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鸹没想到毒菊花就在门外,吃惊的同时,身子一纵,跳到了窗子的跟前,同时机灵地避开了毒菊花投掷过来的小石子。
毒菊花刚到门外,听到房间里的老鸹说自己是姜令子,先吃了一惊,定神观看,却原来是把自己拖入水下的中年男子,恼怒之余,抓起门边的石子就是狠命一扔。
“你毒菊花终于来了。我还认为你腿短了呢。”素子一脸的兴奋。
老妇道:“他……他难道不是姜……”
小蝉衣笑道:“姜令子是毒菊花的父亲,毒菊花还能打父亲吗?”
老鸹见势不妙,突然一个“头撞金钟”,窜出窗户,几个起落消失在几个屋脊之后,不见了。
“这个孬种!姜令子也不是好当的啊。嘻嘻嘻!”小蝉衣一阵嬉笑。
“他怎么……”林峰不知怎么回事。起先见老鸹和素子一起争吵,最后见毒菊花怒气冲冲地闯入进来,还打了老鸹一石子,正想问个究竟,突然见老鸹越窗走了。
老妇人不知林峰听不见话,急忙说道:“小兄弟,那个人真的不是姜令子?”
“别闹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和那个男子有仇?”林峰冲着毒菊花叫道。
小蝉衣心里乐开了花:“林峰也是你追的?你的份儿还不够!”
毒菊花知道解释也没有用,只得用手比划着,可是林峰还是不懂。
毒菊花干脆将林峰的手拉过来,摊开他的手心,写道:“是我的仇人!”又摊开林峰的另一只手,写道:“杀我未遂!”
“没把你杀死?”林峰见了,终于明白了,吓了一跳:“你为何不早说?”之后觉得自己的话好是废话,气得望着老鸹的去向,脸色通红。
老妇见状,马上明白眼前的少年是个聋子,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可惜呀!漂白干净的一个少年竟然是个聋子?”
“聋子又怎么样?”毒菊花向老妇低吼了一声:“你还老着呢。他虽然聋了,也比你强。再说,他只是前几天聋的。你这个老太婆可老了几十年了。”
老妇度量很大,似乎不为所动,见林峰的耳门处有个红红的伤疤,说道:“看样子是受伤耳聋的。那样更惨啦!”
小蝉衣挺关心的样子,问道:“前辈,怎么更惨?”
“若是先天的,也还罢了。这半路耳聋,因听过花啊、鸟的声音,猛然听不到了,再有耐性的人也会发疯!”老妇不无可惜地说道。
“依你说,怎么办?”小蝉衣问道。
“干脆交给我算了。”老妇笑了笑,似乎对刚才毒菊花恶毒的话,并不在意。
毒菊花冷笑道:“你能治耳聋?只怕你自己的耳聋就医不好!”
“我只能治治死人!活人是医不好的啦。”
毒菊花大怒,就想给老妇一个耳刮子。
林峰上前拦住了:“你们在干啥?毒菊花你怎么这么刚烈?她可是个前辈。”
老妇也不生气,说道:“你这个小妞很心疼这个少年,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是碰到别人,别人还能容忍你?”
“你还想发火?”毒菊花被素子强拉着,窜上蹿下。
“你毒菊花还是安分点。人家可是长辈,你不要那么凶巴巴的可好!”小蝉衣看不下去了。
素子道:“除非你是药王的母亲,否则,否则,任何人都治不好他的病的。”
“药王还有母亲?你真会说笑话!”毒菊花又冲着素子低吼了一声。
素子道:“我救了你。你不感谢,反而恶语相向。”
小蝉衣冷冷地道:“素子,你知道农夫和蛇的故事吗?”
毒菊花懒得理小蝉衣,震惊了一下,问道:“你……你是素子?”
素子笑道:“我正是素子。自从将你从池塘里救出之后,一直引导你追赶那个老鸹。”
“老鸹?”
“对,就是企图想置于你死地的那个老鸹!”素子说道。
“他不是手持竹杖的人吗?”
“两者是同一人。他的名字就叫老鸹。至于真实的姓名,我现在还不知道。”素子说道。
“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毒菊花想起了那个小女孩,问道:“你有个小女徒弟?”
