像我,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敢爱、感恨。你做不到我这样。”
海葵儿见欧阳春始终不关注自己,于是问道:“欧阳春!你们小人国一别,你还想我吗?”
欧阳春微微冷笑道:“我为什么要想你?如果你不和林峰在一起,也许我早就和林峰好上了。”
海葵儿笑道:“我和林峰只是普通的朋友。”
“你骗谁?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你这种人最可恨!我知道我是你亲姐姐,但我偏不认,你知道为什么吗?”
梅子道:“难得你们姊妹聚在一起。既然你们都知道各自的身世,为何不能相认呢?血浓于水呀!”
“为什么水不能浓于血?”欧阳春大笑道:“除非……”
芸儿道:“除非让海葵儿自动放弃!你也太心狠了。”
欧阳春道:“情敌?你懂吗?”
芸儿道:“林峰有什么好,一个孤儿。现在又变成了一个聋子。”
芸儿见几人怒目注视着自己,笑道:“也许,我已经成为了林峰的一个伴侣。林峰已经答应过我的。而且,我们已经在山洞里拜过堂!”
梅子叫道:“什么时候?”
“在临安。比你们都早吧。可比小蝉衣要晚!”欧阳春很平静地说道。
海葵儿心里一紧,但她面上却显得平静,问道:“那恭喜你们了。”
欧阳春突然大声道:“不可能!小蝉衣怎么可能爱上林峰?而且是最早的!”
欧阳春笑道:“小蝉衣原来是个丑婆婆,一个丑婆婆爱着一个少年,不算过分吧。”
梅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小蝉衣那阵子的确易容化妆成了丑婆婆。此事一点不假。”
神偷女妖都笑了。
花丽之笑道:“你们议论那个男人干什么?好像天底下只有那个男人似的,好没骨气!我先走了。哈哈哈!”
欧阳春也嘿嘿笑了几声,道:“我也现走了,谁先抢到林峰,就是谁的福气!”话未说完,她的马已经窜出十几丈了。
可毒菊花的马更快,早跑出了一里多地。
毒菊花一路猛拍着马屁股,那匹马撂起蹶子,在沙漠里狂奔,一直跑到天黑。后面那些人的马早已被她撇得不见了踪影。
天黑时分,毒菊花渐渐走出了沙漠的边缘。
毒菊花的马似是走不动了,几乎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毒菊花心想:“这附近看不见村庄,也没有集镇,可怎么是好?”
她正想着,坐下的那匹马突然猛烈摇晃起来。毒菊花立即跳下马。那匹马“噗通”一声,倒地而亡了。
毒菊花丢下死马,只得徒步前行。她想趁着天还没有大黑,尽快找到一户人家。
大约走了三四里地。前方现出一个黑压压的树林。而树林里极不安分,毒菊花能听到一些鸟叫的声音。
毒菊花心想:“树林里经常是劫道贼人出没的地方。不过也是自己藏身最好的去处。自己经常就在林子里的枝头间夜宿过。找不到住户,林子就是最好的落脚之地了。”
树林里是清一色的老松,有的已经合抱粗。小的也有碗口那么粗。松树枝密密扎扎,遮天隐日,根本看不见天空。林子里的鸟很多。尽管毒菊花轻悄悄地潜入进来,还是惊动了几只夜鸟。只不过惊动的夜鸟没有飞,只是扑棱了几下翅膀,尽管如此,还是把毒菊花吓了一跳。所幸,林子里并没有人。
毒菊花挑了一棵大松树,坐在十字花的老丫上闭目养神。
树林外不时传来几声夜猫子的叫声。几只猫头鹰也在林外尽兴地叫着。有的鸟听得不耐烦了,从这棵树上,飞到那棵树上,显得极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