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从未见过光明。”——封桀。
☆☆☆
“001,吃饭了。”
声音响起过后,就是盘子落地的‘啪嗒’声。
听着脚步远去,黑暗里的人才起身。
“哗啦啦…”
随着走动,锁链拖地的沉重声格外清晰,直到走到小窗口处,凑着外面倒映进来的微光,只能看见一头杂乱干枯如草的头发,及修长的睫毛下一双携着猩红的眸子。
他抬起枯皱干裂像是五六十岁老人的手,把窗台上托盘端了进来。
又是一个馒头一碗粥。
“哗啦啦…”
他早就习惯了黑暗,甚至可以在黑暗里看清事物,赤脚拖着锁链回到角落里,盘腿而坐,把托盘放在地上,一口馒头一口粥,慢慢吃了起来。
“嘭!”
就在馒头和粥都只剩最后一口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巨响,连带着他身下的地面都抖了抖。
“敌袭!遭遇敌袭!”
“守不住了怎么办?”
“其他所有人都杀了,001打麻药带走。”
隔着用陨铁打造的厚重防护墙,他把外边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猩红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光,像一只野兽,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就着最后一口粥慢条斯理咀吃完以后,他在黑暗里摸到锁着其中一只脚弯手腕粗细的粗重锁链,双手用力一拽,直接扯断了。
他把一截锁链抓在手里,盯着那扇门,等待外边的人进来。
“砰!”
一声巨响,门被打开,光亮顺着缝隙从外面撒进来,让他觉得有些刺眼,下意识抬手挡了下。
微微适应后,他半放下手向门口望去,那里站着个女孩儿。
一头乌黑靓丽的齐耳短发,弯弯柳眉下一双杏眸犹如点漆,琼鼻秀挺,樱唇微抿,晶莹如玉的瓜子脸上右侧抹着几道迷彩。
上边穿着件露脐的红色紧身防护皮衣,下边是条紧身短裤,一双皮靴及膝,裸露在空气里如脱胎白瓷般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跟那两截细白修长的大腿,有些晃眼。
身材姣好,艳丽绝世。
背着一个黑色背包,手里端着把黑色步枪。
她身子站的笔直,浑身散发着冷意。
她背着光而站,似是从光里走来,耀眼绝世,倾若仙姿,为生在黑暗里的他带来第一缕光明。
“封桀?”她开了口,声音预料之中的悦儿动听,却清冷的不带丝毫感情。
封桀。
被锁在这里的日子里,他只有一个编号,001,他都习惯了,习惯到忘记自己还有个名字叫封桀。
“你…谁?”
很久都不曾跟人交谈,不曾开口说话了,他几乎都忘记如何说话了,他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音色干涩沙哑。
“救你出去的人。”确定了人后,时荞迈着修长的腿向室内走了两步,快速上膛开枪。
“砰”的一声,火花迸射,封桀脚腕上另一根没扯断的锁链应声而断,仅留厚重的铁环还在脚腕上。
“走吧。”看了眼那在微光里枯黄皱缩胡子拉碴的脸,时荞便敛了视线,踩着步子向外走去。
封桀并未丢掉手里的锁链,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外面刺亮的光让他睁不开眼睛。
没见人跟上来,时荞顿住脚步。
回头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人,脏兮兮的衣衫褴褛不整,头发如枯草凌乱不堪,腿上胳膊上满是青紫疤痕,赤着的脚踩在地上黑漆漆的,还不如乞丐。
他以手挡着光亮,尝试着睁开眼睛,可几次都失败。
时荞眉头微蹙,视线从四周扫过,落在旁边刚才被她打昏的人身上,上前就开始拔衣服。
封桀很高,最少一米八。
这衣服他穿着有点紧,但总比没有好。
想到这一趟任务的高额佣金,时荞难得有耐心。
把衣服给他套上,直接解下胳膊上绑着的一条黑色布条,帮他蒙上眼睛,一手端枪,一手抓住他的手腕穿过长长的蓝白色调走廊,向科研基地外走去。
感受着从手腕传到肌肤里的温度,封桀趿着不合脚的鞋子,走的很慢,声音艰难从喉咙里发出:“为什么要救我?”
“任务。”时荞言简意赅。
“你会后悔救我的!”黑布下一双眼睛泛着猩红的光,封桀一字一句的说。
时荞嗤笑一声,没再搭理他。
又走了没多久后,封桀感受到了微凉的风,然后就听见有别的声音,有火在燃烧的声音,有枪声,有直升机嗡嗡作响的声音,有杂乱的脚步声。
其中一道脚步越来越近,有男人的声音响起:“老大,人救出来了吗?”
“救出来了,眼睛暂时不能见光,说话也有些困难,我还有事,你送他回去吧。”时荞松开封桀,跟眼前面容俊逸的男子叮嘱:“目标送到之后,你直接回京城。”
“好。”顾池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衣不衬体,容貌枯如老者的人,把时荞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老大,他真的是封桀?”
“是。”时荞点头。
顾池抿了抿唇,眼底有担忧:“就这样把他放出去真的不会有事吗?万一他发狂什么的怎么办?”
“接任务的时候你可没担心这个。”时荞斜睨了他一眼,视线扫过封桀,淡淡道:“给他打针镇定剂,让他睡会儿,送回封家后就跟我们无关了。”
“哦。”顾池摸了摸鼻子,就伸手要去拉封桀的手带他去直升机。
两人谈话声音压的很低,却全部落在封桀耳朵里,顾池的手刚摸到他手腕,他就猛地一转胳膊,反抓住顾池的手,轻轻一撇,‘咔嚓’一声,顾池便痛叫着跳了起来。
“啊,痛痛痛!”
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时荞眉头紧皱,上前把顾池救出来,声音冷彻入骨:“为什么动手?”
“别碰我!”封桀藏在黑布下的一双眼睛红光闪烁。
“这里是海岛上,你看不见路,不拉着你怎么走?”时荞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耐心,竟然在跟这人讲道理。
“你!”封桀吐出一个字。
时荞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眉头拧的更紧:“你的意思是让我拉你?”
封桀没说话,点了点头。
“老大…”顾池还在捂着红肿起来的手腕痛叫。
真是个麻烦!
想到有罗刹之称的封桀,如果真打起来,孰输孰赢很难断,她也不想在这浪费时间。时荞眼睑微遮,抓住他的手腕牵着他往直升机走去。