“有,有!她可鬼机灵着呢。”
门外响起了一阵吵闹。老妇侧耳听了一下,急忙说道:“把聋子交给我吧。我兴许能医好他的病。”
“我为什么相信你?”毒菊花攥紧了拳头。
“我更不能相信你!”小蝉衣疑惑着。
林峰走到门口,向楼下张望。
楼梯口出现一个人。
“药王是你!”林峰眼尖,一眼看到药王正向楼上走来,急忙抱了抱拳。
“我为母亲而来!”药王几个箭步窜上了楼,见母亲真的在房内,急忙跪下,道:“儿子听出是娘的声音,所以就来了。”
老妇笑道:“我儿。娘身体还很硬朗,不用你操心。”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几个人:“他们都是我的好伙伴。娘一点儿不感到寂寞。”
林峰和毒菊花万万没有想到药王的娘还健在,大吃一惊之下,慌忙给老妇行礼。
“哈哈哈!我说他们是我的好朋友,娘没有说错吧。”老妇开心地笑了。
“这位是……”药王指了指素子问道:“恕我眼生,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叫素子!药王安好。”素子说道。
“素子?你是东海海灵儿的人?”药王眉头一皱:“听说你们的素子少了一人!”
“少一人?少了谁?”素子的眼光立即清冷了许多。
“一个素子被呼延睿所杀。江湖的人都知道了。你们还有三十五个素子吧。”药王说完,一个前扑,就去抓素子。
素子一个转身,轻易躲过药王的一抓,飞身从刚才老鸹出逃的窗子里飞掠而出。
药王还想去抓素子。老妇制止了:“你……你性子太急。哎!竖子不与为谋!”
“都是儿子心切!”药王说道。
毒菊花感到怪异,问道:“你们早已经知道她就是素子?”
老妇道:“海灵儿的素子早已分派到江湖的各个角落。七十二罗刹也大多不在岛上。你们刚才见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素子而已。”
“这些您都知道了?”药王低下了头。
“我比你早知道。可是那个叫老鸹的男人我却一点儿不知道。”老妇显得很懊丧。
毒菊花惊喜交集,指着林峰,说道:“前辈真是明察秋毫的人。你真不知他就是林峰?”
“真的不知。儿子在我面前提起过几次。我没有想到,他是这个模样。”老妇笑道。
药王道:“母亲怎么会在这儿,叫儿子一阵好找!”
老妇笑道:“‘断魂谷’我没有去成。‘枯树岭’也没沾上边。我在半拉子的沙漠里见识了一场决斗。哎呀哦。”
老妇指了指林峰,说道:“当时,他和一个老头在地上肯吃烧鸡,不想味儿惊动了飞鸿。”老妇卖了一个关子,不说了。
“老头?哪个老头?是驾鹤的那个醉天翁吗?”毒菊花问道。
“不是他是谁?哎呀。真没有想到,醉天翁不禁打!”老妇脸上似乎带有不屑的神奇:“林峰就那么落荒而逃。我一路追赶,发现他竟然和一个臭八婆在一起。当然了。那个臭八婆并不是真的臭八婆,她只是一个小处女罢了。哈哈哈!”
“醉天翁跑了?”毒菊花不相信。
“也不见得是跑。反正我认为比跑还狼狈。”老妇笑道:“我躲在沙子里憋得够呛,好容易看到了他们的表演。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天一夜,可是我还没看过瘾。”
“他们竟然打了一天一夜?”毒菊花瞪大了眼:“他们又是怎么分开的呢?”
“后来来了瑶宫宫主。”老妇说道:“不过,是个真的。不是假不溜秋的那个。她见两人很是气恼,之后鼓弄着什么魔琴,就那样将两个拆散了。可惜呀,可惜。”
毒菊花干瞪着两眼,又没有法子和林峰对质,只得相信了老妇。所说老妇是药王的母亲,毒菊花听了还是将信将疑。
“母亲一直跟踪着林峰而来?”药王笑了:“你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林峰就荫了?荫及你们了?哈哈哈!”老妇笑道:“我可倒了霉了。”
药王笑道:“母亲即使倒了霉也是好的。您认为呢?”
“也罢也罢!”老妇道:“毒菊花。你也是制毒的行家,林峰的耳聋,你难道不能医?”
毒菊花道:“我只会制毒,用毒。创伤之类的,我是外行。不然,林峰也不会这样遭罪!”
“那好!你告诉林峰,就说我可以医治他的耳聋。唯一的条件是他必须跟我走!如能答应,林峰的听力恢复还能有望,不答应,我也不勉强。我这就走人!”
毒菊花在林峰的手心里写了老妇刚才说的话,又写明了老妇是药王的母亲,意思叫林峰不要顾虑,只管放心前去医治为上。
“也好!”没想到林峰那么快就答应了。
“我和一起去吧,也有个照应。再说,我们也不能十分信任人家。”小蝉衣望着老妇的眼睛说道。
“不可。一定是林峰一个人。”老妇的话不容置疑。
门外又响起了一阵喧闹。
老妇问道:“来了些什么人?”
“飞云车刚走。起哄的是那个芸儿。”药王说道。
老妇走进窗前,看了一下窗外,“芸儿在这里。她的母亲可能就在这附近。我们还是早一点儿离开为好。”说着,拉起林峰的衣角,和药王一起飞出了窗台。
毒菊花冷冷地望着小蝉衣,满是恨意。
老妇、药王、林峰三人避开大道,只走偏僻的小径。第九天清晨抵达一个山谷。
漠北早已被甩在身后。越往南走,积雪渐渐稀少了。第五天的路程上,路上已经没有了积雪。气温比漠北不知高出了多少度。河里也没结冰。
连日的奔波,三人几乎都在马身上度过的。
林峰记得一次只是为了换马,而在一个集镇上的客店里安歇。
老妇一路吩咐不许说话,只管赶路。
林峰尽管听不见话,但盼望着交谈几句,可一看到老妇冷峻的脸色,只得作罢。
山谷里烟气很盛。有些地方的草木竟然开着花。山间、谷底的一些松树、老槐很是粗壮。岩石都是褐色的,有别于其它山上的石头。
三人早已将马放跑了,徒步穿过三个山顶到达山谷已经费了近一个时辰。
在一块约七八丈见方的褐色的大石头上歇息时,老妇才让说话,可惜林峰听不到。
“母亲,您为何将林峰带到这里?”药王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这可是我师弟埋葬的山谷。”
“我疑心你的师弟埋葬的地方有可以之处,所以前来查看。”
“为什么将林峰带来?林峰可是一个外人。您开了先例,这儿今后就不宁静了。”
“你到了‘断魂谷’,见到了你的师弟了吗?”
药王道:“即使见到了。我也不认得。他戴着面具,我更不能认得了。”
老妇道:“儿子,你认为你师弟给飞鸿、呼延睿做事?”
“不是我认为而是江湖人都那么认为。飞鸿杀死武林人的‘阴阳水’为什么出现在‘断魂谷’?其中的道理,还要我问吗?”
老妇道:“你的确见到你师弟的棺椁里是空的?”
“的确是空的!可为什么是空的,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亲自给他入的殓。抬到坟地时,我也开了棺,算是见他最后一面。”药王说道。
老妇道:“我的儿。你是不是看错了?你把一个假死人当成了你师弟。”
“怎么可能?”药王笑道:“我虽不认得自己的师弟,可他的血脉不能骗得了我?”
“我知道!”老妇说道:“你说他一直都是逆血而活着的。因为逆血,他的瞳仁是红的,骨头是青的,头发是紫的。”
“正是从他的外表,我才断定他是我的师弟。不过,这些还不够。我的师弟是四个指头,四个脚趾的怪人。而那个死人也是。如果不是他,不就奇怪了?”
老妇道:“你师父一生只有你和他两个徒弟,却别出心裁地让你们形同陌路人,不知什么原因。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身体的情况和你师弟一样吗?”
“如果不是您,我就不能和常人一样。娘,谢谢您!”
老妇笑道:“林峰的耳朵治好之后,能为我所用吗?”
“你想叫林峰帮你做什么?”药王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